過去30年,互聯網從業者應該沒有人不認識梁寧。
梁寧是誰?
她是中國互聯網30年來教母級的人物,雷軍稱她“中關村第一才女”,超500萬互聯網從業者聽過她的《產品思維30講》,尊她為導師。
再來看看她的履歷:
1995年,19還在讀大學入職聯想實習,23歲做到聯想事業部副總經理;2008年創辦綠人網,隨后公司被騰訊收購,她入職騰訊并且實現了財務自由;
2014年離開騰訊,加入阿里湖畔大學做產品模塊學術主任。之后梁寧離開職場,成了一位自由人至今。
互聯網給了她事業、財務自由,也塑造了她的世界?;叵肫鹬嘘P村的歲月,“那是我的流動的盛宴啊,任何一段扔出來,都是中國互聯網史……”
退休后的梁寧更松弛了,她開始享受自由,開始嘗試各種新事物,對她而言,“退休就像是蟬蛻一樣,擺脫束縛,給自己一個自由的空間,讓生命有機會發展新的可能性?!?/p>
如果說此前的她親自上戰場、下火線,2018年,受得到邀請推出《產品思維30講》課程,則是她開始以思想參與世界的里程碑。
這門課程以其專業性、啟發性受到業內外廣泛認可,超500萬人聽過,甚至成為產品經理面試的必問題目。
與此幾乎同時,梁寧開始寫作自己的第一本書《真需求》,足足花了7年,于最近出版。
梁寧說自己做事情、想事情喜歡到本質。她花了很長時間來找到這本書的感覺,從要寫一本什么樣的書,怎么樣去表達,文字大概是什么樣子的,花了很長時間去做自我訓練。
她最終想清楚了,不想寫一本為了變現的書,不想消費喜歡自己的人,不是一本新知的書,而是一本常識書,一本更深入商業本質的,能夠代表自己觀念的書,“留下生命的痕跡”。
所以,這不是一本教人如何成功的書,而是告訴你如何本質性思考。用樸實的語言,講述本質的商業真相。
在新書出版之際,十點讀書林少和梁寧進行了一場長達2個小時的對談,針對互聯網創業潮是否已過去?還有什么新機會?AI時代會快速來臨嗎?等諸多問題進行了探討。
在訪談中,談及逐漸遠去的創業機會和風口,梁寧說:
我把當下的時代叫扎根的時代。你在天空中,會覺得人生有無限可能性。 作為一個種子,你一旦落地,就要面對有限性,你的土地只能有這么多,資源只能有這么多,你就要做很具體的事,應對很具體的生活。
在閱讀本篇文章的讀者,不妨也問問自己:面對自己的有限后,哪一方土地是你心甘情愿去耕種的?你能夠一直扎根下去的?
而梁寧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應許之地——寫書,連下一本的主題都想好了。我們這一代人或許可以活120歲,“我前方還有80年,”所以她一點也不著急,還有充足的生命力,還會繼續寫下去。
林少:我看泉靈最近給你拍了一個視頻,有幾萬點贊,為什么這本商業的書籍在她的圈層會這么火呢?
梁寧:我這本書叫《真需求》,第一個模塊叫價值。價值是說我們在市場上交付一個產品,基本上你要有三種價值——功能價值、情緒價值和資產價值,泉靈老師用了我的這個公式,用一個商業的框架來看待生活中很模糊的東西,因為生活往往是模糊的。
林少:但商業它一定是清晰的。
梁寧:我們在生活中很多時候是憑借感受,模糊地去嘗試。但如果你用一個商業框架來看,就會發現它可以有非常清晰的東西,也能夠方便你把自己的真需求,識別得再清楚一點。
你要成個家,你到底是需要解決什么問題?你的需求是什么?對方的需求是什么?你們彼此的需求是不是匹配?
原來在農業社會,結婚是剛需,家庭是一個生產單位,男耕女織。如果一個單身漢沒有老婆生活質量是非常低的,如果一個女性不結婚,她是很難生存的,所有生物的第一性其實都是生存。
林少:工作、生存也不是問題了,現在。
梁寧:是的,所以功能價值的剛性就沒有那么強了。
第二個是情緒價值,家庭要給一個人提供安全感、陪伴感,這一部分被現代商業侵蝕得很厲害,你可以通過玩游戲、刷短劇,獲得多巴胺,獲得爽感。
第三部分其實是資產價值。前兩個功能最重要的是消費屬性,你為了消費對方的功能。
比如需要有人給我洗衣做飯,需要有個人當我錢包,需要有個人陪我,需要有人哄我開心,需要有人給我提供安全感,但資產價值是投資共建的過程,需要兩個人的共同投入來創建這個家庭的社交賬戶,共同的社交資產。
舉例子,我要看兩個人關系有多好,我就說打開看你們兩個人在共同多少個微信群里,這個就是你們共同創建的社交資產。
我們把家庭這個東西一解構,很多人一看以后會覺得很吃驚,然后才會明白,原來大家想找一個人,其實是一種消費概念,大家都想占便宜嘛。但實際上不是,你是要找一個創業伙伴,兩個人一起投資運營,創建一個共同資產,大家來長期分享。
林少:聽說你最近也在看《再見愛人》,這幾對其實是一群沒有生存問題的人,為什么在婚姻里還是這么痛苦?他們是哪些真需求沒有被滿足?可以怎么用你的模型來解決或者發現他們的問題?
梁寧:之前我分享過,理性的反面不是感性,理性的反面是本能,感性的反面是麻木。
生命能量低的人是本能而麻木的,比如魯迅筆下最抨擊人的狀態,就是本能而麻木的,然后一些孩子、一些社會化程度不高的女性,其實是本能而感性的。
爭議最大的麥麥和李行亮這一對,麥麥她其實是本能而感性的。她面對一件事情會立刻有感性的一面,她不是麻木的,她會高興、唱歌、跳舞,會憤怒、生氣、怨恨,情緒感受非???,但她是非常本能的,完全沒有意識到我這樣表達出來別人的評價會是怎樣,因此需要壓抑我的本能,向著社會化公序良俗應該怎樣去表現,這個叫理性建設,所以全民都在說這個人應該去上班。
為什么上班很痛苦?沒有上班前,我們往往是一種本能性的生存狀態,上班后,各種社會規則、知識會讓你擺脫本能。
想睡覺不行,得早起去打卡,想生氣不行,得看這是一個什么樣的場合,想哭不行,因為這是一個示弱的行為,會被人看不起......所以就上班很痛苦,但它會讓人構建出一種社會化的理性。
因為理性很痛苦,所以很多人就會麻木,用麻木來對抗痛苦。
一個人更好的狀態,是理性和感性兼具,既有充分的感受力,可以看到世間一切生命的流動,感受到自己情緒的變化,同時不會聽任本能,想打滾就打滾,想耍賴就耍賴,而是有理性。
林少:現在大家對婚姻的真需求,跟我們父輩、爺爺那一輩對婚姻的真需求相比,有發生哪些變化?
梁寧:原來就是剛需,經濟學中和剛性需求對應是彈性需求,在農業社會人不結婚其實是很難活下去的,單身漢基本上是一個村子里最被看不起的人,但今天有大量的鉆石單身漢,他不愿意找一個人把我壟斷掉。
家和公司的區別是什么?公司是有限責任公司,但家庭是無限責任,有限責任公司它幾乎會摘取你人生最好的東西,一旦人出了問題,不好意思,我就把你淘汰掉。
這個時候變成誰來接收你?家庭成為了一個給你兜底的人,大家在尋找伴侶的時候,其實要找的是一個給你兜底的人,但實際上大家都會去pitch我要能占對方便宜的一個更難的崗位,我覺得這也是不匹配的地方。
林少:隨著這幾年的經濟富裕,特別是在大城市,不結婚、自己生個小孩,這種現象越來越多,背后大家對親密關系的渴望,對關系的真需求發生哪些變化?
梁寧:關系的4個次第,如果按照最粗的顆粒度來劃分——需要、喜歡、認同、歸屬。
需要就像剛才我們說的功能價值,它一方面很剛,一方面又很冷酷,你根本不需要和他有任何的感情,拋棄他的時候你沒有任何感受。
喜歡就有了特別性,比如你喜歡這個明星,喜歡那個歌手,喜歡那首歌,喜歡這首詩,但喜歡是沒有忠誠的。
認同是一個巨大的區隔,認同是忠誠的開始。比如飯圈兒,他們能夠粉上其中的某個人,其實是對某個人產生了認同,認同意味著排異,是忠誠的開始。
關系的開始是需要,但如果彼此之間只是需要,沒有喜歡和認同,是極端痛苦的關系。
關系最大的一塊是歸屬,需要、喜歡、認同,都是從自己出發,我需要我喜歡、我認同,都是“我是中心”,但歸屬是對方比我大。比如你對十點讀書,你具有歸屬感,如果十點讀書遇到什么樣的事情,你肯定是撲身而上。
人世間幸福是什么呢?我覺得就是找到歸屬感。
奧德修斯打完了特洛伊之戰,在海上漂泊了十年,經過各種各樣的危險處境、各種誘惑,十年后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國,然后他就哪也不去了,就是當自己的國王,建設自己的國。如果沒有這十年的漂泊,他很難確認這就是他的歸屬。
你會認為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離開,就像無限的世界,任何一個小的組織都沒有辦法和開放的世界、開放的供給相比,只有你心甘情愿把自己獻上,說我就歸屬于此,甘心獻上自己的一切,其實你是幸福的。
我認識兩個大佬,離婚以后非常痛苦,我很吃驚,不是你要離婚的嗎?你不是要擺脫那個你覺得已經配不上你的人嗎?你為什么痛苦成這個樣子?
差不多持續痛苦了一兩年,后來他梳理自己的感受,就明白他失去了歸屬感。
滿街都可以找到喜歡的人,長得好看的人,他有錢有勢,喜歡他的人應該也很多,需要他的人更多,大家都想從他身上掙錢,但是他真正投入了時間,一點一點建立的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所以歸屬,是一個關系的最高標準。
林少:未來會有越來越多人選擇單身,對于想獨立跟單身的人群,如果一個人生活,他的歸屬感比較難獲取,那他怎么過能過得更好?
梁寧:獨立和單身的人其實是歸屬感的問題,因為沒有東西比他大,我們倒應該問一個問題,歸屬感是如何建立的?
林少:我覺得是一種長期的付出,你對某個人,對某件事,為他長期付出,然后建立了自己對他的歸屬感。
梁寧:歸屬感非常有意思,一個人因為付出了自己才獲得歸屬感,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單身的人也都是不肯付出自己的人,他一定有所保留,所以他也沒有歸屬。
現代社會給了一個人更廣闊的空間,不一定要在一個家庭里才能生存,你有各種生存的可能性,但也給我們現代人一個拷問,就是你愿意在哪里付出你自己?如果你在哪里都不愿意付出,那么你一直都是一個自私的人,你即使結了婚,對婚姻也沒有歸屬感。
林少:到這個年紀,你有決定自己未來在哪個點或者哪個地方去付出嗎?
梁寧:寫書。這本書花了7年,我花了很長時間來找到感覺,我要寫一本什么樣的書,怎么樣去表達,我的文字大概是什么樣子的,我怎么能夠一口氣寫一個更長的內容,花了很長時間去做自我訓練。
如果說只是想變現,就像我說的是消費心態,消費一下喜歡我的人,那可能 18/19 年我的課出的時候,我就把課稿出書了。
林少:你過去做了那么多事情,服務過那么多公司,課也賣得很好,為什么會把出書當成你的頭等要事?
梁寧:我在這本書里寫了,“唯有無形之物才能永恒,唯有無形之物才能不朽”,所有的有形之物一定都會消失,文字是無形之物,觀念更是無形之物。
我用一本書來表達一個觀念,那么我核心想講的觀念是什么?到底哪個觀念能代表我?
我們做一件事不是滿足對方,你也得滿足自己,書名我就想了三年,我覺得是“真需求”。
林少:上個月我去送別我一位同學,我們同齡,他是因為重癥去世,當時我就問,到底什么對我是最重要的?
我那個時候想過的是關系,這一生到底有哪些特別長遠且深度的關系,在你走的時候你能想起來美好的回憶,可以是父母、小孩、伴侶、朋友、同學,在我心目中這個排序是第一的。你的是什么呢?
梁寧:我當下還比較簡單,我會覺得是我生命的痕跡。一個生命存在過是因為它留下的痕跡,一個草坪被修剪過,你知道是一個園丁修剪了它,雖然你沒有看到這個園丁,但你看到了他的痕跡。
這也是我為什么會用幾年去想一個書名,愿意傾我所有時間去寫作,而不是說拍攝短視頻,因為我希望能夠給大家留下一個觀念的痕跡,希望自己能夠表達得更充分。
林少:你書里寫了很多案例,我看到了過去三四十年轟轟烈烈的創業史,這一兩年這種創業的機會越來越小了,但大家又特別想找到一些新的真需求,對創業者或者對這本書的讀者們,你有什么建議?
梁寧:我把當下的時代叫扎根的時代。你在天空中,會覺得人生有無限可能性。作為一個種子,你一旦落地,就要面對有限性,你的土地只能有這么多,資源只能有這么多,你就要做很具體的事,應對很具體的生活。
很多人會覺得很難受,但其實這就是一個扎根的時代。你怎么面對自己的有限后,哪一方土地是你心甘情愿的?你能夠一直做下去,或許有一天能夠得到歸屬感,那就很好。
林少:經歷過去轟轟烈烈的增長時代,其實我們有這個條件可以問自己的內心,最真的那個需求是什么,面對增長焦慮,可能這會是一個答案。
梁寧:我覺得一茬一茬的,比如我們的父輩是生存驅動和責任驅動,自己要生存,老家還有一大堆人,光生存需求可能就壓榨了他們半輩子。
我們是站在他們這一代人的基礎上,才能說有一點個人的自我實現。同時因為我們這一代人的努力,也讓中國社會向前又進了一步。
這也是我為什么要寫這本書的原因,過去幾十年中國的商業實踐,不單純是創造了大型的企業產品,也是我們所有人商業思考、原創理論的積累過程,然后新一代的人,能夠享用的物質資源、精神資源,跟我們又不一樣了。
林少:你在行業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也認識這么多互聯網大佬,對你生命影響比較大的是哪位?
梁寧:你問了個好問題,挺多人影響我挺多。比如馬云,他對我幫助特別大的一件事是,他給了我一個120歲的人生視野。
當時湖畔大學招募我,說“我們要活到120歲,前方還有80年”,還用技術跟我分析為什么可以活到120歲。
中國有句話“人生七十古來稀”,我們父母如果早能夠樹立120歲的人生觀,他們退休的時候60歲,60歲到80歲我覺得是人生的另外一個黃金時期,體能還好,又沒有其他的負擔,正可以重新探索自己的生命,學習新東西。
我自己現在還有很多很多想變化的,所以也完全不在意現在才出第一本書,因為我前方還有80年。
第二個是馬化騰。我這兩年開始讀中國道家的東西,我學計算機的,以前一直喜歡精準的東西,對模糊的東西非常厭惡,也看不起。這兩年重新讀道家的經典,看進去了。
馬化騰這個人其實非常有道家思想,他的做法就是順勢而為,“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人,富善信”,他不對抗,不把自己的意見先入為主,不爭論,然后數據說話,他會想辦法來觀察事情本身應該怎么呈現,而不是說把自己的主觀意識放在前面。我在讀《道德經》的時候就會覺得說,老子的很多東西感覺就是馬化騰非常非常真實地在做事的一種態度。
這本書里也講了一件事能成,因為它本來就該成,因為有人需要。
如果一件事能做大,是因為需要的人多,如果這件事只是你自己需要,你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用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資源,非要把一件事立在這,即使這件事能成,它也是個小事。
林少:跟今年年份有點關系,今年叫九紫離火年,過去我們很多人都在學西方的科學、哲學,今年蠻多人開始研究中國的傳統文化,你覺得這是為什么?
梁寧:強行來講,我覺得第一個就是風口時代停了,風口時代大家都在追風,誰有時間去看那些古老的、并不當下的、語義模糊的東西,大家可能更追逐的是新知,然后風停了,大家可能需要從一些更持久、穩定有效的東西中去找到內心的秩序。
第二個跟中國的自信程度有關,也是我自身的體悟,過去一百年整個中國的追求就是現代化,也間接形成了我們自己的文化自卑。
這兩年我開始讀《道德經》,覺得我們的東西非常好,如果說西方是科學,我們的東西是一個整體性、生命性。
我今年最喜歡的一本書叫《四時之外》,它是一本講中國美學,中國的生命哲學的書,我特別喜歡,看了以后就能夠理解一個中國人的精神,是什么樣子的,為什么有些東西我們覺得美。
接著我把大量能夠代表中國的審美取向,屬于中國精神內核的詞一一去找英文翻譯,發現都沒有,因為我們自卑,我們從來不認為這些東西好到可以去輸出,今天我們講出海,中國的出海目前是效率出海,部分科技企業出海,但中國的審美,中國的生命態度大家完全都不認為可以輸出。
之前中國人生活在鄉村,去讀唐詩就會覺得中國人完全是和自然生活在一起的,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和我們無比相親相愛,這種美感的構建,讓我是中國人這件事充滿了歸屬感。
今天中國人大多生活在城市,我覺得下一步就是中國人如何在鋼筋水泥的城市里,活出我們新的地久天長,活出一種屬于中國人的美感,到那時候人才會對城市有歸屬感。你對廈門有歸屬感嗎?
林少:非常強烈的歸屬感。我老家在福建龍巖永定,很小的縣城,然后去了廈門讀大學、工作,去過很多城市玩,包括來北京創業,廈門對我來講是一個剛剛好的城市,北京對我來講有點太大了,讓我在這里找不到歸屬的那個方寸之地,廈門剛剛好,小而美,很包容,能夠兼顧工作跟生活,又很文明,諸多條件讓我從大學到現在工作20年產生了極其強烈的歸屬感。
梁寧:就是你愿意回到那里去,比如我在北京已經生活了這么久,我在北京就沒有歸屬感。
我也希望北京一點一點地建設,重新有一些地久天長的很熟悉的身邊小店,很熟悉的一些東西,我能夠長期和它們有關系,然后我也能夠對某個區域或者對這個城市產生歸屬感。
林少:我覺得今年九紫離火年,中國傳統文化的崛起,也可能是中國傳統文化給到國人一種新的歸屬感,心靈的歸屬感。
過去幾十年大家都是往外求,我們可以通過科技,往外求名、求利,求對欲望的體驗,但一旦向外已經求了很多,你發現還是不滿足的時候,這時候你就開始向內看、向內求。
向內求這個事情,東方先賢們已經做了很多探索,有很多的思想、哲學智慧,給到全世界去找范式。
你書里面寫到《黑悟空》這個案例讓我挺激動的,你說《黑悟空》展現了一種新的美學——耐心。
梁寧:很多人花非常短的時間拍15秒的短視頻,這個團隊用6年的時間就做這一款游戲。
我當時在幫騰訊拍一個紀錄片,很想拍這個團隊,結果我去找他們,人家一口就把我拒絕了,因為他覺得他們沒有什么可記錄的,他說我們過去6年每天的生活都一樣,下午2點來,干到半夜兩三點回去,然后再來,六年每天都是這樣的,有什么可記錄的呢?
第二個,他們會覺得作品說話,最后做出的東西如果好,它就應該被接受,如果它不好讓人宣傳有什么意思。
他覺得他們應該把每一分鐘都用于打磨作品,根本沒有必要說我們人也不多,還得抽時間應付你們。
林少:《黑悟空》這個案例,對中國創業者還是很激勵的,它在科技和《西游記》中找到了一個點,給了我們很多信心,以前都是學喬布斯、馬斯克,往外求,甚至求到火星去了,但求到火星去,你也只能帶100萬人去,那剩下80億人怎么辦?我覺得可能是時候全世界找解決方案,可以到東方的經典、東方的智慧里去找,不要一直往外求了,能不能往內心看?內心里面其實也是一個宇宙。
梁寧:我覺得真的是這樣,西方的一個特點是“馬太效應”,在《道德經》里這句話叫什么呢?叫做“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p>
什么叫“損不足而奉有余”?就是西方的馬太效應,你越差越沒有,越多的我給你更多,這是《道德經》里的“人之道”。
但《道德經》的“天之道”叫做“損有余而補不足”,是一個平衡原則。
中國是個農業社會,在不增長的穩定社會里,保持了一個社會形態很長時間,中國曾經提過一個詞叫“和諧社會”,就是不增長,同時誰也不要討伐誰,這是屬于中國的古老智慧。
現在整個地球已經是平的了,80億人大協同,可能我們整個都進入到了未必求增長的時代,也許中國的古老智慧,可以發揮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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