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CHENGYI

今天早上我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后腦子里突然蹦出來一種格外清晰的意識，就是在半年前，我給喜歡的男生發消息，他回復我的時候，只回了一句話。

那句話里，只講述了他自己的感受，并沒回應我的心情。而且，我當時發出去的消息將近十條，但他的回復只有一條。

那天我在逛公園，一走進公園我就開始拍照。拍那條兩邊都長著高大落羽杉的人行道;拍人行道旁邊的草坪上，偶爾躥出來的小貓;拍蹲下身子撫摸貓咪，給小貓喂吃食的人。

其中給我印象最深的是結伴出行的那一家人。四個大人帶著一個躺在嬰兒車里的小朋友。小朋友的爸爸推著車，邊推邊說寶寶是男孩子，腳上卻穿著一雙粉色的還帶蕾絲的襪子，看上去好像個小姑娘。

說著說著，他們一家人都笑了。

我跟他們擦肩而過，走到他們身后也在口罩下咧開嘴角。

我將這一幕描述給我喜歡的人聽。字里行間寫滿我對這家人的艷羨之情，以及對這種其樂融融的場景的向往。

他卻沒有任何表示。

繼續往前走，我又看到一個小女孩和她的長輩在聊天。小女孩摟著長輩，親切地喚對方“外婆”。她跟外婆說她現在有多想她，緊接著又說出一句:“如果以后您不在了，我也一樣會想你的。”

雖是童言無忌，我卻深受感動。

我把我在公園里的所見所聞都分享給屏幕那端的人，想讓那天狀態不是很好的他多少能感受到些許這人間的溫暖。

他只發來一句語音，語氣淡淡的，內容全都在講自己，沒有一個字關于我以及我所給出的那些熱情。

而在那時候，我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有什么問題。我還在很賣力地繼續和他分享，告訴他我走到了哪個位置，接下來要去買杯酸奶，還準備給朋友也帶一杯。

我一點都不曾察覺，他的態度有多冷淡和敷衍。甚至還為他那句話的回應而欣喜若狂，覺得他既然能回我消息，說明他是在意我的。

直到半年后的今日，一個尋常平淡的清晨，這件事猝不及防地浮現在我眼前，并帶著一種后知后覺的答案，告訴我，其實從很早之前，他就是不喜歡我的。

經過大半年的試探與推拉，我早已從他身上看清且接受了這一事實。可是回憶起那天在公園里，我和他說話時他的冷若冰霜，我心里此刻依然有委屈和失落在蔓延。

其中還摻雜著些許的懊悔，為自己當時喋喋不休的輸出和旺盛的分享欲感到羞愧。要是能忍住不說那些話，甚至能忍住不聯系他就好了。

02-

CHENGYI

實際上，他對我的漠視不止這一次。

每次我和他交流，他的回復都是言簡意賅。能說一個字，就不會出現一句話。他好像跟那些文字不熟似的，不知道該怎么使用它們。

起初我不理解，問他是不是對我有什么意見。是不想理我？還是覺得我聒噪，話太多了？

他的回答是，我想多了。

他說他平時就這樣，跟任何人都是如此。既不主動，也不熱絡，卻也不拒絕。

一開始我是相信的。然而有一天，我看到他和朋友們外出吃飯，全程都是他一個人在拋話題、熱場子，各種招呼和閑聊。對比他跟我聊天時的狀態，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還有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也是，通話半小時，期間有二十九分鐘都是他在講，好一頓輸出，交代這兒囑咐那兒，工作事宜一件不落。

事情聊完，其他多余的一個標點符號也沒有。

像極了一直以來在微信上跟我溝通的樣子。

他的疏離和無感從來都明晃晃，不加遮掩。是我遲遲沒能看見，還越挫越勇，迎難而上。

也許從認識我的第一天，他就給我劃好了分界線，把我歸入了「只談工作不深交」這個陣營。

由于工作原因，他不得不跟我產生交集，工作結束之后，他就迅速撤離，把對我敞開的那扇門鎖上。

我隔著玻璃門，看他和別的陣營里的熟人或朋友談笑風生，展露從未在我面前出現過的笑容、陽光、積極和主動。

他不是對所有人都那么漠然，那么隨便應付的。他只對不喜歡的，不愿過多交心的人才這樣。

今天我說這些，意不在譴責或批判他，也不是醒悟后責怪之前的自己。我僅僅是突然發現，原來人和人之間，喜好厭惡，親疏遠近，都是有征兆的。

有時你以為對方是在一瞬間收起了對你的激情，轉移了對你的愛意。但實際上，遠在故事才進展到半途時，甚至更早，各種細微之處就預示了他對你的不喜和放棄。

你能第一時間察覺，做出回應，那叫及時止損。你等事情結束，他離開很久了才反應過來，唏噓遺憾，那叫后知后覺。

不肯面對和承受事實的我們，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對方徹底離去，自己歷經無盡煎熬終于柳暗花明之際，才認知到這一點。

沒辦法，感應遲鈍的人，連受傷和難過都會慢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