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5月1日至10月31日,世界園藝博覽會在云南昆明舉行,盛大的活動吸引了69個國家和26個國際組織參加,海內外游客總人數達940萬人次。
應該指出的是,當時的中國能夠承辦這樣一場舉世矚目的盛會,是頗為不容易的事兒。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世界園藝博覽會后來成功舉行,但出圈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兒。
就在世界園藝博覽會開辦期間,全國31個省、市、自治區以及香港特別行政區、澳門地區和臺灣民間組織均參加了昆明世園會。
同年8月6日,時任江西省副省長的胡長清率團出席了世博會江西館的開幕式,并且還接受了記者的采訪。
可意外的就是,胡長清在第二天竟然莫名“失蹤”了,就連同行的工作人員也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打手機也是關機的狀態。
一直到當天下午,江西省政府秘書長才接到了胡長清打來的電話,他在電話中稱自己有急事需要去深圳,秘書長提出讓他的秘書陪同前往,卻被胡長清婉言謝絕。
胡長清反常的舉動立刻引起了上級的注意。
一
事實上,就以筆者而言,對這位大名鼎鼎的胡長清可以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當年本人年齡雖然不大,卻清楚的記住了他,只是因為某篇文章中稱,胡長清是改革開放后,第一個落馬的副省長。
當然,如果不是后來成克杰出現打破了他的記錄,胡長清的名字怕是會更加響亮。
成克杰原為第九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曾任中共廣西壯族自治區委員會副書記、廣西壯族自治區人民政府主席,是副國級領導人。
1999年8月,胡長清率團出席在云南昆明舉辦的世界園藝博覽會期間莫名失蹤,據他自己說是有急事要去深圳一趟,但實際上卻是為了躲避調查以及轉移資產。
胡長清還自以為得計,殊不知自己的小九九馬上就暴露了。
當時,江西省政府聯系了江西駐深圳辦事處,要求他們派人到機場去接胡長清,但反饋回來的消息說沒看見胡下飛機,江西省政府立刻警覺,調查了當日昆明機場出港名單,結果沒有發現胡長清的名字。
胡長清本人從1998年下半年就開始活動調北京工作事宜,當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即將調北京工作,但他借口要代表省政府出席世博會江西館的開幕式,為自己在江西的工作畫一個句號。
在主持完與兄弟單位經濟合作簽字儀式后,胡就“失蹤”了,因為他生性隨便,平素就愛“瞎溜達”,秘書也沒當回事兒,至后來云南省政府領導作為東道主要訪問江西代表團,才發現胡長清已經聯系不上了。
當時,主持代表團工作的江西省政府秘書長給胡長清打電話,在得知其往深圳去,還特意指示江西駐深圳辦事處派人去接,結果得到的回饋是,根本就沒看見胡下飛機,后來代表團工作人員去昆明機場查閱當日出港的名單,也沒有發現胡的名字。
因為云南地處邊境,所以許多人都擔心,胡長清可能是被綁架、劫持,也可能是出逃。
事實上,胡長清是以化名“陳鳳齊”的身份從昆明上的飛機,而且是直接飛的廣州,到了以后就給自己關系好的廣州宗教事務管理局局長打了電話,當晚兩人便在飯店吃飯喝酒,該局局長還以胡化名的身份為他在中國大酒店訂了1430號房間。
自始至終,胡長清都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二
鑒于胡長清重大的違紀行為,江西省政府立刻上報了中央,引起中央高度關注。
在中央指示下,江西省委、省政府向省公安廳、省國家安全管理局、郵電管理局下達指示,要求他們迅速找到胡長清的下落。
期間時任江西省委書記的舒圣佑還給胡長清打過幾次電話,也打通過幾次,但電話那頭胡長清只是含含糊糊的說自己在深圳,別的一句也沒有透露。
事實上就是,胡長清當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就在宴席上,胡長清還借著酒意說了一句:
“我,我喝多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完了。”
果不其然,胡一語成讖。
江西省公安廳辦事效率是很快的,他們通過手機定位發現胡長清在廣州,并斷定他就住在中國大酒店,江西警方立即通知了廣州警方。
1999年8月8日凌晨,廣州警方敲響了中國大酒店1430號房,把睡眼惺忪的胡長清叫醒。
胡長清從被叫醒的那一刻,尚不知道自己是大禍臨頭,因為廣東警方告訴他是因為他“失蹤”,怕他出事才找來的,心里還老大不高興,但按照規定,廣東警方檢查了胡長清隨身攜帶的東西。
不檢查還好,一檢查嚇了一跳。
胡長清隨身攜帶著除了那張假身份證,還有兩沓人民幣百元大鈔,兩部未使用過的摩托羅拉手機,一瓶一斤開封的“偉哥”。
這下胡長清是渾身張嘴也說不清,因為擁有這些東西,本身就已經說明他有問題。
胡長清是8月8日凌晨被找到,中紀委當天下午就召開了緊急會議,并認定了他“有問題”,之后中紀委聯合中組部組成了聯合調查組對胡長清展開調查。
整個調查過程中,胡長清一直在避重就輕,企圖蒙混過關,但有兩件事他混不過去。
一就是他隨身攜帶的假身份證的問題,另外一個就是他隨身攜帶的兩部新手機。
胡長清以為這兩個問題不算重,因此不假思索和盤托出,但也正是這兩個問題的答案,撕開了胡長清貪腐的冰山一角。
三
胡長清在被調查期間,其妻孫某就已經意識到不妙。
事實上,根據法庭審判的結果來看,胡長清從1995年5月任國務院宗教事務局副局長期間就在大肆斂財,其妻孫某是直接知情人,夫妻兩人在貪腐后,便籌劃移民出國,胡長清本人也有護照,自己還打算到南非去,但因為自理能力太差又回國,打算先把妻子兒女送出國。
如果不是此次意外“失蹤”暴露,胡長清真有可能潤出國去。
孫某在丈夫案發后,便開始轉移財產,殊不知她的行為早已經引起聯合調查組的注意,在胡長清被審查后三天,孫某在一家儲蓄所前被控制,所有轉移出的財產悉數被墜毀。
根據資料統計,計有存單53張、信用卡4張、存折5個以及人民幣若干、美元、港元若干,此外還有高檔勞力士手表等貴重物品181件,總折合價值544萬元人民幣。
胡長清在江西副省長任上期間,貪婪毫無顧忌,平均每天受賄就達5000元,相當于一個農民兩年的純收入。
除了行賄受賄,胡長清生活上也很墮落。
聯合調查組在控制與胡本人關系密切的江西奧特汽車租賃有限公司總裁周雪華(另案處理)、江西金陽光企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李衛東(另案處理)以及熊海根(胡長清稱給他買手機的那個人)等人后,發現胡長清與幾人之間不僅存在利益輸送,還有長期嫖娼的事實。
1999年8月20日,江西省人大常委會在南昌市召開,會議一致通過決定,罷免胡長清副省長職務
在整個調查期間,胡長清自始至終都認為,聯合調查組沒有掌握什么證據,企圖負隅頑抗,他所交代的罪行不外乎都是利用假身份、假護照這類無關輕重的問題。
一直到后來,聯合調查組正式接觸胡長清,才擊破了他的防線,時任調查組組長、中紀委常委祁培文更是直截了當的告訴他:
“你要明白,這是中央紀委對你審查,不是和你聊天,你撒謊的水平的確很高,謊話已經編到家了,你的問題不僅僅是使用假身份證,具體我沒必要和你多說,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結論性的看法,你五毒俱全。”
胡長清一聽這四個字,心知已經躲不過,只好老實交代自己的罪行。
1999年9月29日,經江西省人大常委會同意、最高人民檢察院批準,北京市公安局對胡長清執行刑事拘留,10月13日,胡長清被依法逮捕。12月12日,胡長清被開除黨籍。他的公職此前已經被解除。
2000年2月,江西省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胡長清案,并依法判處胡長清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追繳非法所得。
從被判刑到最后執行期間,胡長清才有所后悔,據當時人回憶,胡長清對人顯得彬彬有禮,幾乎逢人便跪地求饒,甚至他還提出,自己是個書法家,能否免于一死,留在這里每天給你們寫書法。
只是這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可吃。
2000年3月8日,胡長清被依法執行死刑,據說最初計劃用注射死刑,但因江西地方沒有條件,所以最后仍然按照原計劃執行槍決。
胡長清在被槍決前,在刑車和押送的法警還有過一段有趣的對話。
“我過去沒有分管政法,不知道會怎樣判,唉,本來我可以不判死刑的。”
法警說:“沒有辦法,你的受賄金額太大,罪行太重了。”
“褚時健、周北方犯罪數額比我還大,也沒判死刑。”
胡長清辯解說。
法警反駁:
“他們有立功表現,而你的坦白交代和立功情節沒有認定。”
胡長清無言以對,片刻后才又說了一句:
“我可以載入史冊了,到現在為止,我是建國以來被判死刑的最高級干部。”
“不是還有50年代的劉青山、張子善嗎”
法警說。
胡長清糾正道:“他們當時是天津地委書記,比我要低,我是副省級。”
法警說:
“但他們是紅小鬼,老紅軍,你的資格沒有他們老啊!不過我們也可以將你載入反貪史冊。”
胡長清點點頭:“那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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