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將爺

　　元旦一過，就接近舊歷年底了。

　　年份光景，說不上有太多光亮。故而，此時的空氣中，并沒多少祝福的味道。

　　但，蘇北宿遷的光明村不同。光明村，出了個劉強東。

　　幾天前，當特警押運著1500萬現金開進光明村，一場顛覆式祝福就在此正式上演了，隨即，以熱搜方式，蔓延在無數國人的眼前。

　　光明村，應屬當世中國真正的幸福村。

　　村里60歲以上老人，有1356位，每人發1萬元；大強子的小學老師們，有14位，每人發10萬元。

　　錢砸得太猛了，疼得有老師狂喊：“大強子，你給的太多了！”

　　這，才是真正的痛并快樂著。

　　多的，不止是錢，還有貨。

　　電動車、手機、冰箱、洗衣機、微波爐，老年人助聽器、小孩子的點讀筆……都是硬通貨，都是實用貨。

　　那一刻，村里喇叭在播放：“一次拿不完。一人拿不動。每家多派幾個人。”

　　祝福，不一定是魯鎮的社戲，不一定是央視的春晚，不一定是新年的獻詞。

　　只要不吹喇叭，就好。

　　實在要吹，請像光明村的喇叭那樣吹。

　　有種，就像劉強東在光明村那樣，拿錢砸我。我不怕疼。

　　天上掉下個大強子。

　　這光明，才應如所有樸實人們所愿。

　　過去，蘇北是四市，稱為“徐淮鹽連”。

　　如今，鹽城發達到幾乎成為脫北者，連云港沒落到幾近失去排列資格。

　　而從淮安和連云港剝離出的宿遷，風頭正勁，越發接近老大徐州了。

　　這個接近不再是說地理距離，而是說經濟實力。

　　其中，有一個最關鍵的變量，就是劉強東。

　　在無數人心中，宿遷的名人，除了項羽，就是劉強東。

　　其實，蘇北各市名人太多，但對外界來說，最知名的，肯定是徐州的劉邦、宿遷的項羽、淮陰的韓信等。

　　至于連云港嘛，眾所周知，只有孫悟空。

　　當然，淮安這地方就太扯淡了。韓信是淮陰的，周恩來是淮安的，梁紅玉、吳承恩、關天培是淮安的舊稱楚州或山陽的。

　　前些年，由于庸官當道，毫無文化，幾番改名，讓淮陰和淮安老子兒子顛倒，加上楚州又參與奪嫡。

　　現在，連當地人都被這地名搞暈了，玩殘了。

　　韓信在天上，也很生氣。

　　到蘇北搞文旅，講楚漢，到宿遷項王故里，到徐州劉邦故事，但，無法到韓侯故里。

　　淮陰已成淮安，淮安先為楚州，楚州旋即消失。淮陰市到淮安市，淮安市變淮安區。老子已經被他們繞死。

　　而韓侯故里，在如今淮安市淮陰區（過去只有淮陰市淮安區排列）碼頭鎮。

　　二三十年前，這里有跨下橋，即韓信從屠夫腿襠爬過去的地方；有漂母墓，即當年韓信混不到飯吃時，河邊那個賞他飯吃的洗絮大娘漂母之墳。

　　一飯千金，說得正是韓信與漂母的故事。

　　后來，韓信混大發了。回來看漂母，直接送上千兩黃金。

　　漂母死后，韓信命大軍每人捧一抔土，堆積成土丘，是為漂母墓。

　　少年時，我常躺于那土丘之上，看荒草蔓野，長河綿延，想象著這里曾經的南船北馬，頭頂飄過的，應有楚漢煙云。

　　多少年后，淮陰或淮安這座城市，因為韓信和漂母的故事，被貼上了“感恩之城”的符號。

　　對傳統文化地名的不敬，就是最大的不知感恩。

　　這種強行拉扯的文化符合，如同現在碼頭古鎮的尷尬，也如同韓侯故里的凌亂，以及漂母墓的孤寂。

　　反而在被韓信滅掉的項羽故鄉，站出來劉強東，他撿拾起韓信的感恩精神。

　　這個叫大強子的男人，不止一次說：“那76個雞蛋和500塊錢，給了我走向世界的機會，人要懂得感恩。”

　　76個雞蛋和500塊錢，是當年光明村村民送大強子去北京讀人大的飯票，如同漂母當年送韓信上戰場的飯團。

　　古有韓信一飯千金，今有強哥一蛋千萬。

　　于是，中國有了光明村。

　　在感恩故土上，劉強東，有韓信之品，有傳統之德。

　　劉強東是個性情中人。這一點，很像項羽。

　　凡是性情中人，必在女人和兄弟上有故事。故事，當然有性有情。

　　奶茶妹妹是大強子的女人，就跟虞姬是項羽女人是一樣的。

　　劉強東帶著奶茶妹妹章澤天一路拼殺，讓京東這樣的商業帝國聞名天下。

　　項羽也帶著虞美人，踏馬打天下，成為西楚霸王。

　　眾所周知，京東這名字由頭，“京”字背后的女人，是強哥曾經的女人。“京”是其名字中的字。

　　這名字，只適合用來講好京東故事，不適合用以講好劉強東的故事。

　　對如今的劉強東和奶茶妹妹來說，這名字是有天生缺陷，或者是情感遺憾，說白了，“京東”這名字，從感觀上辜負了澤天妹妹。

　　“京東”名字即使不便改為“澤東”，但可以改為“天東”嘛。

　　“天”，難道不比“京”大？“京”是中心，“天”是無邊。

　　摒棄前女友的名字搭配，給奶茶妹妹真正的“天后”身份，或許能是完成東哥商業帝國完美敘事的最后閉環。

　　至于大強子的其他女人，就不值得多提。

　　明州畢竟不是神州，一東也非正統計時。

　　與那樣女人的一夜風情，不，風流，雖是性情中事。但，也只有性，無情。

　　而劉強東和章澤天一起征戰商業沙場，才如項羽在戰場上拼殺也要帶著虞美人——美哉，壯哉。！

　　那一年，霸王別姬。

　　夜深沉，楚歌起。燭照營帳，英雄悲歌：“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我翻譯翻譯：小虞妹妹，我老項呢，本是個牛逼的人，沒想到，我把事業玩砸子啊！

　　但是呢，老子又管他媽的呢！吾愛江山，但更愛美人。

　　只可惜了你這個妹妹呀，我也好難安排呀。還有，我那叫“騅”的馬，離了我，它怎么活呀！

　　那一刻，項羽不想沙場突圍，不想東山再起，只念美人與馬。

　　這樣的英雄，叫古典英雄，而非時代英雄。

　　項羽最大的財富，其實不是美人，而是兄弟。

　　“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杜牧替他這樣惋惜。

　　然而，項羽就是生時要作人杰，死了就做鬼雄，管他后人徒嘆，就是不過江東。

　　我覺得，他這么自負的人，是感覺沒臉見兄弟們了吧。

　　他，確實辜負了兄弟的信任。江山可以分享，美人只能獨占。

　　2200多年后，在項羽的老鄉，靠“兄弟”打下天下的大強子，不斷演繹著“兄弟論”：

　　“永遠不會開除任何一個兄弟”（2018）

　　“所有成功都離不開兄弟們的努力和堅持”（2022）

　　“我不會躺平，也希望兄弟們絕不躺平”（2023）

　　“凡是長期業績不好、從來不拼搏的人都不是我兄弟”（2024）

　　以上”兄弟“的內涵，在隨著時間變化而變化。

　　從純粹兄弟，到合作伙伴，再到員工下屬，最后，就是“不做兄弟”。這是感情和利益的博弈轉換過程。

　　較之項羽鐵血的兄弟情，劉強東對“兄弟”的感情更加復雜。

　　這里面，綴加了太多時代的管理元素，也有太多的功利特質。

　　“兄弟”的解釋權，過去屬于王者，如今歸于資本。

　　在對待女人和兄弟這種事上，劉強東，有項羽之性，又超項羽之限。

　　劉邦、項羽、韓信，這蘇北三雄，最成功者，當屬劉邦。

　　劉邦是流氓，項羽是英雄。而韓信，一半是劉邦，一半是項羽。

　　項羽是猛人，是硬漢，有豪情，講義氣。這是性格之美，但，又是事業之患。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殺不殺劉邦，對項羽來說并不是大事。怎么殺劉邦才是他最在意的事。

　　當樊噲闖關進帳，目眥盡裂，頭發直豎如同魯迅，項羽當時就震驚了。

　　美人可愛，壯士可敬。等到樊噲把一大斗酒灌進脖子，把一條生豬腿給生啃了，這種猛到一逼屌糟的勁頭，就這樣將西楚霸王征服。

　　硬漢碰硬漢，智商常為0。

　　在那種心緒之下，項羽面對樊噲的連番日決，當然不愿做殺劉邦這種猥瑣之舉了。面子不能丟。

　　于是，劉邦逃出了鬼門關，隨后就是連手反擊，把項羽弄死了。

　　奪命殺手，就是韓信。

　　項羽不會識人，不會用人。對韓信之才，他看不起，看不見。他太高傲了，把太多人懷才不遇者逼到“招降納叛、藏污納垢”的劉邦那里。韓信就是。

　　項羽大意失韓信。兄弟做不成，成了頭號敵人。在兵仙面前，霸王展示了什么才叫“愚蠢是一種罪惡”。

　　在項王故事，刻有我一篇散文，題目叫《悲歌項羽》。

　　悲，是悲壯，是悲傷，是悲劇，是悲嘆。

　　項羽可悲，也可敬。他是英雄，是貴族。

　　項羽和韓信一樣，都有缺點。項羽不識人才，韓信不會做人。

　　用易中天老師話說：“義士沒做到位，反賊沒做到位，忠臣也沒做到位。做人不到位，不如不做”。

　　韓信本可以不滅項羽，直接做齊王。那樣，劉項韓三分天下，他就不會成短命的淮陰侯，甚至，還能成為真正的王。

　　在流氓稱王面前，英雄不行，知識分子也不行。

　　劉邦斗敗項羽，弄死韓信，稱王天下，就是最好證明。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劉邦會用人，會整人，會殺人。歷史上，成為王者，多有如此特質。。

　　站在時代的立場，站在用人的角度，這樣的流氓，不乏可愛和可取。

　　總之，劉邦、項羽、韓信三人，各有品德，各有劣跡；都有優點，都有缺點。

　　千古以來，能同時集這三人之長者，少之又少。

　　而蘇北人劉強東，同時繼承了劉邦、項羽、韓信的優秀基因。

　　劉強東，有劉邦的用人之能，有項羽的豪爽之性，也有韓信的謀略之功。

　　同時繼承三人基因，穿越時空，與他們共體。

　　很多時候，我覺得劉強東可以改個更有文化的名字，如果不便叫“劉項韓”，不妨叫“劉羽信”。

　　不久前，在回答秦朔的采訪時，大強子這樣闡釋自己性格：

　　“我有兩條線，一條線就是本我、自我這條線，我希望我永遠不改變，永遠是10年、20年前的劉強東，我60歲還要簡單，隨意，隨性；

　　第二是管理這條線，這是很冷冰很理性的東西，我必須要不斷地進步、不斷地成熟、不斷地學習。

　　我覺得這兩條線并不沖突，不代表你作為一個理性的、成熟的企業家，就一定要變得老奸巨滑、老油條一樣。”

　　這樣的劉強東，無疑汲取了劉邦、項羽、韓信這蘇北三雄人才、人格、人性、人情的優點。

　　而且，劉強東對這些傳統文化思想進行了升級迭代。既要有項羽的英雄豪氣，又要有劉邦的用人智謀，還要有韓信的報恩之德。

　　最可怕的是，他似乎正在祛除這些人身上的缺點。

　　他身出人大，要比劉邦有文化；

　　他愛美人，愛兄弟，但，必須與愛江山同進退；

　　他上下通吃，八面玲瓏，做人主打兩個字——到位！

　　于是，苦讀好學的是你，殺伐果決的是你，精明務實的是你，仁善報恩的是你，上下逢源的是你，識破人心的是你，一夜風流的是你……

　　是你，是你，都是你——大強子！

　　你是一些人眼中的英雄，也是一些人心中的梟雄，還是一些人心中的渾雄。

　　如此兼具劉邦、項羽、韓信的特點，確實有些復雜。

　　正如光明村的光明，無法照亮神州大地每個角落一樣，也很復雜。

　　或許，也只有如此復雜的劉強東，才能適合如此復雜的中國。

　　而我們每個人的命運，似乎也只能走向復雜。

　　PS：全文完。共3889字。各位老鐵，去年一年，沒有精力來此寫作，歲末年初，身體又不佳，今天仍未康健。
但，今天也算是正式回歸人格志，重新在這里扎實寫作了，以后多出厚實精品，也感謝大家長久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