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華語女歌手最神秘的失蹤人口王菲終于五度登上春晚，獻唱與春晚聯合推出的單曲《世界贈予我的》，美得毫不費力，唱得毫不費力。

春晚登臺之前，《世界贈予我的》作為王菲時隔3年的新歌就在1月22日發布后引起了全網辯論：許多人形容“如聽仙樂耳暫明”、“溫暖治愈”，也有網友認為“贈我一場病”的歌詞不夠吉利，歌詞邏輯性差，像AI創作。但昨晚在空靈歌聲中看到王菲最后的雙手合十，時隔七年再登春晚，她依然是那個王菲。

有人說，如今的王菲已經轉型“體制內歌手”：從《我和我的祖國》、《如愿》到《世界贈予我的》，主旋律歌曲已經占據了王菲極其有限的新歌配額中的大部分。在王菲之前，我們很難想象有人會用這樣一種“哼哼唧唧”的唱法演唱主旋律歌曲，卻又沒有失了“儀態”，同樣唯美而典雅；就像在鄧麗君之前，沒有人用溫婉甜美的方式演唱流行歌曲。

在這里，不得不提到華語樂壇唯一真神鄧麗君對王菲的影響。作為王菲本人唯一親口承認過的“偶像”，鄧麗君絕對是中國大陸80、90年代最時髦的地下潮流之一；時髦的王菲也受到影響，翻唱了不少鄧麗君的歌（如今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

鄧麗君對于流行歌曲的演唱方式構成了王菲演唱方式的底色：你以為The Cranberries、Cocteau Twins才是王菲的參考材料，實則鄧麗君古典中國式的小調轉音才是王菲的真身。在和竇唯合作密切的《無常》、《討好自己》、《誓言》等作品中，中國風以一種隱性的方式貫穿始終，王菲帶有中國民間小調色彩的演唱方式絕對功不可沒。

在王菲90年代開始對華語樂壇的洗劫式征服之前，占據排行榜的華語女歌手的類型幾乎都是嗓音醇厚的鐵肺diva，主打一個「大」：香港前有如今已經轉型大批判家的甄妮和香港樂壇教母杜麗莎，后有性感熱辣的Sally葉倩文和中國海豚音第一女歌手林憶蓮；臺灣則有蘇芮、歐陽菲菲、蔡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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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經被王菲封殺的做作胞妹王靖雯曾經也順應潮流向vocal系女歌手發展，畢竟誰敢說《多得他》不好聽呢；然而，從1993年的專輯《十萬個為什么》開始，歐美另類女歌手開始在王菲身上產生化學反應：翻唱Tori Amos《Silent All These Years》的《冷戰》在真假聲的頻繁轉換之間渲染感情的糾結與掙扎，港式芭樂《如風》中，王菲讓細若游絲的聲音在風中消散。

經過了R&B、Soul等在歐美樂壇的大火之后，在Aretha Franklin、Whitney Houston、Mariah Carey之外，一股新的另類音樂潮流在青少年群體中，伴隨著酒精與煙霧升騰。沒聽過Nirvana？好土。女性音樂人在這股潮流中再一次和男性音樂人分庭抗禮，與王菲的名字無法分割的The Cranberries、Cocteau Twins、Bj?rk、 The Sundays、Sinéad O'Connor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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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女性音樂人提供的一種全新演唱方式，即拋棄絕對正統科學的發聲方式，加入更多氣聲和假聲，以更加個性化的方式表達，影響了王菲：原來歌還可以這么唱！從1994年開始，改回本名的王菲開始在自己的專輯中玩兒起聲音實驗，《知己知彼》將Cocteau Twins原曲的飄渺迷幻延續，而《天空》則是在臺灣文藝底色下提純人聲，目前已成為眾多“老登”心中的人聲發燒試音碟。

改頭換面之后的王菲逐漸霸榜全亞洲，從新藝寶轉會EMI后推出的《王菲97》、《唱游》、《只愛陌生人》、《寓言》、《王菲01》每張都是樂評與銷量雙炸；天時地利人和之下，“王菲”已經不光是一位歌手，而成為一種流行音樂現象。通過王菲，C.Y.KONG、雷頌德等熱愛獨立音樂的香港新生代創作者逐漸成名，香港流行音樂發生了細微但深遠的變化：90年代末，專輯里沒有一兩首電子、搖滾元素的作品，絕對不時髦，優雅哀怨如彭羚，也要在世紀末和偏愛迷幻和電子風格的獨立制作團隊人山人海合作。

更重要的是，王菲憑一己之力改變了華語女聲審美。在娛樂至死的香港各大頒獎禮上，王菲我行我素地在臺上安靜地“哼哼唧唧”的畫面至今令人顱內高潮，直呼“媽媽”；王菲之后，華語女歌手開始使用更多假聲，用真假聲的融合表達細膩的情感。曾經接過“天后”接力棒的鄭秀文、楊千嬅、容祖兒、莫文蔚，無一不是如此以細膩的聲音變化唱哭在愛中掙扎、成長的一代人。

直至當下，江湖已難見王菲的蹤影，王菲還是眾多新生代音樂人在演唱上的學習對象：見到王菲激動大哭的Hebe田馥甄至今仍被拿來與王菲比較，安溥則是在個人演出上公開管王菲叫“媽”，并激情獻唱《當時的月亮》 ……王菲從未收徒，受到影響的小“王菲”們卻如今都已經唱出一片天地。

半隱退后，王菲曾在一次采訪中說，年輕的時候音樂對于她來說是自我標榜的一種方式，而如今的她則更希望能達到一種“無我利他”的境界；她也曾說過，之后的自己想唱一些更“唯美”的歌。不論是“一百年后沒有你也沒有我”還是“世界贈予我擁有，也贈予我回敬”，都是王菲面對自己，面對世界的方式。如今的返璞歸真，誰說不是另一種好？

王菲唱，我們就聽～

編輯Mago

撰文英俊

視覺設計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