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想到,我演戲45年了,這是我第一次因為表演拿到獎項。」
前兩天的金球獎頒獎現場,入行45年的黛米·摩爾第一次拿獎,就拿下金球影后,震驚了許多觀眾。
畢竟在大家心目中,她是個貨真價實的花瓶演員。
她在領獎詞中說:
「三十多年前,有個制片人跟我說,我是一個爆米花演員,或許能拍出票房大賣的電影,但這樣拿獎的時刻,與我無關……」
但如今,她做到了。
今年已62歲的黛米,前半生仿佛都在詮釋這部電影的主題:
「只要你放下那把總在衡量自己的尺子,你就能看到自己的價值?!?br/>
《某種物質》嚴格上來說算是恐怖電影,除卻常規恐怖電影里必出現的血腥鏡頭,它的隱喻更令人脊背發涼。
伊麗莎白是個過氣了的巨星,如今人生過半,沒有了年輕的面容和身體,失去了大部分觀眾的支持,但好歹還有一技之長。
直到她無意間聽到老板吐槽她年老色衰,命令下屬趕緊找到一個年輕的、身材辣的來替代她。
伊麗莎白突然覺得很無力,無法面對已經不再年輕、不再美貌的自己。
而此時,「某種物質」出現,告訴伊麗莎白,只需要注射一樣指定藥品,就可以回到年輕時的樣貌。
走入極端的伊麗莎白果真信了,她接受注射,結果從她的后背撕裂出了一個全新的生命體。
年輕美貌的蘇,就此誕生。
以七天為一個更換周期,兩具身體交替運行,每個「人」活七天,雙方要在對方停滯時期供給生存所需。
本來在按規律行使,但貪念占據了上風,蘇想多活幾天,開始自行注射藥品,違背規律的代價是「母體伊麗莎白」的手指開始尸化。
蘇憑借美貌得到常人無法想象的名與利的同時,伊麗莎白也在別人對待她兩具身體的不同態度中,無可避免地意識到:
原來區別只是一副年輕的皮囊。
蘇開始厭惡伊麗莎白的年老色衰,而伊麗莎白也陷入對蘇年輕容貌的狂熱追求中。
伊麗莎白想知道如果沒有年輕美麗的面容,是否還會有人喜歡她,她想起偶遇的那位男子,決定與他約會。
結果在出門前,她陷入無可救藥的容貌焦慮中:
自己再怎么樣化妝也沒辦法變得年輕,只要看到屋外蘇的廣告牌,就感到深深的疲憊與煩躁中。
兩「人」不可避免地迎來正面交鋒,蘇殺死了伊麗莎白,她以為自己可以如愿以償享受新的璀璨人生。
結果發現鏡中的自己,身體結構開始逐漸地剝落。
她感到害怕,于是想用當時伊麗莎白的方式,再創造一個新的生命體出來,供自己蠶食。
可她沒想到,這次迎接她的是一個丑陋的怪物,怪物替她穿上禮服,去了她夢寐以求的晚會……
片中最經典的一幕,便是兩「人」對于身體主導權的爭斗,伊麗莎白無法對蘇下狠手,因為她貪戀這幅軀體帶來的榮耀;
但蘇卻可以,因為她是享受這份榮耀的承載體。
看似她們在追求自己對身體的掌控權,其實是在追逐他人對自己的認可,需要借由外界的評價來證明自己。
往常最「愛」飾演性感角色,經常因裸露鏡頭備受爭議的黛米,在這部電影中卻格外恰當地承載了對男性凝視的批判。
這是她少見的不在鏡頭前「賣弄」自己性感的身體,而是展示衰老、松弛的皮膚。
對她而言,絕對稱得上極大的突破,畢竟眾所周知,黛米向來是男性觀眾心中的好萊塢「第一性感尤物」。
此番拋卻一切,頗有種不要再讓身體成為被凝視的客體的凜然。
影片外,電影導演曾談論過自己關于想要表達的電影主題:
她唯一真正解脫的時刻,是當她不再有身體的時候。
這句話是在揭示伊麗莎白的人生,亦是在預示黛米的重生。
電影的成功,不僅僅是黛米職業生涯的一次勝利,更是自我意識的重塑、精神內核的釋放。
劇中女主沒能逃離「分身」的折磨,但黛米終于告別過往的磨難。
這個電影由她來詮釋,的確再合適不過。
黛米的童年充滿窘迫與不幸,出生就遭生父棄養,母親帶著她改嫁。
新的家庭也是一地雞毛,母親濫用藥物導致精神不正常,繼父酗酒、賭博、吸毒。
黛米16歲就輟學了,母親甚至還以500美金出售她的「第一次身體使用權」。
童年的經歷無疑深刻影響著黛米,一無所有的時候,過人的美貌成為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資本」。
尤其是清純的面貌和性感的身材,令她一夜成名。
不難想象,這樣的外表尤其深受男性觀眾的喜歡。
諸多電影公司看中黛米的特質,邀請她來演戲,所出演的角色無一例外都是帶著男性凝視的性感角色。
就像《昨夜情》編劇丹尼斯所言:
黛米身上有一種平易近人的脆弱,這讓她很有魅力,她就像班上最漂亮的女孩,非常適合她所扮演的角色——都很簡單,只有兩三個音符。
她被視為那個年代男性觀眾眼里的洛麗塔,承載情色幻想的「最佳客體」。
《情竇初開》里扮演愛上老男人的少女,《桃色交易》里用錢出賣自己的身體。
就連扮演殺手角色,依然穿著性感的服飾,踩著恨天高。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她幾乎是全球男觀眾們心中的「夢中情人」,是好萊塢最出名的「花瓶」演員,演的角色不需要什么演技,夠美、性感就好了。
唯有令她被全世界熟知的《人鬼情未了》,終于剪去長發,有種隨性的帥氣。
但依然沒能借此逃離性感符號的命運,尤其是導致她演藝事業衰落的《脫衣舞娘》,僅從片名就可以得知是一部怎樣的電影。
她似乎被冠以一種思想,那就是美貌和身材才是自己最大的價值,配合著外界對自己的「物化」,甚至多番出演裸露鏡頭。
就連懷孕時期全裸登上《名利場》雜志封面,這樣開創性的存在,也被不少人議論為沒有主體性的展現。
逐漸老去后,黛米如電影中的伊麗莎白一般,想要留住自己美貌的外表。
為此,她不但多次被發現臉部有醫美痕跡,甚至還被爆出去做過膝蓋拉皮手術。
她很需要外界對自己的肯定與贊賞,這種偏執令她的感情經歷也頗為波折,多次以對方或自己的背叛而告終。
愛上已婚男性,放出言論:
任何和已婚男人談過戀愛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種腎上腺素激增的感覺。
沒有辦法結束自己的情感關系時,就「選擇破壞它」。
和布魯斯·威利斯堪稱好萊塢金童玉女般的結合,卻因為「生活更多變成了協調日程和照顧孩子等事務,缺少了浪漫」而告終。
還有后來愛得轟轟烈烈的年輕男友阿仕頓·庫徹,只因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變得更年輕了。
給他買了豪宅,為她選擇高齡時期做試管嬰兒。
后來才發現對方曾兩次出軌,欺騙她的感情:
為了成為他理想中的妻子,我已經進入一種扭曲的努力。
黛米缺乏安全感,這種安全感來自于外界的認可,來自于戀人的愛,卻唯獨不來自于自己。
可以說,在童年時期她就沒有形成一個正確的價值觀,動蕩的童年幾乎影響了她的一生。
很多人認為,黛米的重生,源自她曾經瀕死的經歷。
事實上,這或許是刺激她的點之一,但絕不是唯一。
黛米的成長,經歷了漫長的自我思考與掙扎。
早些年她就開始在好萊塢呼吁男女同工同酬,但出于偏見,大家只覺得她是想為自己爭得更多利益,但其實那時她已經是好萊塢片酬最高的女明星了。
雖然曾經拍攝過那么多同質化的角色,她也沒有被角色所侵蝕,反而自我思考:
做脫衣舞幫助我接受了一些事實,成功必須來自內心,幸福并非來自外在的物質。
包括后期作品中的角色,嘗試光頭的形象、扮演職場焦慮的中年女性,和如今仿佛量身打造的過氣巨星。
黛米的主體意識,是不斷回歸的。
不僅僅在事業上表現出,最重要的是她本人也開始「看到自己」。
坦然接受老去的事實,擁抱身體的自然變化。
在各大活動上,都能看到她已不畏展示皺紋,洋溢著笑容的臉龐。
梳理從前亂七八糟的情感關系,依然和前夫布魯斯保持著聯系,盡力給孩子們創造一個和諧的父母關系。
甚至布魯斯被診斷出失語癥,黛米也如老友一般前去探望。
和家人相處的時刻,都格外珍惜。
私下里也很享受自己的生活,特別注重每個節日的儀式感。
她不再追求被人愛,而是更懂得如何愛自己。
大家都以為她終于擁抱新的人生,即將要過上平淡的生活了,沒曾想以「金球影后」的身份再度出現在觀眾視野。
黛米通過這部電影迎來真正的重生:
每當你覺得自己不夠聰明、不夠漂亮、不夠瘦、不夠成功的時候,你要知道,你永遠無法完美無缺,但只要你放下那把總在衡量自己的尺子,就能看到自己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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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丨姜姜
編輯丨qko
主編丨眠去
出品丨麥子熟了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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