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溪鎮(zhèn),這片山水相依的靈秀之地,刺繡之風源遠流長。待字閨中的姑娘們,自幼便拿起針線,將對未來生活的美好祈愿,絲絲縷縷地融入繡布之中。
繡品或為定情信物,藏著少女的嬌羞情思;或作嫁妝,滿載著對未來婚姻生活的期許。
且說這巫溪鎮(zhèn)的大戶劉家,人丁興旺,其中有八位姑娘,正值二八年華,個個朱唇粉面,閉月羞花。自她們手底下出來的繡品,更是精妙絕倫,整個鎮(zhèn)上幾乎無人可比。
一日清晨,陽光灑在青石板路上,八位繡娘相約去鎮(zhèn)上采買絲線。
回來的途中,其中一個叫阿桂的姑娘,突發(fā)奇想:“姐妹們,咱們這大半年都縮在家中繡嫁衣,好久不曾到郊外賞景了。不若趁著這個機會,從后面的山谷繞回去,左右不費多少功夫,還能樂一樂!”
其余的姑娘一聽,喜上眉梢,紛紛答應這個提議。
眾人剛剛行至鎮(zhèn)外的幽深山谷,突然,一陣馬蹄聲驟起。塵土飛揚間,數(shù)名兇神惡煞的劫匪現(xiàn)身,手持利刃,將姑娘們團團圍住。
閨閣里的嬌娘們何曾見過這等陣仗,瞬間被嚇得花容失色,手中的竹籃滾落一地。
劫匪們發(fā)出粗野的狂笑,調(diào)笑了幾句,便將她們統(tǒng)統(tǒng)都擄上馬匹,朝著深山疾馳而去。
劉家人在家久久等不到八個姑娘回來,心焦如焚。當父母的年邁體弱,走不遠路,只得在門口來回踱步,眼中布滿憂慮;當兄弟的,則是立刻外出,四處奔走打聽,可卻毫無音信。
再說八個姑娘被押至匪窩,那是一處隱秘在山林間的破舊寨子,四周峭壁林立,僅有一條險峻小道出入。
寨子里彌漫著刺鼻的酒氣和汗臭,劫匪們推搡著身子嬌嫩的姑娘們進了一間昏暗的屋子,隨即立刻在房門上打上三把大鎖,可見將人看得極緊。
姑娘們相擁而泣,恐懼如潮水般將她們淹沒。
年紀最大的阿桃生性倔強,一滴淚也沒流,只是拿出剛買的針線低頭做起繡活來。不知為何,她此刻突然想起了家族世代流傳下來的白狼圖騰。心里想著想著,不多時,手底下就顯現(xiàn)了出來。
旁的姐妹見她如此,心中如有默契一般,也紛紛埋頭繡起東西來。
卻說外頭看守他們的匪徒,后半夜突然發(fā)覺哭聲停了,心中感到怪異。打開房門就見八個姑娘在安安靜靜做繡活,跟在自家一樣安心。
匪徒立刻將這一情況報告給頭子聽。劫匪頭子疑思是詭計,多點防備總是好的,便命人將繡娘們的工具沒收。
眼下可憐的姑娘們就剩這點東西聊以慰藉了,拼死也不肯撒手。
有個匪徒眼尖瞧見手帕一角露出紅眼白狼,目露兇光,威猛無比,霎時被嚇得松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其他匪徒都笑他沒用:“抓個娘們也不敢!”
可當他們回過頭來看到姑娘繡帕上的白狼時,立刻也被嚇破了膽。
“真是奇了,怎會如此可怖?就跟活的一樣。區(qū)區(qū)幾塊娘們繡的白狼圖騰,還能變成真的不成?”
說罷,匪徒們粗野地和姑娘們爭奪繡有白狼的繡帕。
見姑娘們死不撒手,一個狡猾的匪徒竟是從腰間取出明晃晃的刀子,只是一揮,那利刃劃過其中一位叫阿桂的姑娘的手臂。
鮮血滴滴落到繡帕上的白狼圖騰上,觸目驚心的場景叫其余姑娘都愣了神,一下都松了手,各自懷里的白狼繡帕全都落到了地上。
剎那間,滴有鮮血的那條繡帕白光一現(xiàn),被割傷的姑娘竟變成了一頭威風凜凜的白狼,而方才的繡帕上卻已經(jīng)沒了白狼圖騰!
白狼此刻活生生地站在窮兇極惡的匪徒們面前,喉間發(fā)出嚎叫,隨即露出鋒利的獠牙朝著匪徒們撲過去。
一個匪徒倒地了,喉嚨上一個巨大的窟窿,正往外汩汩冒著鮮血。其他匪徒雖然早就見慣了冰涼的尸體,此刻卻也還是變了臉色。
但即便如此,他們嘴上依舊發(fā)狠話:“你們……妖女!哪里弄出來的畜牲!還不快快給我退下!”
白狼能解決完一個,自然也能解決其他匪徒。
但此時動靜已經(jīng)驚擾到了土匪頭子,他親自率領了一隊人過來。
白狼一時難以抵擋這么多人的攻擊,身后的姑娘們瑟瑟發(fā)抖:“這可如何是好?縱然白狼威猛,可也難抵擋所有的匪徒!”
話音剛落,地上的七條繡帕白光一現(xiàn),狹小的屋子里竟又多了七只同樣兇猛的白狼——正是余下那七位姑娘變的!
八只白狼排成一排,吼叫聲使得這一片山寨地動山搖,連多年來無惡不作的土匪頭子都露出了駭然的神情。
但他絕不會就此逃脫,仍是命令底下的弟兄們沖上前去攻打白狼。但無論去多少人,最后都是送死。
漸漸地,匪徒們已經(jīng)力竭,而八只白狼卻是越戰(zhàn)越勇,絲毫不見疲憊。
最終,在土匪頭子的一個疏忽下,一頭白狼沖上前去咬斷了他的脖子。其余匪徒見大勢已去,連頭目都沒了,慌忙作鳥獸散了。
經(jīng)過一番激烈搏斗,白狼們?nèi)〉昧藙倮K齻兊哪樕涎笠缰院琅c喜悅,在空落落的山寨里嚎叫得十分歡愉。
可歡喜過后,卻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愁容來。
第一個變作白狼,也就是那位叫阿桂的姑娘率先發(fā)話:“我早先只知白狼圖騰是祖上傳下的珍寶,卻未料到會發(fā)生如此神跡。如今雖然咱們死里逃生,打跑了匪徒,但卻不知該如何變回原先的模樣去,又該如何回去面見父母兄弟。”
其余白狼何嘗不是在為這一問題憂慮。但她們自小就不是懦弱怕事的性子,很快就想通了。
“咱們雖變身作了白狼,但并不會害人,反而能更好地保護家人。若是能好好同爹娘說,他們應當也會理解的。”
于是,一行白狼款款往山下走去,猶如一支訓練有素的戰(zhàn)隊。此時天剛蒙蒙亮,劉家人找了八個姑娘一天一夜,到如今還沒睡覺。
突然聽得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劉家的幾個兄弟率先跑出去查看。
剛打開門,就被八只白狼嚇得尖叫后退。
“啊啊啊!爹娘救命!有狼!”
劉家二老在后面匆匆趕來,還沒看清門口的場景,就聽見一陣熟悉的女聲。
“阿娘阿爹,哥哥弟弟們,是我們呀,我是阿桂!”
“哥哥,我是阿桃,你跑什么?”
“爹娘,我是阿春!”
“我是阿蓮!”
“我是阿梅!”
“我是阿菊!”
“我是阿杏!”
“我是阿蘭!”
劉家兄弟聽此,紛紛面露震驚:“你們……真是我家姑娘?怎會變成這副模樣?”
還是當娘的心疼女兒,一把推開兒子,將八只白狼迎了進來。
“閨女們快進來,娘知道是你們,我的好閨女變成什么樣兒,娘都是認的!別怕啊,快進屋里來!一夜受驚吃苦,累壞了吧!回來就好!”
白狼們聽見親娘的話,臉上止不住地落下淚來。
到了這當兒,幾個兄弟也都明白過來,這確確實實就是他們那幾個失蹤的姐妹!
回到溫暖的堂屋里,待姑娘們歇息得差不多后,家人迫不及待地問起她們被擄走后的經(jīng)歷。
二老一邊聽一邊抹淚:“我可憐的孩子,竟無端遭受這樣的厄運!那些個該死的匪徒,若是敢再來,我定然拼了老命也要找他們報仇!”
姑娘們趕忙安慰:“阿爹阿娘放心,那頭子都已經(jīng)死了,余下的都是些不足為懼的軟腳蝦,不敢再來侵犯鎮(zhèn)子的!”
二老一聽,越發(fā)心疼起他們了。這個摸摸后背上的鬃毛,那個揉揉腦袋,除此以外,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內(nèi)心的疼惜了。
說起此番姑娘們變成白狼自救之事,劉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小時候倒是聽祖母提起過白狼救族人的事,這白狼圖騰也是咱們家世世代代傳承下來的,卻是未曾聽說過還能如此變幻。”
劉母接話道:“管他變作什么?我看吶,是先祖?zhèn)兊谋佑樱艈拘蚜税桌菆D騰,救了咱們的閨女。”
“是啊,總歸是祖先庇佑!是咱家實實在在的福運!”
姑娘們原以為自己今生只能以狼形行走于世間,劉家人也都做好了準備,好好養(yǎng)護八只白狼一生。
但白狼圖騰的威力經(jīng)過十二個時辰后,就失去了效力。八只威風凜凜的白狼重新變回了嬌滴滴的劉家姑娘,全家喜極而泣。此后,他們越發(fā)看重白狼圖騰的傳承,并將這回擊退劫匪的奇幻經(jīng)歷一并傳與后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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