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萬義早
漢江的晨霧還未散盡,
武當山的峰巒已托起第一縷霞光。
這座被群山捧在手心的城市,
像一卷徐徐展開的工筆長卷:
丹江口水庫的碧波是它的底色,
七十二峰懸巖是它的皴擦,
千年宮觀的飛檐是它的勾勒,
而生生不息的人間煙火,
則是暈染其間的藤黃與朱砂。
一、山河入骨:自然的禮贊
在十堰的褶皺里行走,
總能聽見大地的呼吸。
神農架的原始森林向北延伸,
億萬年的古樹將年輪刻成密碼,
云霧在林間織就流動的絲綢。
站在青龍山巔遠眺,
群峰如凝固的浪濤奔涌至天際。
武當金頂在云海中若隱若現,
紫霄宮的銅鈴隨風送來八百年前的清音。
漢江在此放慢腳步,
將千年光陰沉淀成河床上的玉石,
漁舟劃過時蕩開的漣漪,
驚醒了沉睡的《詩經》: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南水北調的浩蕩工程,
讓丹江口水庫成為鑲嵌在中原大地的翡翠。
當暮色浸染水面,
浩渺煙波中浮起星星點點的漁火,
恍若銀河傾落人間。
這里的每一滴水都帶著使命向北奔流,
而兩岸的油菜花年復一年地燃燒成金色火焰,
用最熾烈的姿態守護著母親河的溫柔。
二、文明胎動:歷史的回響
青龍山恐龍蛋化石群靜默地講述白堊紀的往事,
鄖陽人頭骨化石將人類文明史向前推了百萬年。
楚長城遺址的殘垣上,
戰國風云依然在磚縫間嗚咽。
上津古鎮的青石板路,
還留著茶馬古道的馬蹄印痕。
在房縣黃酒巷深處,
釀了六百年的酒香里,
依稀能聽見尹吉甫采擷《詩經》的吟詠: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武當山的宮觀建筑群是最磅礴的史詩。
明成祖三十萬工匠耗時十二載,
讓道家“天人合一”的哲思在懸崖絕壁上生根。
南巖宮的龍頭香凌空探向深淵,
紫霄殿的琉璃瓦承接日月精華,
遇真宮的三豐銅像仍保持著太極起手的姿態。
當晨鐘撞破山嵐,
七十二峰云濤翻涌,
仿佛可見歷代修道者御風而行的剪影。
三、鐵血丹心:工業的脊梁
1969年的那個春天,
十萬建設者用背簍扛來了中國汽車工業的黎明。
在張灣的山坳里,
第一臺“東風”卡車的轟鳴震醒了沉睡的群山。
汗水在圖紙上澆鑄成流水線,
夢想在齒輪間咬合成鋼鐵洪流。
二汽廠房的紅磚墻上,
至今還留存著建設者刻下的誓言:
“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
如今的十堰,
新能源車的電流取代了內燃機的咆哮,
智能工廠的機械臂畫出更精密的弧線。
但在東風故址博物館里,
老式機床仍在訴說著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
當年栽下的梧桐已亭亭如蓋,
樹蔭下退休的老工人撫摸著銹跡斑斑的零件,
眼中有星光閃爍。
四、人間煙火:生命的交響
晨光中的老虎溝菜市場是最生動的畫廊,
房縣小花菇帶著露水的記憶,
竹溪腐乳在陶罐里醞釀鄉愁,
鄖陽三合湯的香氣勾住行人的衣角。
炸面窩的老伯手腕輕抖,
金黃的圓環在油鍋中綻放;
打太極的老者云手翻轉,
仿佛要將整個清晨攬入懷中。
夜幕降臨時,
漢江兩岸次第亮起燈河。
北京路的銀杏樹下,
少年踩著滑板掠過霓虹;
六堰人民廣場上,
《漢江號子》混搭著流行樂翩翩起舞。
高校教室里徹夜不熄的燈光,
照著圖紙上正在生長的新能源方程式。
創業園區的咖啡香中,
年輕人用代碼編寫著未來的神話。
五、生生不息:永恒的奔赴
在十堰,光陰是具象的存在。
它是牛頭山觀景臺上看火車穿越三十個隧道的少年,
是四方山生態公園里年輪漸密的銀杏,
是百二河生態修復后重新游回的桃花魚。
當高鐵劃破晨霧駛向遠方,
這座城市的記憶與憧憬也在鋼軌上延伸——
既珍重守護著青山綠水的鄉愁,
又敞懷擁抱著星辰大海的征途。
此刻,站在新世紀的門檻回望:
恐龍蛋化石在博物館安睡,
青銅劍在土層中等待蘇醒,
汽車流水線奔向智能時代,
而漢江永遠向東。
十堰的故事,
是巖石里開出的花朵,
是鋼鐵中生長的春天,
是古老與現代的和弦,
在天地間奏響永不停息的交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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