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手機屏幕上,熟悉的“福”字再次刷屏。
支付寶集五福活動邁入第十年,有人調侃“集五福才是當代人的賽博年俗”,也有人抱怨“只分到幾塊錢,純屬浪費時間”。
當年輕人開始用AI生成“福”字,當“敬業福”不再稀缺,這場持續十年的“新年俗”,究竟是情懷的延續,還是創意的透支?
從“現象級爆款”到“年味背景板”
2016年,支付寶用一場“敬業福失蹤事件”撬動全民神經。
那年除夕夜,一張虛擬的“敬業福”成了社交硬通貨,有人高價求購,有人徹夜刷屏。
最終,79萬人平分2.15億獎金,讓集五福一夜封神——
它精準擊中了人性中的稀缺焦慮與社交攀比,也成了移動支付普及的關鍵推手。
此后九年,集五福的玩法不斷迭代:AR掃福、螞蟻森林澆水、共享單車打卡、直播搶福……
支付寶試圖用花樣翻新的交互留住用戶,但數據卻透露出另一面:2016年人均分得271元,到了2023年人均獎金跌至不足3元。
盡管官方宣稱“每年參與人數穩定在3億左右”,但社交媒體上,“懶得集”、“沒意思”的聲音逐年上漲。
一位連續參與多年的用戶坦言:“以前全家圍坐掃福字是過年儀式,現在連我媽都學會了用AI生成福卡,掃兩下就關掉頁面。”
當技術門檻消失、獎金吸引力褪去,這場活動的核心價值正在被重新審視。
支付寶為什么堅持“集五福”?
盡管爭議不斷,可集五福依然穩坐春節營銷頂流。其背后的邏輯,遠不止“薅羊毛”這么簡單。
1. 數字時代的“儀式感剛需”
人類學家項飆曾說:“現代人正在經歷‘附近’的消失,但又在互聯網上重構新的共同體。”
春節的傳統儀式在城市化進程中逐漸瓦解,而集五福恰好填補了這一真空。
掃福、換卡、組隊——這些輕量化的動作,讓異鄉打工人、原子化家庭在手機上重建“過年”的參與感。
正如一些堅持集五福的網友所說:“集不齊五福沒關系,但如果不參與,總覺得少了一點年味。”
2. 社交貨幣的隱性價值
在五福的游戲中,“福卡”本質是一種社交籌碼。
家族群里互換“友善福”,朋友圈曬出“萬能福”,甚至用“沾福卡”測試人際關系親密度……
這些行為看似追逐幾元紅包,實則滿足的是社交互動、情感聯結的需求。
有用戶直言:“工作后和老家親戚無話可說,但幫二姨湊齊五福,成了我們每年唯一的共同話題。”
3. 企業的“情感賬戶”戰略
對支付寶而言,集五福早已超越拉新促活的短期目標,五福帶來的流量長尾效應,為其生活服務、小程序生態持續輸血。
通過十年持續運營,它成功將自己植入中國人的春節記憶,成為品牌“情感賬戶”的重要存款。
”五福經濟學“
不少人認為支付寶的“集五福”設定還停留在“大家都喜歡擼羊毛”的階段,但如果以游戲視角拆解集五福,會發現其設計暗含深刻的行為經濟學原理:
原理一:損失厭惡
每日登錄領卡的設計,利用“間斷性獎勵”制造沉沒成本,防止用戶中途放棄。
原理二:稟賦效應
通過“多余福卡可贈送”規則,將虛擬卡片賦予情感價值,激發社交裂變。
原理三:公平幻覺
盡管人均獎金持續走低,但“全員有獎”的設定維持了基礎參與意愿。
然而雖然如此,十年以來,這套機制正面臨邊際效益遞減。
集五福的困局并非孤例。從雙11、618到年貨節,互聯網平臺的“造節運動”集體進入疲勞期。當流量紅利見頂、用戶注意力碎片化,簡單的紅包激勵和玩法堆砌已難奏效。
一些互聯網平臺開始探索新路徑:抖音發力“短視頻+拜年”的沉浸式體驗,微信借助“紅包封面”構建個性化表達,而支付寶則嘗試在五福中植入低碳生活、鄉村助農等公益元素。
這些轉變揭示出一個趨勢:未來的互聯網節慶,必須從“流量游戲”升級為“價值共創”——用戶要的不是幾分錢紅包,而是參與社會議題的獲得感。
結 語
回到最初的問題:“今年還有人玩集五福嗎?”
據統計,今年累計參與用戶已經超過了9億。
一邊吐槽,一邊參與。這看似矛盾的景象,恰恰映射出現代人的精神困境——我們一邊嘲諷過年的形式化,一邊又渴望抓住任何能確認“我在參與”的符號。
下一個十年,集五福或許會消失,但人類對聯結、儀式與意義的追尋永遠不會退場。
就像一位用戶在微博寫的:“掃福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和爺爺貼春聯。他總說‘福要倒著貼’,現在換我教他用手機掃福。時代變了,但那份想把‘福氣’傳給身邊人的心意,從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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