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搜狐地產&焦點財經
作者 | 王澤紅
“從暴雷房企跳槽至央企,說實話,我是后悔的!”
“但不走又沒辦法,前東家已經發不出工資,到現在只發到2024年9月,這還是比較快的,有些項目公司才發到五六月份。”
“感覺從一個坑進入另一個坑,還在活躍期的央企非常卷,很忐忑2025年。”回顧過去這一年,閻欣如此總結道。
姜振華也是一位暴雷房企的員工,2024年中從工作八年的崗位離職,進入一家國企地產,不可避免的陷入“高強度”節奏中。
回顧地產這一年,5月大幅降低首付比例、取消商貸利率下限,9月底進一步下調降低存量貸款利率、優化一線城市限購,11月契稅與增值稅雙降,一線城市取消普宅非普標準,“止跌回穩”成為樓市新基調。
這一年當中,房地產年化銷售水平回落至2009年水平。按照統計局70城房價指數,2024年新房房價回落至2019年左右,二手房房價回落至2017年附近。
在此過程中,房企架構調整、降本縮編仍頻頻發生,地產人失業、轉行頻頻發生,跳去穩健的央國企,成為不少地產人的期望。
“新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先保住工作,然后換一家國企。” 李東陽說道,因工資低而拒絕北京房山一家國資企業,成為他2024年最遺憾的一件事。
但不同的央國企,帶給地產人的體感不一,如同“圍城”一般,圍在城里的人想出來,城外的人想沖進去。
過去的2024年,那些繼續留守地產的人,職場經歷了哪些心路歷程?搜狐財經與不同條線的地產人進行對話,從他們的視角管窺這一年。
降職降薪入央國企,內卷卻加重
2024年以來,閻欣所在的房企延緩發薪已成常態,身處其中就像“溫水煮青蛙”,最終在8月離職,并于11月入職一家央企,繼續從事數字營銷工作。
此前三年半時間,她從山西城市公司的策劃負責人,一步步逆市升至華北大區數營負責人,但也見證了前東家從巔峰至暴雷的全過程,其所在的北京區域公司,寫字樓辦公面積從最初租兩層還略顯緊湊,縮減至只剩半層,而且多個工位還處于空置狀態。
而她自身的薪酬,共經歷過3次大調整,其中兩次是統一降薪,分別為10%;另一次是營銷條線績效改革,績效部分降幅大約50%,這也是她離職的重要原因。
進入央企后,她的年薪進一步降至20萬,相比上家調降后的25萬年薪水平還低。但最令她意外的是,主動降薪跳槽后,并未出現想象中的“松弛感”,工作節奏反而更快。
“上家是暴雷房企,隨著規模收縮,工作強度比較緩和,2024上半年延緩發薪后,只做必要類的工作,一些可有可無的工作基本都取消了,基本不卷。”
“但還在活躍期的央企類地產,非常非常卷。入職一個月讓我大為震驚,幾乎與我2016、2017年巔峰期的地產工作狀態差不多,超負荷加班是常態。” 閻欣吐槽道。
姜振華的情形也是如此,從暴雷房企離職之前,他是西北區域平臺的一名營銷策劃,月薪2萬元;2024年6月,他主動降級降薪,入職國企地產的城市項目公司,月薪1.5萬元。
但自己的掌控的時間,卻變少了,“之前確實比較閑,一個月能保證看三四本書;現在比較忙,一個月能看一本就了不得了。”他說道。
李東陽對此早有預料,入職央國企的前同事們,也曾面臨相似的情形,所以他想要入職的國企,并不是開發商類型,而是偏向城市更新、保障房建設的國資企業。
他一直從事采購崗,所在房企雖未暴雷,但架構調整、裁員降薪也進行過多輪,其年薪也從最高時的48萬元,降至30萬元。其所在企業2024年基本未拿地,工作雖變輕松,但內卷加重,要求更細更高。
“提交采購方案,還需要分析供應商的財務狀況。以前匯報工作,簡單給發郵件報備就行,現在變成寫PPT。”
“做PPT就得正式點,內容寫得充實一點,就這么越寫越多、越寫越細。但這些與招采結果毫無關系,對最終的執行過程也沒幫助,卷的一點意義也沒有。”李東陽無奈道。
有工作、定時發工資,已經很幸福
姜振華也持有同感,地產人最不怕卷,大家現在不習慣的是這種無效的卷,沒有意義的卷。
進入國企后,他最深切的一個感觸是:工作遇到的事并不難,但是執行過程的推進較難,與民企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你想干好一件事、想往前跑,總有一群人在拉著你、在瞪著你,讓你跑不動、跑不起來。”
“從集團傳遞的信息看,很想讓你跑起來,但從決策、流程體制看,根本跑不起來。國企與高度市場化的央企,如華潤置地、中海地產這類企業相比,內部體系決定了你不可能跑快,但個人又無力改變。”
“以前在民企,每次開會是盡量對繁雜的流程做減法,到國企后的感覺是一直在加碼。” 姜振華說道,“為了干好一件事,以前大家經常頭腦風暴,加班至晚上11點也無所謂;但為了流程、溝通,或者迎合領導而加班,卷的毫無意義,這是令大家最反感的地方。”
但他卻不得不適應這種現狀,入職這家國企,就是因其2024年新拿了一塊地,就在他工作所在區域。“最起碼到2025年底,我是安全的、不會畢業。”
這種危機感,在李東陽身上更為明顯,2024年身邊同事要么轉行、要么待業,令他時刻有種飯碗不保的壓迫感。“我已提前做好心理預期,也與家里溝通過,隨時做好失業的準備。”
“工作內容變的越來越不專業,薪資也一年一年往下走,不穩定的狀態一直籠罩在心上,心里邊老有點焦慮感,特別不爽,真的特別不舒服。”
“最主要的是感覺工作上沒有希望,以前還能有個奔頭,如升職、加薪,負責完片區再去條線或集團,現在沒有這種幸福感了,只是保住目前的一個飯碗。” 李東陽說道。
“現在累且卷,而且薪資很低,感受不到工作的樂趣,時刻在猶豫是否再次離職。”對于新工作,閻欣用“超級不喜歡”來形容。
但她卻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現在還能有工作且定時發工資的地產人,已經很幸福。過去一年與朋友聚餐,她們聊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換賽道,將身邊成功或失敗的案例進行逐一分析,幾乎沒有別話題。
調整心態、降低預期,一起都能過來
“挺尷尬的,人家還覺得你有點裝。你覺得自己慘,還有比你更慘的。”未被“動刀”的李東陽,很少與前同事聯系,作為一名85后,正處在職場的尷尬年紀,他已沒有更多的“野心”。
“沒有規劃,以前所有的規劃,現在基本不太成立了。現在只想先保住工作,然后換一家國企。”
“其實2023年初那會兒,還有點希望和僥幸心理,到后邊越來越小。自己雖在區域層面,但職位不上不下,只能是干點力所能及的事了,行業現在這個狀態,上升也不太可能了。”
“按照我的年齡,要是能有一個調換國企的機會,可能會是一個新起點。前途什么的,我覺得倒沒啥!” 李東陽平靜道。“調整心態、降低預期,把身體搞好,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別讓自己在精神上受到打擊,一切都能過來。”對于同行,他的建議道。
“沒有什么、往前看就行了。”相比之下,同為85后的姜振華,心態更樂觀,“房地產就像農民種地,是一個靠天吃飯的行業,沒有永遠的漲、也不會一直跌,誰能扛過周期誰就能贏。”
對于未來的發展,姜振華已有大致方向,但還未落地嘗試。他想轉行進入自媒體運營或寵物賽道。“說實話,我覺得我也干到頭了,在上家公司做項目很多,從剛需項目到城市頂豪都干過,工作經驗和能力已經難有提升,已經在啃老本了。”
從營銷策劃的專業角度分析,他認為如果業績和主動性保持在行業前30%的地產人,可以繼續干,但不能再用原來的方式來解決現在的問題,“走老路到不了新地方,市場環境逼著你求新求變。”
“如果決定不再從事地產行業,就要趕緊找新的機會,放手一搏。”
“暫無規劃,每天想著是否要回老家躺平。” 談及對未來的職業規劃,閻欣有點茫然,但她認為2024年還算比較成功,“這一年很神奇,年初逆勢升至,打敗99.99%地產同行,三個flag(減肥、存款目標、有男朋友)基本達成,而且還PK掉一位很討厭的同事(被優化)。”
對于當下最想干的事,閻欣、李東陽和姜振華軍不約而同的回答道:帶家人出去旅行。
(為保護隱私,閻欣、李東陽和姜振華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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