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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哥倫布時代的海上航行者，探索一片又一片廣袤而神奇的土地，穿越極地、冰原、皚皚白雪，看過一次次日出日落。他又像個吟游詩人，披著霞光，進行孤獨的朝圣之旅。他是被眷顧的天才音樂人華晨宇。

他漂泊，流浪，他一直在忒修斯的船上。

一年中最難忘的畫面

曠野之息，風拂徽塵，滄海重嶂，濕云斷雨……大自然的氣韻，牽動他一呼一吸。“我在杭州遇見過一場雨，到處是樹林，雨水打在葉片上，滴滴答答，很美妙的聲音。” 在他的描述中，房檐沉默，瓦片不甘，敲出另一種節奏，夏蟬降低分貝，鳥鳴替代蟬音，配合雨聲演奏一段協奏曲。

“聽到自然的聲音，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如果雨下在城市，又是另一種心境。“人的情緒沒有那么開心，悶悶的，雨形成簾幕，在隔音很好的玻璃上刷著。看著這樣的大雨，我可能會寫出一首帶著斗爭或張力的作品。”華晨宇的靈感，來自天時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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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臺日出演唱會后，他寫出新歌《晨光里有你》的雛形。在他心目中，那是分量極重的一場演出，留下了2024年最難以忘懷的畫面。“為了這個場景，我設計很多次，專門寫了一首歌叫《向陽而生》。演唱時間就是太陽快出來之前，而日出的時間點，要卡在我唱完一首歌的時候。”

華晨宇是全場第一個看到日出的人。站在舞臺上，升降臺把他帶至最高點。越來越淡的霧氣，從海面飄飄浮浮，又流散開去，突然一道亮光直直射來，紅日躍出，天下萬物瞬間有了光的實感。遠遠近近，濃濃淡淡，深深淺淺，金色，還是金色。他激動地大叫：“看吶，太陽出來了！”

所有人望著同一個方向，導播把畫面投上大屏。“這個景象，我一生都忘不掉了，”華晨宇說。在這之前，團隊做了很久的規劃。“我們考察得很仔細，比如煙臺，5月份和12月份太陽升起的位置不一樣。有的角度會被山遮擋，而我想要的，是太陽從海平面直直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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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華晨宇第一次真正的看日出。現場很多歌迷也和他一樣。很多很多年后，他們會記得那萬道金光，周身被恒星的熱量溫暖包裹的感受。歌迷追隨他的演唱會，去了不少城市，一點點認識這個世界。有人是第一次去香港，第一次辦八達通，開手機漫游，買插頭轉換器。

2024巡演后程，華晨宇則回到了故鄉湖北。“很長的幾年中，我在武漢讀書，一直到我出道，這是一個很親切的地方。”結束了在五環體育中心體育場的演唱會，他去武漢音樂學院走了走，還到附近買當年吃過的小吃，這是我系統學習音樂的地方，也是我離開武漢前最后一大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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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米酒湯圓的小店還在，就在學校旁邊，很市井的一條小道。老板是一個年紀偏長的阿姨，性格很酷，剃一個寸頭，永遠叼根煙。他對湖北的早餐念念不忘，“早餐要下樓吃，不要點外賣，尤其是熱干面，外賣拿回來就坨了。得現做現吃，很快地吃，我的經驗是最好五分鐘之內吃完。”

將海浪收攏在袖中

雜志拍攝的當天，華晨宇十分盡興，與攝影師告別之前，一再表示自己拍得很過癮。這一天，他的樣子像巴洛克時代的歐洲青年，復古、精致、華麗。仿佛他會削一根鵝毛筆，在莎草紙上寫下十四行詩，或是頭頂陰冷的天空，肩膀上披著溫暖的毯子，寫下一段段充滿激情的旋律。

華晨宇身上的確有這樣的特質，像一個凱爾特吟游詩人。春天在翳茂的花園中吟唱，冬天在燃著火苗的沙龍里吟誦。他作品涉獵的題材頗為廣泛，愛情、自由、疾病、戰爭，他一方面鋪開想象，翱翔在大天地里，一方面無止盡地自我探尋，叩問人性與社會，再用一篇篇曲譜交出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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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不難理解，為何舞臺上的他如此奔放灑脫，如此盡情盡興。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現場型歌手，唱Live時充滿磅礴的靈感與生命力，他也激發聽眾的情感，帶來希望與勇氣，這樣的歌手在錄音棚工作時，難免會面對另一個問題——如何在錄音棚也達到極致的狀態，像把海浪收攏在袖中。

“剛出道的時候，是想過有什么方法能調整到在演唱會上的狀態，把燈全關上，讓我閉著眼睛去想象那個畫面，要不就手持麥克風來唱，但依然感覺怎么唱都感覺不對。我后來放棄了，因為確實也沒辦法。錄音棚和Live就是有區別的，否則Live的魅力在哪兒？大家為什么要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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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過來說，大家又為什么要聽精致的棚中作品，這個他也思考過。“因為很難確保每一次的Live都是我想要的，錄音棚就會更精準，各有各的好。”有時一首歌錄得很快，有時遇到和聲，要錄上百條音軌。“我要錄一個大合唱，一直重復唱一個段落，還要變不同的音色，做到像是萬人合唱的感覺。”

比如《永不熄滅的火焰》《那些我尚未知道的美麗》，和聲部分都錄了五六十軌。前者是他為《和平精英》5周年制作的主題曲，后者將收錄在第六張個人專輯里。這些將要收錄的歌，他都在演唱會唱過了，就像《溫暖的房子》《普通到不普通的人生》《人之愛》《怪誕心理學》《忒修斯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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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海》是這張專輯的第一首歌，寫的時候，腦中想象的就是日出演唱會的樣子。我們在海邊，吹著微風，這首歌包含了我跟歌迷的情感，很甜很甜。那時的我們，正要奔赴一個約定。《晨光里有你》是最后一首，寫在演唱會結束之后，我把我的那一瞬間的畫面和記憶都寫在里面了。”

約定下一次的瘋狂

新的演唱會方案正在定制。那天看完日出，他興奮得睡不著覺，此時處在大腦皮層最活躍的階段。“太興奮了，太激動了，然后就睡不著。回酒店的路上就在想，還應該怎么開演唱會，怎么創新，很快他就想出新的模式。”結束后的慶功宴上，他拉著所有人講了新想法，所有人都很興奮，新的征程要開始了。

過去一年，開演唱會，做專輯，是他的核心詞，他喜歡這樣純粹的音樂人的狀態。演唱會也永遠是他的靈感源泉。《忒修斯的船》就是在海口演唱會上，即興創作的旋律，他讓大家幫忙記下來，放在demo里很久，設計了很多版本，最終形成了現在的樣貌。寧靜，安樂，帶著陣陣梵音的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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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成品拿出來演唱的時候，仿佛回到幾年前那個海風拂面的下午，他身后是童話一般的城堡，一艘古老的巨船安靜停靠。這首歌的旋律及編曲，觸發了音樂生的記憶，網友紛紛解讀出主歌中的多利亞調式，和副歌的利底亞調式，這是西方中世紀普遍采用的風格，彰顯了華晨宇身后的科班功底。

一位音樂人說：“聽了這首歌，仿佛回到中世紀，凱爾特風格十足，調式也采用了中古調式，充滿了訴說感、宿命感。凱爾特風格的音樂源于愛爾蘭，這首歌如果在都柏林的圣三一大學圖書館，用那支經歷百年滄桑的豎琴伴奏，會更應景。”有歌迷開始練起了這個調式，也有人對凱爾特民謠感興趣，還有人找了中世紀的書來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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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創作理念，他闡述過很多次。“一艘叫忒修斯的船，在海上航行了一百年，它沒有靠岸，在航行中不斷地更換零件，壞了就補，壞了就補。過了一百年，這艘船已經跟出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那你說，這艘船還是忒修斯的船嗎？”

這是華晨宇長久以來的思索。“就如果用來形容人的話，其實很多人在成長過程中，早已變成另一個人了。他的樣子還是那樣，但他還是他嗎？如果這個人是你，你愿意接受這樣的你嗎？《忒修斯的船》是一個問號，不是一個句號，我沒有給出一個結論。小時候看《海賊王》，里面說一艘船不管怎么變，龍骨不變，靈魂就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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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個話題引申開來，他覺得人的底色是一樣的。“人的靈魂來自于同一個地方，從降生后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從眼睛里看到第一樣東西的時候，從呼吸第一口空氣的時候，靈魂上面已經添了顏色。好像人這一生，都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這首歌可以和《怪誕心理學》一起聽，他寫了每一個人的心態。“不同的底色下，形成不同的個性，小孩子會放肆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探索自己想探索的，時間長了所有人都在阻止你，父母、學校老師、還有社會，你的朋友。你愿意保留那些天馬行空的色彩？還是聽從勸誡，過著平淡穩妥的一生？”

華晨宇沒有答案，這并不是他的目的。“我把兩種活法都告訴大家，你自己去選擇就好。這張專輯里面的歌曲，基本上都是在圍繞這些。人的一生都在找答案，我沒有，但是你有追尋、等待、變化的一切理由。”

監制·楊威 攝影·馮海

策劃、造型·何驕

化妝·邰凌軼

發型·張明虎

統籌·Kar

服裝助理·小塔

文字·陳晶

燈光器材·FEIYI時尚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