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將爺

今天是今年最后一天，今夜我們就跨年了。那時，各家晚會肯定會很炫。這方面，中國是真正強國。估計，到時很多人都會歡呼——這盛世如你所愿！

快樂是你們的，我什么都沒有。日子與平常一樣，仍在為碎銀幾兩到處奔忙，仍要為各種活計承受折騰。這是我的真實感受。我也不出來賣的，做不到進入某個節點，就能強作歡顏。

不同的只是朋友圈。從昨天開始，就被新年獻詞刷屏了。我給各種報刊寫了差不多20年這玩藝，現在終于寫不動了。我是過了寫漢賦的年紀了，雖然玩弄起詞藻，我還是能弄出大水花。但，我受不了吹牛逼把自己繞暈的游戲。人一老，就怕猝死。

我得說人話，說真話，說實話。現在絕大多數新年獻詞，我真的看不懂了。尼瑪，假大空也真的是假大空。

今年，又有人在罵南方周末的新年獻詞，都罵出爆款了。這沒什么奇怪的，沒有哪個偶像能站著離開中文互聯網，把新年獻詞的鼻祖給埋了，這就是文化的宿命。

我是不會罵的。我也不配。20多年前，我就給這報紙寫評論了，那時編輯是鄢烈山老師，也是老友。20多年來，這報社很多筆桿子都是我兄弟，我知道他們都能寫出好文章。但是，能寫好和能發出，完全是兩碼事。對此，我不能假裝看不見。

新年獻詞太虛太空太騷太繞，真不能全怪報館的寫手。這年頭，哪里都卷。新年獻詞成了一種文體，成了一種技術活，如今也卷透了。

也不要以為說套話、屁話、空話就很簡單，就沒門檻。套用這種話語體系講，對此，我現在真有“本領恐慌”了。

其實，我也不滿意現在的新年獻詞。不過，我的理由太簡單了，甚至很LOW逼，你們看了，都會笑我傻。

我的嫌棄，是因為現在的新年獻詞，連“公平正義”這四個字都找不到了。

“公平正義”不能當作口號喊。但，這應該是媒體信仰。每年到這時候，把這個搬出來供起來，讓大家一起磕個頭，不該嗎？

在這個公號，我以前寫過幾百個10萬+，很多我都刪了，收藏了。如果把那些文章提煉出一個共同主題，就是“公平正義”。

先別笑，聽我說個很感動我的事。

好像是去年，南方周末組了一個局，我去了。當時，杭州有個老雜文家，也是我的老朋友，都退休了，但他發言把我要給感動死了。別人發言多在扯算法，他發言時，就是喊著：“為了公平正義，我現在每天都寫時評，就是要與他們干！”。他們，就是壞人。

這聲音，真的好孤獨呀。這年頭，個個都活跟精明鬼似的，看著這樣的老同行，很多人覺得他傻。這是人心麻木久了，就壞了。

我寫文章，只贊好人，只罵壞人。但，現在罵壞人也挺難的。

比如，我因為罵那個婚內與在校女生發生關系的被高校開掉的前教授，就連帶號主吃了連場官司，把大家給我的打賞錢全賠光了。

但，我不后悔呀，還要接著干。

人生惹過這么場官司，我真不覺丟人，反而覺得光榮。我沒時間精力像秋菊那樣打官司，但，套用南方周末那句話——在這里，讀懂中國法治。

沒經歷過這事，我不知道在名律師收費這么貴，我不相信法官在法庭上，竟能把80%時間用來幫失德者聯系媒體刪稿。沒有這官司，我想不明白，現在為什么越來越多的法官會被送上法庭。

只不過，人生太短了。人活著，還是得做事，做有意義的事。有意義的人生，不能與爛人爛事糾纏。

所以，2024，我沉默了，我退場了。我換了空間，我安靜做自己了。

這是我們這代人的命。

過去這一年，我收到作家們的贈書有兩三百本，很多原來也是網上寫手，后來都離場了，去做自己事了。

前兩天，我收到一本《曹操的自白書》，是連清川兄寄來的。這哥們以前也是南方周末的才子，還弄過人文雜志《書城》。前幾年，他公號也寫得牛逼哄哄的。這兩年消停了。這不，就拿出好東西了。這叫華麗轉身。

這樣的朋友太多了。有意思的是，很多新聞人都不寫時評了，而是改寫歷史了。除了連清川，還有搞“東早書評”的張明揚兄，現在公號也只是偶爾寫了，而歷史暢銷書不停地出。

現實的遺憾，到歷史中尋找，也是我們的命。

人都是要做夢的。人也都是有夢醒時分的。我過去“以筆為刀”的夢，現在終于醒了。

但，人還是得有夢。接下來，我希望我能只做一種夢，就是在夢里做個俠客。

有這種夢想，與一本茅獎作品有關，它就是劉亮程的《本巴》。

這本書我講過了，不重復了。通過這本書，我開始相信，愛恨情仇都可以在夢里進行，夢比現實要更加真實，通過“做夢夢”的游戲，可以殺死敵人，可以讓愛抵達，可以控制國運。

夢，真的太牛逼了。

如果人生只是大夢一場，我希望白天不知身是客，夜里夢中做俠客。

我想在夢里去見見曹沫這個刺客，這個手持匕首跳出來挾持齊桓公逼其歸還祖國領土的義士，身上的愛國情懷，是俠客的底色；

我想在夢里去會會聶政這個殺手，安慰一下這個行刺失敗后剝下臉皮、挖出眼珠、暴尸市井也不愿連累親朋的孤獨英雄，因為耿直而樸質是俠客的氣質：

我想在夢里去送送荊軻這個猛人，一起為他唱唱那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千古名句，這樣的氛圍感拉滿，是俠客需要的精神養分：

我想在夢里去看看張汶祥這個刀客，這個為報兄弟被殺、兄嫂被占之仇，毅然潛行“刺馬”，結果遭受凌遲處死的漢子，是我心中豪氣干云的英雄，值得去敬上一杯：

我想在夢里去找找聶隱娘這個女俠，這個身懷絕技的女俠，除暴安良，刺殺了罪惡累累的官僚，活成了我心中非常向往的女性形象：

這些都是好夢美夢。而且，我可以肯定告訴了，我已經做成功幾次這樣的夢了。

在夢里，我成為大俠。有刀有劍，殺鬼殺神，我不退。

所以，我挺感謝劉亮程的《本巴》，這書讓我每次對現實絕望的時候，重新發現了夢在今天的存在意義。

我越來越相信，在某種狀態下，夢比現實更真實，更有價值，更加可靠。

做俠客夢，現在已經成為我追求的一種幸福生活方式。

當我在夢里成為俠客，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把所有學校里玩弄女生的教師們給閹割了，所有的禽獸教師，我一個不留，把他們的蛋蛋都弄出來喂狗。而且，不喂給狼狗和寵物狗，只丟給中華田園犬。

當我在夢里成為俠客，我第二件事，就是對那些踩踏、掠奪、侮辱普通社會底層的惡權下手，我要把他們的招子全給廢了。比如像禍害把馬翔宇的祝歡這類人。他們狗眼看人低，太過陰壞了，完全就是底層的惡夢。

當我在夢里成為俠客，我第三件事，就是把那些睡在橋洞、公園、地下道、公共衛生間的失業流浪者全都找到。我要找個豪宅，讓他們在跨年夜里，吃頓好肉，喝頓大酒，睡個好覺。

對，這就得靠殺富濟貧才能實現了。得聲明一下，我不仇富，我只是仇財路不正，只是恨為富不仁。

當然，如果我在夢里成為大俠，我希望既有俠骨，也有柔情。

我要趕在蕭峰拍死阿朱之前，把一切真相說出來，讓阿朱不再背負倫理責任，不需承受最愛的人致命傷害，要讓他們一起到塞外牧馬放羊，看云卷云舒，花開花落。

好夢好人，好花好天。

真的沒有什么比在今天做俠客夢更美好的事了。

如果跨年是許愿很靈的節點，我希望從今夜起，夜夜有夢，夢里只讓身是俠客。

這樣的夢，我是不愿醒來的。

只是，這樣的夢，太孤獨了。

今夜，你愿陪我入夢嗎？

PS：全文完。共2668字。今天跨年了，老鐵們來拜年，感恩大家長久的等待和陪伴。
向大家匯報一下，我終于寫完了一本能看見自己的書稿了，接下來，我也會整理一下過去幾本待出書稿，一年一年慢慢推出來。
不論如何，接下來時間，我會從容些，會在這里寫些有品質的文章，這是和各位深情相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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