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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劇《太陽星辰》的播出，讓馮德倫第一次體驗了掃樓，印象深刻。第一次聽到對拿很多杯咖啡上門的宣傳方式的解釋，他甚至沒有聽明白，直到真的走一趟。“我從來都沒有試過掃樓，看到很多人滿臉開心地過來，一開始我心里還想：是不是群演啊？后來發現真的都是工作人員，就覺得很開心。哇，原來現在流行這種。我都不知道。”

電影《太極》系列之后，馮德倫遠赴好萊塢拍了《荒原》和《五行刺客》，成了第一個為海外流媒體拍攝劇集的中國導演。“對于一個50歲的人來說，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日子過得很慢的感覺，大概只有中學畢業到大學出來工作的那一段時間吧。”他語氣有些詼諧，總是主動提起自己的年紀，“拍戲的時候，時間總是很快，做導演會更快，因為真的基本上一天都在不停地工作，不停地有事情發生，等到你靜下來，那就差不多收工，該回去睡覺了，第二天再來一遍。我記得有兩年一直沒有停，等到拍完回到香港，人都有一點懵了，腦子停不下來：真的是拍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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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吸引馮德倫做回演員，一定是角色本身的豐富度。18歲開始表演，年輕時扮演的角色多是性格不成熟的學生與職場新手，到了現在連胡子也變白的年紀，反而有了更立體、境遇復雜的角色選擇，從壞到骨子里的人販子到飆專業術語的法醫，這些角色讓他體會到自由與新鮮。

“做演員就是做演員了，基本不會冒出導演控制場面的欲望。因為我覺得，做導演非常痛苦，什么都要你來，每一天差不多都是第一個來片場，最后一個離開。從性價比、按照工作時間來看，很不合算。演員拍完就走了，但導演要從寫劇本開始，一直管到宣傳，出的問題都要你解決，想想都很慘。所以我做演員的時候，就不會去管，除非看到有一些人物性格邏輯不通的情況，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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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德倫曾經說過，拍《老馮日記》是最快樂的。“里面都是很私人的經歷，我用一半真實、一半夸張的手法表現出來，很好玩。”在他的創作中，這是很特殊的一部“往小里拍”的作品，馮德倫在里面演“馮德倫”，叫來了許多圈中好友，且沒有采用完全劇本的創作模式，而只設定事情的發展脈絡，中間劇情對白都是與他的明星朋友們的即興碰撞，留下了“黑歷史”一樣的爆笑效果。

二十年來，馮德倫一直都想拍叔版的新《老馮日記》。“一路都有想，我寫下了很多劇本，而且現在短視頻的形式更適合，只是要找到最好的時間點和渠道去做，我覺得出來的效果會蠻有趣的。昨天還有朋友發鏈接給我，在香港的社交媒體上，很多人轉《老馮日記》中間5分鐘時長的片段，一晚上在香港就有四十幾萬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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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有故事性的短視頻，合理時長為10分鐘，可以塑造角色，或者在動感的節奏里完成飽含情感的經典一幕。“其實短視頻也不是說完全創新，我小時候喜歡看的哆啦A夢，一集也很短，就講述哆啦A夢怎么幫大雄解決一個小困境，通常都是幾分鐘就講完了。這種就很好，夠時間給你投入進去，但是這樣子的劇集要隔天就更新第二集，不然觀眾就失去興趣了。”

馮德倫是動漫迷，也擅長動感類型作品的編導，但他認為動感里得有安靜下來、釋放情感的部分，就像《灌籃高手》里要有“教練，我想打籃球”的那一幕，以此表達一位壞孩子的來處。熱血沸騰總引人入勝，但是刻苦銘心的一定是迸發的情感，所以即使短視頻，時長也有所謂。“要表現故事，就必須要有一些連續點，那就要花一點時間去塑造人物，除非是大家很認識的角色，比如蜘蛛俠，三分鐘一段的故事也還好，因為你已經知道蜘蛛俠是誰。”

“不管說不說出口，做作品的時候，我內心都是有具體目標的，當然希望票房好，收視率高，這是一定的。我的企圖心一直都是有的。”從演員、歌手、導演到嘗試各種新科技，馮德倫好像從來不害怕選擇帶來的不確定性和爭議，說到外界對他云淡風輕的印象，他云淡風輕地表示反對，“誰說我不在乎啊？我覺得是保持平常心是最好的。但是坦白說，很難做到。當然現在比年輕的時候要好。回看過去，我也會覺得，那時候如果再放松一點就好了！大家對年輕的偶像通常有一些先入為主的想法，但隨著年紀漸長，就沒有管那么多，不再認為外界的評價是重要方面了。”

與其直給反應，不如將感性轉化為理性創作，這更具有獨特價值。“年紀越來越大，更不太想去解釋什么。想要保留內心的想法，轉換到不同的渠道上，比如電影創作。直接、短暫的情緒會在社交平臺寫出來，但很少會寫一些心靈雞湯或者長的獨白，我不愛這些，完全不愛。感受可以在其他方面去表現，不管觀眾看我的電影感不感受到這部分的沉淀——感受到就最好了，感受不到也OK。”馮德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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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增長是無法避免的，重要的是，找一些有趣的角色去演。”馮德倫的有趣哲學，貫穿了職業生涯，計算機畢業卻跑來電影劇組跑龍套，歌手和演員做得順順當當，又埋頭寫劇本，開始做導演。他回顧自己的50歲是“外表成長很明顯，連胡子都白了”，但心態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動漫、游戲和新科技，一切都有趣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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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有趣的標準，馮德倫沉吟一會兒：“可能是我的國語表達水平有限，常常用‘有趣’來簡單概括回答，其實不能用‘有趣’來形容導演、演員或者任何致力的工作。事實上，我從來不會抱著一時興起的心態，因為做人不能亂出拳。早前很多人建議我去油管開頻道，我想了很多，也思考蠻久的。一個舉動做幾天就不進行下去，那很沒意思，對不對？任何項目，你要不停地認真做事，才有機會慢慢地小有成就。所以，對我來說，興趣在半路喪失的事情比較少，我想不出來什么例子，也很少有那種一開始沒興趣、后來又興致高昂的事。”

取得成績是需要非常努力的，這是馮德倫自15歲步入青春期就銘記的道理，當時為了甩掉“死胖子”的嘲笑，他決定減肥，幾個星期瘦了30磅，直至現在，仍注意飲食和早起做運動爬山。對他來說，有趣的另一層含義是有志在此，因此，最低門檻是“要做到最少有一點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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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時的腦洞可以不按常理出牌，對新穎事物和小眾文化不斷關注，但自己的人生是怎么嚴肅對待都不為過的事。切身的決策放在超過自己耐性的時間周期去思考和拷問內心，馮德倫認為這是必要的，因為一旦開始，就不應該再花一丁點時間去遲疑、抱怨、后悔，更忌一兩次受挫就甩手不干。這需要將一以貫之的人生之趣，與另一種時下流行的、掛在嘴邊的體驗之趣分開：“有趣，可能比較多用在滑雪、潛水或者跳傘這種事情上，雖然從飛機上跳下去，的確是我完全沒有體驗過的感覺，但問我要不要跳第二次，我就沒有太想了。如果說這是人生興趣，就應該慢慢去練到教練水平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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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封面拍攝在12月中旬，馮德倫忍不住感慨空氣中都有微微愉悅的氣氛，假日在前，這是一段遇到的人臉上不自覺洋溢著開心期盼的時光。拍完之后，他就趕飛機回香港。

多年來，香港總有些不同。他與國外團隊開會，一般直接進入話題，一小時之內快節奏結束討論，而在香港見人開會：“可能約了三個小時，要聊兩個半小時的八卦，聊東聊西，到最后才講點正事。”

熟悉的節奏將馮德倫帶回充滿活力的平常生活，只要他躺在客廳沙發上，他那只從小養到大的貓may may boy，每天下午5點，就會漫不經心、待時守分地跳到他的胸口，一起打盹。“有時候我眼睛瞇著看它一眼，它總是恰好斜著看我一下，于是我假裝閉上眼睛睡，一分鐘，它一定會跳上來了。”這種粗線條又生物鐘式的熟悉，有力地拯救了時間飛逝帶來的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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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即將到來，對馮德倫來說，新年的儀式感是看周星馳的電影：“可以算是香港傳統了，過年就會放一下《唐伯虎點秋香》，就算你不打算過年，打開電視看到周星馳的電影，也是在過年了。”

馮德倫分享了他新年愿望：“雖然老土，但是我真心希望世界和平；其次是電影工業繁榮，這幾年全世界影視行業都不景氣。”做導演以來，馮德倫已經習慣了從更大的視野去關注工作。導演和演員的新工作都涌來，他要在時時變化的局面里保持節奏：“我發現，這一行，要不很多空閑，要不然就工作集中一起找你。我手頭一些因為疫情而暫停的案子，現在慢慢重新啟動。我本來打算拍一部戲，但突然看到一個劇本，也很想去演，想想先拿出幾個月時間也OK，就把導演案子往后挪了。”

第三個愿望則是與他的新興趣有關。作為web3社群AZUKI的創意合伙人，馮德倫將在故事創意和傳播上參與動漫短視頻的項目，微博上曾驚鴻一現，但2025將會有更大陣仗。“跟我那么多年在做的東西有區別，雖然是有關聯的，但是表達方式會很不一樣。”說到這里，一直語調松弛的馮德倫有些興奮和主動，“我喜歡新科技！這是我非常感興趣的項目，請大家拭目以待，可能會改變大家的觀看習慣。”

攝影 WANGLEI & JIANGKUN

造型 sherry

采訪、撰文 RenaC

時裝編輯 Steven

編輯 九月

發型 梁佇鳴ALEX LEUNG

化妝 PUI PUI FC

美術 AUSTIN

服裝助理 APPLE、JOY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