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喬家莊有個寡婦,年紀輕輕就沒了丈夫,一個人拉扯著個娃,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苦。
寡婦的夫家在村里本也算殷實人家,可自從當家的一走,族里那些個親戚就變了臉,處處刁難。
分家產的時候,說好給她們孤兒寡母的幾畝好地,硬是被換到了最偏遠、最貧瘠的角落,種啥都收成不好。
村里的閑言碎語也像冷風一樣,成天往她耳朵里灌,“這女人命硬克夫”“以后的日子可咋過喲,指不定要拖累多少人,誰敢靠近”。
為了把孩子養大,喬寡婦是既當爹又當媽。
白天跟著村里的壯勞力一起下田,別人歇息了,她還得去山里拾柴火,手上全是老繭和裂口;晚上回到家,還得在昏暗的油燈下給人縫補衣裳、納鞋底,掙幾個辛苦錢。
孩子半夜生病發燒,她一個人抹黑背著孩子往郎中家跑,一路上磕磕絆絆,不知摔了多少跤,滿心的無助和絕望,可當著孩子的面,還得強撐著。
孩子慢慢長大,看著村里別家孩子有爹疼有娘愛,時不時還有新衣裳、零嘴兒,自家卻啥都沒有,心里委屈,時不時就跟喬寡婦鬧脾氣。
喬寡婦心里苦啊,只能半夜偷偷抹眼淚,她也想給孩子好生活,可這日子咋就這么難呢?
眼瞅著孩子到了該上學堂的年紀,喬寡婦更是愁得頭發都白了不少。
村里的私塾先生,看在同村的份兒上,答應讓孩子先跟著聽幾天,可這束脩錢遲早得交。喬寡婦把家里能賣的都賣了,還是湊不夠。
有一回,村里來了個賣貨郎,擔子上的玩意兒五花八門,引得一群孩子圍著。
喬寡婦的孩子眼巴巴地瞅著,小手攥得緊緊的,愣是沒敢開口要。喬寡婦心里跟刀絞似的,她知道孩子懂事,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虧欠。
賣貨郎瞧出了門道,笑著跟喬寡婦說:“大妹子,你一個人拉扯孩子不容易,要不考慮再找個依靠?你這年紀輕輕的,總不能就這么苦一輩子。”
喬寡婦聽了,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打那以后,村里關于她的閑話就更多了。
有人說:“這喬寡婦怕是守不住咯,遲早要改嫁。”
還有人撇嘴:“她要是改嫁,孩子可就受苦嘍,后爹哪有親爹好。”
喬寡婦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方面想著孩子確實需要個爹,能供他讀書、給他撐腰;另一方面,又怕遇人不淑,孩子受委屈,自己也落得個罵名。
猶豫再三,她決定去村外山上的寺廟,找據說很靈驗的空寂大師算一算姻緣,看看這苦日子到底有沒有個頭,她這心里的疙瘩能不能解開。
喬寡婦天不亮就起了身,給孩子留了些吃的,又叮囑了幾句,便鎖上門,朝著山上走去。
山路崎嶇,她走得氣喘吁吁,布鞋都磨破了,腳趾頭磨出了血泡。可她顧不上疼,一心想著到寺廟找大師。
好不容易到了寺廟,喬寡婦整了整衣衫,邁進大殿。
只見一位老和尚正閉目誦經,他身披破舊袈裟,臉上皺紋如溝壑般縱橫交錯,眼神中卻透著深邃與平靜,這便是空寂大師。
喬寡婦心里有些打鼓,猶豫再三,還是上前輕聲說道:“大師,俺想算一算姻緣,俺一個人拉扯孩子太難了,想找個能依靠的人,幫襯著把孩子養大。”
空寂大師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說道:“女施主,姻緣天注定,卻也關乎人心。你且先在寺里住一晚,明早再來找我。”
喬寡婦雖滿心疑惑,但還是點頭應下。
這一夜,喬寡婦躺在寺廟的廂房,心里亂糟糟的,翻來覆去睡不著。窗外風聲呼嘯,像是有無數雙手在搖晃著窗戶,喬寡婦抱緊了破舊的棉被,滿心的不安。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夢里卻全是過去的事兒,和丈夫恩愛的場景、丈夫臨終前的囑托、孩子哇哇大哭的模樣,一個個畫面跟走馬燈似的,攪得她頭疼。
天剛蒙蒙亮,喬寡婦就起身了,簡單洗漱后,直奔大殿找空寂大師。
大師早已在那等著,見她來了,便讓她坐下,說道:“女施主,我已算出,你命中有三段姻緣。”
喬寡婦一聽,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老大,半晌才回過神來,磕磕巴巴地說:“大師,您……您沒弄錯吧?俺就想找個能幫襯著過日子的,咋還冒出三段姻緣來?”
空寂大師微微搖頭,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女施主,這第一段姻緣,已然過去,是你與先夫的緣分,雖說短暫,卻也刻骨銘心;第二段姻緣,近在眼前,此人與你頗有淵源,能助你和孩子度過眼前難關,只是……”
說到這兒,大師頓了頓,眼神里透著一絲復雜。
喬寡婦心急如焚,忙追問道:“大師,只是啥呀?您可別賣關子了。”
大師輕嘆一聲:“只是這第二段姻緣,需你放下過往,放下心中的仇恨,方能順遂,如若執念太深,恐生變數;至于第三段姻緣,時機未到,老衲也看不太真切。”
喬寡婦徹底懵了,腦袋里像一鍋煮開的粥。
她想起和丈夫曾經的甜蜜日子,一起在田埂上漫步,丈夫手把手教她種地;逢年過節,丈夫想盡辦法給她弄點小驚喜,哪怕只是一朵野花、一塊自己刻的木頭小玩意兒,都能讓她開心好久。
可后來丈夫突然生病,家里為了給他治病,花光了積蓄,還欠了一屁股債。丈夫臨走前,拉著她的手,眼睛里滿是愧疚和不舍,囑咐她一定要把孩子養大。
這些過往就像刻在她心上一樣,怎么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她又琢磨著大師說的第二段姻緣,這人是誰?和自己有啥淵源?還能幫自己和孩子?
村里那些親戚的嘴臉瞬間浮現在眼前,個個都恨不得把她和孩子往泥里踩,他們肯定指望不上。
難道是村里哪個暗中對自己有好感的?可平日里大家都躲著她走,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氣,她實在想不出是誰。
再說這放下仇恨,她心里犯嘀咕,自己一沒和人結深仇大恨,二沒招誰惹誰,哪來的仇恨呢?
喬寡婦越想越困惑,呆坐在那兒,眼神空洞,不知該如何是好。
空寂大師看著她,輕聲說道:“女施主,莫要慌張,一切皆有定數。你且回去,細細思量。時機到了,自會明了。”
喬寡婦失魂落魄地起身,給大師行了個禮,拖著沉重的腳步下山去了。
她回到家,心里還在琢磨空寂大師的話。夜里,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身,坐在院子里發呆。月光如水,灑在她滿是滄桑的臉上,思緒也飄回到了過去。
她想起丈夫剛走那會兒,村里有個女人,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她面前晃悠,眼神中透著股說不出的古怪勁兒。
有一回,她去山里采藥,想換點錢給孩子扯塊布做衣裳。剛走到半山腰,就瞅見那女人跟一個陌生男人在樹林邊鬼鬼祟祟地說著啥。
那女人手里還拿著個帕子,遮遮掩掩的,像是藏著啥寶貝。
喬寡婦心里 “咯噔” 一下,覺得事兒不對勁,就悄悄湊近想聽個究竟。
可還沒等她聽清,那兩人就察覺了,匆匆忙忙分開走了。
喬寡婦心里犯嘀咕,莫名覺得這事兒和丈夫的死有關。
從那以后,喬寡婦就多了個心眼兒。
有天,她去鎮上賣繡品,回來得晚了些,路過村頭的破廟時,聽到里面有動靜。她湊近一瞧,月光下,只見那女人正和一個黑影緊緊相擁,那黑影的身形看著像在村里見過。
就在這時,里面傳來那女人的聲音:“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兒,等事成之后,咱們就能遠走高飛了。”
喬寡婦一聽這話就知道沒好事,她莫名想起女人在自己面前的古怪勁兒,沒來由地想起了死去的丈夫。心想,難道丈夫的死和那女人有關,不然她為何如此古怪,指不定就是做了惡事心虛。
想到這里,喬寡婦氣得渾身發抖。她已經認定,就是這女人和那黑影,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奪走了她的幸福。
自那以后,仇恨的種子就在喬寡婦心里扎了根。她每次看到那女人,眼里都像要噴出火來。
村里的人都覺得喬寡婦變得越來越可怖,整天陰沉著臉。可誰又知道她心里的苦呢?
如今空寂大師讓她放下仇恨,這怎么可能?那可是殺夫之仇啊,不報此仇,她怎能對得起丈夫在天之靈?
喬寡婦從山上回來后,一連幾天都心不在焉。她想著大師的話,又放不下仇恨,心里矛盾極了。
這天,她去鎮上賣繡品,換了點錢,給孩子買了個燒餅。孩子吃得滿嘴留香,喬寡婦看著,眼眶卻紅了,她知道,這點錢根本解決不了啥大問題。
回家路上,喬寡婦遇到了村里的老孫頭。老孫頭以前是喬家的長工,對喬家還算忠心。
他看到喬寡婦,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喬寡婦拉到一邊,小聲說:“大妹子,有些事兒,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你家男人當年的事兒,我知道點內情。”
喬寡婦一聽,眼睛瞪大,死死抓住老孫頭的胳膊,急切地說:“孫伯,您快說,到底咋回事?”
老孫頭嘆了口氣,壓低聲音:“當年,我瞧見你家男人和村里的王二麻子起過爭執,好像是為了一筆錢的事兒。你男人那脾氣,倔得很,當場就和王二麻子翻了臉。沒幾天,你男人就出了事。我一直覺著這事兒蹊蹺,可又沒證據,就沒敢聲張。”
喬寡婦腦袋 “嗡” 的一聲,王二麻子?不就是那個整天游手好閑、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無賴嗎?
她想起有一回,王二麻子喝醉了酒,在村里耍酒瘋,還沖她吹口哨,嘴里不干不凈地說著葷話,當時她就氣得夠嗆。
如今聽老孫頭這么一說,她認定,肯定是王二麻子為了那筆錢,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仇恨在喬寡婦心里像野草一樣瘋長,她把空寂大師的話全拋到了腦后。她決定,一定要找到證據,讓王二麻子這個混蛋付出代價,給丈夫報仇雪恨。哪怕搭上自己這條命,她也在所不惜。
喬寡婦四處打聽王二麻子的行蹤,可這無賴整日東游西逛,沒個準地方。
這天,她聽說王二麻子在鄰村賭錢,便急匆匆趕了過去。
到了那兒,卻撲了個空,王二麻子已經走了。
喬寡婦又氣又急,正準備往回走,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正是那個她一直恨著的女人。
喬寡婦怒火中燒,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去,一把揪住那女人的頭發,咬牙切齒地說:“你這不要臉的,害死我男人,今天我要你償命!”
那女人嚇得臉色慘白,拼命掙扎,嘴里喊著:“大嫂,你誤會了,我沒害大哥啊!”
喬寡婦哪肯聽她解釋,揚起手就要打。
就在這時,空寂大師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一把抓住喬寡婦的手,說道:“女施主,莫要沖動,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且聽她把話說完。”
喬寡婦見大師來了,又驚又氣,眼淚奪眶而出:“大師,您別攔我,今天我非為我男人報仇不可。”
空寂大師搖搖頭,目光轉向那女人,說:“姑娘,你也莫再隱瞞,把實情都說出來吧。”
那女人 “撲通” 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大嫂,當年大哥他身患絕癥,自知時日無多,怕你和孩子傷心,不讓我告訴你們。他還把我叫到跟前,囑咐我在他走后,暗中照顧你們母子。”
“我和別人相擁,那是我未婚夫,就是之前來過村里的木匠,你應當見過的。我知道你一直誤會我,可我確實從未害過你們一家啊!”
喬寡婦聽了,如遭雷擊,手一松,癱坐在地。她想起丈夫臨終前的那些日子,總是欲言又止,還時常背著她嘆氣,原來竟是在獨自承受病痛,隱瞞著絕癥的消息。
原來,丈夫的死和那王二麻子無關,和眼前的女人更加無關,都是自己被仇恨蒙蔽雙眼,走火入魔了,看誰都像壞人。
她又想到這些年,雖然日子艱難,但偶爾也會有匿名的好心人送來些吃的、用的。孩子生病時,也曾有人悄悄在門口留下草藥,原來都是這女人在暗中相助。
喬寡婦悔得腸子都青了,她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哭喊道:“我咋這么糊涂啊!錯怪了好人,辜負了丈夫的苦心。”
空寂大師上前扶起她,輕聲說道:“女施主,如今真相大白,你可放下過往,重新開始。你命中的第二段姻緣,不在別處,正是你身邊這些默默關心你的人,只要你敞開心扉,自會迎來轉機。”
喬寡婦淚流滿面,對著那女人和大師連連磕頭,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悔恨還是感恩更多。
從那以后,喬寡婦徹底放下了仇恨。她想起空寂大師的話,開始用心留意身邊那些默默關心她的人。
村里的吳大娘,時常在她忙不過來的時候,幫忙照顧孩子;
還有徐大叔,看她田里活兒重,悄悄幫她翻地、除草;
某天,一個模樣周正的青年跟著木匠師傅來鄰居家做工,每當休息的時候就來幫襯喬寡婦看孩子,看向喬寡婦的目光中滿是溫柔……
喬寡婦如今轉變心態,也能看到別人對她的好了,開始心懷感恩,也盡力去幫助別人。哪家有個難處,她總是第一個伸出援手。
至于那個對她有好感的青年,她也漸漸敞開心扉,與對方有了一段情緣。
更加意外的是,這段姻緣居然在村里收到了不少祝福。
而孩子在喬寡婦的悉心教導下,越發懂事上進,讀書也刻苦,后來上了鎮上的學堂,還有機會去縣城求學。
喬寡婦靠著自己的手藝和勤勞,把家里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還開了個小小的繡坊,收了幾個徒弟,生活漸漸有了盼頭。
多年后,喬寡婦與青年因意外而分開,生活上也依舊有不少難纏的瑣事。但她與過去不同,如今的心態要樂觀積極多了。對于大師說的第三段姻緣,也充滿了信心。
回想起曾經那段算姻緣的經歷,更是感慨萬千。她帶著孩子上了山,到寺廟里感謝空寂大師。
大師看著她們,微笑著說:“女施主,一切皆因果。放下仇恨,方能收獲善果。”
喬寡婦連連點頭,她知道,是大師的一番話,讓她解開了心結,重獲新生。
如今,她只愿孩子能有個好前程,自己能平靜度過余生。也希望世間之人,都能少些仇恨,多些寬容,用心去感受生活,讓生活充滿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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