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者是由于清邁房事重新提及,二者是公眾號后臺有位老教師一直在要求我重發。大過年的,完成一下這位老先生的心愿吧】
1923年,周作人和魯迅決裂了。
注意,這個老二,向來是很聽老大的,而老大,也很有長兄如父的樣子,對老二老三疼愛有加,特別是老二,去日本留學,直接都是大哥帶的。
問題是,兄弟怡怡,最后變成了,兄弟反目,而且反得那么絕。
什么樣的情況下,才能讓弟兄兩個決裂如斯?
魯迅從八道灣11號撤出,自買西三條21號自住也罷,去八道灣11號拿幾本書,都被兄弟兩口子又打又罵的,周作人甚至拿起一尺高的獅形銅香爐向魯迅頭上打去,幸虧別人接住搶開,否則他這是想把他大哥打死,或者打成腦癱?
有人說,兄弟兩個是經濟問題。一句話,周作人的日本老婆羽太信子,花錢大手大腳,魯迅嫌她花錢過闊云云。
魯迅自己掙來的錢,不給娘,不給朱安,都給了弟媳。一個女人,有兩個男人供錢,據說每月不少于六百銀元,那你說人家不闊點,對得起你們兩個掙錢的不?
再說,經濟問題好解決。要么你不再給她錢,要么你定量給她錢,要么你們經濟分家。這是很簡單的事。而且,經濟再有矛盾,也不致于兄弟決裂。
有人說,性格問題。房東家的閨女,魯迅不知道她性格,還是周作人不知道她性格呀?還說,信子有歇斯底里癥。歇斯底里不就是一種病么,再說你魯迅不是學西醫的么?而且,有歇斯底里癥,也犯不上跟大伯子有啥原則矛盾,或者說,犯不上兄弟決裂。
總之,經濟問題與性格問題,都不是問題。
坊間最流行的說法,是魯迅趴窗戶偷窺信子洗澡云云。
看到這說法,我嘩地笑了,胡說,既不了解日本風俗,也不了解魯迅日常——魯迅在日本,男女都是共浴的,男人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女人洗澡,何必偷窺,沒見過還是咋地?甚至,男女共浴,一直是魯迅跟人談笑的段子。魯迅終身好基友許壽裳回憶:“魯迅到仙臺以后,有一次給我通信還提及《天演論》,開個玩笑。大意是說仙臺氣候寒冷,每天以人浴取暖。而仙臺浴堂的構造,男女之分,只隔著一道矮的木壁。信中有云:‘同學陽狂,或登高而窺裸女。’”
這個還有個木壁,有的干脆直接同浴。許廣平的回憶是:“對于孩子的性教育,他是極平凡的,就是絕對沒有神秘性。赤裸的身體,在洗浴的時候,是并不禁止海嬰的走出走進的。實體的觀察,實物的研究,遇有疑問,隨時解答,見慣了雙親,也就對于一切人體都了解,沒有什么驚奇了。他時常談到中國留學生跑到日本的男女共浴場所,往往不敢跑出水面,給日本女人見笑的故事,作為沒有習慣訓練所致的資料。”
魯迅是學西醫的,男女身體在他那里,沒什么神秘,甚至,男女共浴,中國男生本來是想占便宜,去看人家日本女人,結果被人家女人看得,自己都不好意思露出水面。從中可以看出,魯迅對這種中國男人很恥笑的。要么自己沒這好奇,要么自己去了不會害羞。
一句話,偷什么看?人家在日本沒看過,還是信子特好看需要一看再看?
還有一種說法,不是偷看洗澡,而是,偷聽床。你們相信不?魯迅再有旖旎的想法,他會去偷聽他弟的床?誰有這胃口呀?
還有更勁爆的說法,周作人的長子,周豐一給友人寫信說的,中心意思有兩點,一是,他的舅舅羽太重久親眼看見“哥哥”與“弟妹”在榻榻米上擁抱在一起,嚇壞了,就跟周作人說了;一是,信子先與哥哥有了關系,但哥哥已在老家娶妻,不能再娶,就把信子推給弟弟并讓他們結婚,弟弟卻一直被蒙在鼓里。
雖然有人認定周豐一的說法也不一定能證實,但文學界中不乏相信的。偏向于認定,信子本來是魯迅的,只是周作人太傻,到日本后就跟信子戀起愛,魯迅沒有辦法,只好自己退出成全他倆。李劼就是這樣說的:“阿Q尚且敢向吳媽求愛,魯迅連直面自己愛情的勇氣都沒有。兄弟失和的根本原因,在于魯迅在愛情面前的失態,在婚姻面前的進退失據。假如當初魯迅敢抗母命,跟自己所喜歡的日本房東女兒結婚,那么就不會有后來的是非。就算母命難違,但魯迅假如能夠像胡適那樣,找到自我平衡的方式,也不會有什么不得體的變態。好在周作人是祥和的,慈悲的,雖然表示斷絕來往,卻不與兄長計較。”
雖然沒有什么明確的證據,但按常識,兄弟決裂如斯,則只可能是,大伯子與弟媳之間有啥。中國傳統倫理,小叔子可以跟嫂子開玩笑,但大伯子跟弟媳,中間卻隔著千山萬水,伯嬸不交言。
兄弟失和,兄弟兩個對外三緘其口——你認為什么事,才能讓他們,啥也不愿說呢?
魯迅說,這娘們花錢太闊綽?還是周作人說,俺家老婆脾氣太臭?
胡適老婆花錢更闊綽。魯迅好歹在北京買了兩套四合院,胡適哪里買過象樣的房產?錢不夠他老婆江冬秀給他敗的,胡適的朋友,學生,親友,都在花胡適的錢,江冬秀就跟天女散花似的,把胡適的高工資,高版稅,散得那個旮旯都是,你說花錢闊綽,至于兄弟絕交么?
老婆脾氣太臭,受氣的也是周作人,與大伯子何干?你受不了她脾氣,跟兄弟分家,各過各的可也,至于被人驅逐出來,回家搬個書,還被人砸得抱頭鼠竄么?
現在我們唯一能看到的是,周作人寫給他哥的絕交信:“魯迅先生:我昨天才知道———但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我不是基督徒,卻幸而尚能擔受得起,也不想責誰———大家都是可憐的人間,我以前的薔薇色的夢原來卻是虛幻,現在所見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訂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后請不要再到后邊院子里來。沒有別的話。愿你安心、自重。七月十八日,作人。”
這封絕交信里,你能找到任何經濟矛盾,或者性格矛盾不?
相反,周作人剛剛知道什么事,而且還是過去的事,這一切,沉重打擊了周作人——你說什么事才能沉重打擊?信子歇斯底里發作,讓周作人知道自己老婆,最開初是大哥的女人唄。大哥當年也許并未想娶信子為妻——不得不承認,那時候的中國留學生,要么自己有錢,要么闊綽官費——魯迅和周作人都是官費,每年政府補貼他們四百元,平均每月,周作人說三十三元,魯迅說三十六元,這是什么概念?等魯迅與周作人留學歸來N久,1919年北大圖書館助理員毛同志月薪才8元。總之,那時候的中國留學生可有艷福了,房東家的閨女,隨你做女友。
我覺得,老大真不是故意的。自己情人,被兄弟當作老婆娶回家。娶回家也罷,魯迅對小兩口一直關愛有加,但,信子可能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把這個密給說出來了。或者,真是小舅子撞見了,說給了周作人,周作人一問,信子就招了。
這家子也比較怪。好象就認準了羽太一家。老二作人娶了信子,老三建人又娶了信子的妹妹芳子,芳子呢,寧愿跟信子住北京,也不跟建人住上海,導致建人在上海又娶一個。魯迅留學歸來,不但給弟弟寄錢,還給信子娘家寄錢,甚至等作人與信子回國,往信子娘家寄錢寄信的,依然是魯迅——總之,大伯子更象是女婿。
作人是可憐的。崇拜大哥那么久。
魯迅當然也沒惡意。對弟弟從來是疼,包括弟弟的孩子們,他都當自己孩子,海嬰并不是他想要的,避孕失敗沒法退貨才要的。
兄弟先后娶同一女人,在影視劇里,并不鮮見,且倫理上不但沒有障礙,反而被導演搞得又溫暖又人性。但現實中就很尷尬。這一尷尬,兄弟兩個徹底反目。
魯迅小時候拜和尚為師,法名“長庚”,原是星名,紹興叫“黃昏肖”,后來魯迅還拿它作過筆名;周作人有一個筆名叫“啟明”,也是星名,叫“五更肖”。一個五更,一個黃昏,不能共處一個時空:“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只能說,魯迅這人太能藏。之前是信子,之后是廣平。信子,藏得自家弟弟都發現不了。廣平1925年3月11日開始與魯迅通信,8月定情,1926年8月南下私奔,一直到1929年廣平兄避孕失敗,肚子有了海嬰,這才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廣平跟自己這邊人交待,魯迅那邊與自己的娘招供,在此之前,對外一直說廣平是自己學生秘書,而且這幾年,魯迅有一個結婚對象,已是個半個周家人,同時算是許廣平閨蜜的許羨蘇,還在北京傻傻的等大先生呢。
一句話,這藏得,還得人家自己交待。
只能說,魯迅會藏。蒙騙這么多人,還蒙騙這么久。蒙外人可以,蒙自己兄弟,作人他受傷害呀!
作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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