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是表象，“生意”是真相。

采寫／陳方圓??????

在武俠小說《倚天屠龍記》里，殷素素給兒子張無忌留下了最后的忠告——“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美女不一定愛騙人，但美女肯定更容易騙到人，高顏值可以給謊言披上一層以假亂真的濾鏡。

當謠言假以正義之名，往往也能成為信息誤導、流量收割、情緒操控、道德綁架的利器——始于造謠，終于變現。“正義”是表象，“生意”是真相。

前有打假翻車的狂飆兄弟、自導酒店偷拍鬧劇的博主“影子不會說謊”、擺拍假裝募資助農的涼山孟陽、喊冤叫屈知假售假的東北雨姐等。

今有女主播劉雯，相比前幾位猛男悍婦，長相溫婉可人的前女主持、單親媽媽、流量圣女、“人民衛士”劉雯，以一己之力挑戰資本巨頭，話題性、戲劇性和引爆性拉滿，妥妥的爽文女一號，主賬號快抖平臺的累計粉絲已超1100萬。

其實，貌似柔弱的劉雯，戰斗力秒殺前幾位翻車網紅。后者一遇到工商查處、行政處罰、公安逮捕，就徹底翻車涼涼。

反觀劉雯，盡管一度因“賣慘帶貨、演戲炒作”而被平臺永久封禁，但還能輕松繞過違規賬號不得二次轉世的嚴規，次月就再度開設新號翻紅。

甚至因屢次造謠而在法院敗訴后，劉雯反而掌握了新的“流量密碼”，假道歉真陰陽，單平臺再度吸粉幾十萬，堪稱“流量圣女”，單月帶貨超過500萬，同比翻了大幾十倍。

為什么這種“假正義真生意”的收割模式屢試不爽？

一、劉雯變現三部曲

狂飆兄弟涼了，涼山孟陽抓了，東北雨姐慫了，但劉雯很剛，被法院認定造謠遭遇敗訴，依然不服不慫，不但繼續硬剛公司，還高調叫板法院。

比如，她在視頻中，自述被判連續道歉30天、賠付50萬。但判決書顯示，法院的判決是道歉5天、賠償5萬。而且，因為她本人提起了上訴，判決其實并未生效。她順帶還以“道歉”為名，繼續“為民請命”，輕松吸粉引流。

劉雯這么剛，并非靠勇氣，而是為生意——投入小、回報大、利潤高，短短四年，她就完成了“洗白——漲粉——變現”的三部曲，成為單日入賬幾十萬、買過八套房的頂流網紅。

劉雯活躍于短視頻平臺，始于2020年，最初的定位是情感博主，靠著挑撥性別對立、洗白林生斌等爭議話題，快速起號。

不過，這種“賣慘帶貨、演戲炒作”的套路，到了2021年4月，就遭遇到了短視頻平臺的“永久封禁”。按照不能轉世的規定，一般主播遭遇永封會就此涼涼。但劉雯也許能量不小，第二個月就重新注冊賬號復活。

“演戲炒作”的套路不好用了，劉雯發現了新的流量密碼——“網暴資本”。在她的網暴名單上，既有國藥集團、中國電信這樣的國資龍頭，也有大型外賣平臺等民營企業。

大型企業作為公眾公司，公眾確實有權利對其進行輿論監督，但如果造謠傳謠就是越界了。

為何這些所謂的網紅，往往不忌憚，甚至習慣于造謠傳謠呢？

原因不難理解，理性客觀的論點，往往不會引人注目，越獵奇越夸張的偏見和謠言，往往更容易出位引爆。

這招很奏效，靠著連續網暴某平臺企業，不到半年，劉雯的短視頻單個賬號漲粉百萬，均贊漲三四倍。

只是，很快就有網友發現，劉雯表面罵“資本”，但其實很想成為“資本”——一邊賣慘“被逼到墻角，無路可退了”，一邊吆喝“馬上就沒庫存了，還有50單”，催粉絲趕緊下單。今年1月，她邊“道歉”邊賣貨 ，帶貨收入上漲了幾十倍有余。

在這個三部曲中，“正義”人設是劉雯的護身符、引流器、收割機。

劉雯網暴的多是頭部企業，普遍用戶眾多，也導致她的視頻熱度高、關注度高，實現了最大化引流。

去年1月，劉雯每條短視頻均贊為兩三千，今年1月，已經漲到均贊1.3萬。比如，劉雯此前批評中國電信的多條短視頻，單條點贊量過了10萬。

“誰弱誰有理”的樸素觀念下，“正義”人設、持續賣慘，還能讓劉雯獲得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的同情、共鳴，進而引導他們以下單“效忠”，完成流量收割。

但其實，比起來敢于硬剛法院判決的劉雯，某團看起來更像是弱雞——即便確實被造謠了，即便在法院勝訴了，似乎依然對劉雯無可奈何。

相反，劉雯才是妥妥的大贏家——靠道歉引流漲粉幾十萬，敗訴只需賠償5萬，帶貨不到1月GMV500萬。??

二、帶貨三條路：三人小廠保健品、多次被罰理財課、高毛利白酒

“正義”的盡頭是生意——粉絲把劉雯擺到供桌上，劉雯把粉絲放到鐮刀下。

風生水起的劉雯，已經對接了多個MCN，在全平臺開設了三十多個矩陣賬號。

而且，針對不同平臺主流用戶的口味偏好，劉雯“用心”立下不同的人設。在快手和抖音，凸顯自己是“獨自撫養孩子十年的單親媽媽”，以此博取老鐵和粉絲的同情；在小紅書，置頂的則是“裝修八套房”的短視頻，穩穩立住白富美人設。

在最近的道歉視頻里，劉雯也不忘推銷直播帶貨業務，越道歉帶貨金額越高。去年1月，劉雯短視頻帶貨銷售額為5萬，今年1月還沒過完，短視頻帶貨銷售額就飆升到了500萬；1月15日的單場直播，估算銷售額更是高達200萬左右。按照平均20%的直播傭金比例，一場直播就賺了三四十萬。

帶貨并非原罪，只是“流量圣母”劉雯帶的貨，不少都“來路可疑”。

道歉風波之前，劉雯雖然粉絲不少，但因為“封禁污點”等，并不怎么受大品牌待見，其帶貨的不少食品保健品等，都是質量存疑的小廠白牌。

她從去年10月開始力推帝式藍莓葉黃素滴眼液，至今仍掛在櫥窗，信誓旦旦背書該產品品質好過日本大牌，如今銷售過百萬單。但企查查顯示，這款護眼液背后的廠家2023年3月剛剛注冊成立，2024年12月才拿到“眼部護理液”類目的工業產品認證證書。在產品的評論區，不少下單的粉絲質疑“怎么感覺沒啥效果”“看評論區，這個護理液口碑不咋滴啊！”

她多次力推的貴膠堂阿膠產品，背后的廠家2023年的企查查報告顯示，員工僅有區區3人。而且，這個廠家還因侵犯外觀專利遭遇一審二審敗訴，被判決向上市藥企山東東阿阿膠賠償25萬元。

她帶貨的古法醬油，聲稱品質比肩日本的高價醬油，背后的生產廠家2022年剛剛遭到宿州市工商局的行政處罰——理由是食品質量不達標。

同樣掛在商品櫥窗的遠紅外透骨貼，背后的廠家是安徽某生物科技公司，企查查報告顯示2023年員工僅有4人，還因生產食品不符合標簽規定而被阜陽市監局處罰。

聲稱原產地溯源的品質枸杞，結果買家秀嚴重拉垮，“看著很小不飽滿”“跟直播間的咋不一樣啊”。

在上述白牌商品之外，劉雯還直播銷售了理財產品。其中售賣過萬單的老年理財課，背后的操盤方是“菲爾萊科技”。后者因夸大虛假宣傳遭到多次行政處罰；還被多名用戶起訴，今年1月18日，“菲爾萊科技”剛被北京朝陽法院強制執行賠償；其旗下的啟牛課程在新浪黑貓遭遇了6000多條相關用戶投訴。

不過，靠著這波“道歉”的熱度，快速漲粉上位的劉雯終于登堂入室，入了品牌的法眼，已經開始帶貨高毛利的白酒了，甚至登上了相關短視頻平臺酒類帶貨榜第三名。

如今，劉雯在兩個短視頻平臺的帶貨量，加起來超過3700萬單。

劉雯輕松發家，相反，被網暴的企業似乎無計可施，甚至還要在客觀上犧牲自己的名譽，向謠言和偏見讓路，為劉雯的流量、熱度、財富獻祭。

三?、“流量網紅”三宗罪

在劉雯面前，情緒可以操弄，用戶趁早收割，資本理當網暴，司法也要退讓。

在敗訴時劉雯就質疑司法失當，而在自己的權益需要保護時，劉雯也能“靈活轉身”拿起法律的武器。

2022年5月，劉雯發布視頻，控訴某企業盜用其短視頻內容賣貨上百萬元，義正辭嚴叫板這家企業，即便“再強大也不能無視法律法規”。

但與美團的官司敗訴后，劉雯態度卻變了。比如，她自稱法律碩士，卻對法院判決的短信送達和電子送達這一基本程序不了解，聲稱12368（司法服務號碼）的短信看著像詐騙。同時“喊冤叫屈”，引發網友去“北京互聯網法院”官方賬號，留下一萬多條惡意評論。

2021年4月，劉雯被算法平臺列入永久封禁名單，原因是“賣慘帶貨、演戲炒作”；但劉雯在被“永久封禁”的第二個月，再次注冊新號，直接硬剛了嚴防違規賬號再度“轉世”的規定。

作為全網粉絲過千萬的網紅，劉雯理應守住真相的底線，不造謠不傳謠。但劉雯抵擋不了流量的誘惑，而其之所以敗訴，就是涉嫌多次虛構事實，煽動大眾情緒，引發社會對立：

散播“19歲女騎手下跪”，“女騎手為自己攢學雜費”，最后被查實是虛構。

散播“站點要求騎手上班前在群里發布舉報她視頻的截圖”，后被公安查實，該截圖是謠言。

散播“顧客支付41元配送費，到騎手只有3塊5塊”，后經查實，實際騎手收到的報酬是38.6元。

而那些被蒙蔽、被煽動、被收割的粉絲也是受害者。劉雯不但讓他們祭出智商，還讓他們掏出錢包，甚至還要讓他們獻上膝蓋。

這些粉絲購買智商稅理財課，購買質量存疑的食品保健品，不但經濟受損，健康也受到潛在的損害。

如今，已有不少粉絲頓悟后開始靈魂拷問、果斷取關劉雯，“你的目的是帶貨吧，假裝老鐵，你到底是誰的老鐵”“這個護眼液買了一點用沒用，你為啥要賣？”“我把你當英雄，你把我當韭菜？！”“法院到底是賠償5萬還是50萬，道歉5天還是30天，你說清楚！”

正義的標尺，社會的公理，不應該被劉雯這樣的流量網紅所左右、所把持，事實上，這樣的網紅也只能興于一時，最終逃不過翻車的宿命結局。網紅粉絲越多，影響越大，丟了本分，失了底線，終究走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