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報告是由北大博士馮軍旗2008年到河南省新野縣掛職兩年所調查寫成的,深度反應了中國縣級基層的官場現狀,更是當今大部分問題產生的癥結所在。
比如,大部分年輕人為什么不愿意回家鄉發展?各種大大小小的豆腐渣工程;每年全國大量的群體事件等等。
縣級基層的一手遮天,長此以往,惡性循環,造成中國縣域經濟發展不起來,大城市又越來越臃腫膀脹,加速中國發展不平衡。
新野隸屬南陽,與湖北襄樊接壤,擁有98萬畝土地和78萬人口,是傳統的農業縣,棉紡織業是其經濟支柱。
新野共有副科級以上干部1013人,其中副科680人,正科280人,副處40人,正處5人。從籍貫上看,正科級以下基本來自本縣,副處級以上多為南陽其他縣人。
在這個副科以上干部剛過一千的農業縣,具有血緣和婚姻關系的政治家族就有161家,其中,產生5個以上副科級以上的大家族21家,5個以下2人以上的小家族140家,這就意味著每十個干部中至少有一個背后有家族勢力,有20%的干部屬于官二代。
公眾開始聚焦的情況下,新野縣委宣傳部長潘自欽緊急赴京面見馮軍旗,希望馮暫時不要接受媒體采訪,已有部分政治家族成員給馮打電話,稱壓力很大,希望馮能體諒苦衷。
35歲的馮軍旗為河南汝南縣人,2005年考入北大攻讀社會學博士。2008年3月開始在新野掛職擔任縣長助理時,新野為其配備了一個單獨的辦公室,一輛汽車和一個秘書。
馮軍旗得以進入新野權力核心,平均每天要讓秘書通知三個以上的官員到自己辦公室座談,對于比自己職位高的縣領導,馮是到對方的辦公室談。
返回北大時,馮軍旗的兩個大箱子裝滿了訪談材料,在數百個訪談對象中,有包括縣委書記在內的161個黨政一把手。
2010年8月,馮軍旗進入當代中國研究所工作,將近30萬字的論文初稿給了《南方周末》,該報最感興趣的是其關于政治家族的章節。
但馮并不想讓這篇論文盡快見報。“我很糾結,新野養了我兩年,有感情在。”馮回絕了大多數媒體的采訪。
姻親葡萄藤
馮軍旗能搞清楚161個政治家族圖譜,除了參閱《新野縣志》,《新野年鑒》和《南陽干部名錄1949—2000》等資料外,還受到了兩個思想開明的干部世家子弟的幫助。
新野21個政治大家族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張家。
馮論文中的張家核心人物張泰康,實際是新野原組織部長,政協主席張以彬的化名,張以彬后來在唐河縣當過縣委書記,從南陽地區勞動局長的位置上退休。其妹張秀彬也做過新野的副縣長和政協主席,妹夫則為衛生局長。
張以彬有8個子女,兒子張新生為南陽海關關長,大女婿張德寶為南陽市旅游局長,二女婿賀利民是南陽市第一人民醫院院長,四女婿王慶為宛城區區長。
其妹張秀彬的兒子是南陽市急救中心主任,兒媳為宛城區工商局副局長,兒媳的父親也在新野當過縣委副書記和政協主席。張以彬大女婿張德寶的父親當過新野縣城關鎮教育組長,妹妹張平嵐是新野縣紀委副書記。
除了21家大家族,還有15家4人型,35家3人型和90家二人型小政治家族,這161家政治家族幾乎把持了新野大大小小的政府部門。
近年,政治家族子弟有向紀委,組織,公檢法,縣委辦等核心部門聚集的趨勢,同時向外部延伸。由血緣和姻緣編織的關系網絡能延伸到南陽,河南省會鄭州,甚至北京。
利用姻親關系編織關系網是新野官場的通常模式,一個流傳甚廣的經典例子是:王城(化名)最初是縣政府的通訊員,當時縣政府一女話務員和縣長關系密切,王城千方百計接近她,最終娶了女話務員的女兒,由此和縣長接上關系。
王隨后被提拔上政府辦副主任,然后出任某局局長。
在局長任上,王城給常務副縣長的侄女安排了工作,并鼓勵侄兒和該女談戀愛,成功聯姻。常務副縣長對王城關照有加,最終讓王出任了具有更大晉升潛力的某鎮黨委書記。
新野縣政治家族存在如下特點:
2、副處級以上的縣領導子女一般至少有一個副科,不少還是正科;
3、政治家族的大小和家族核心人物的權利和位置成正比,核心人物權利和位置越重要,家族內出的干部也就越多,同時和后代數量也成正比,后代越多,家族內出的干部也越多。
政治家族最大的問題是形成了地方利益集團和勢力集團。
該縣一位主要領導經常感嘆很多措施執行不下去,原因就是地方利益集團的阻撓和反彈,很多時候投鼠忌器,極端的時候自己都可能翻船。
家族子弟和“局外人”
政治家族的壟斷,令平民出身的干部的不公平感與日俱增。
也就是說,1名22歲畢業的大學生,三十歲成為副科,33歲成為正科,40歲成為副處,47歲成為正處,然后在正處崗位上再干幾年退休,只有極個別的能成為副廳級干部,這就是大部分縣鄉領導干部的政治生命歷程。
鄉鎮副科升到正科有8個隱形階段,從小到大依次為:綜治辦主任,工會主席,人大副主席,鄉鎮長助理,武裝部長,黨委委員,副鄉鎮長,鄉鎮黨委副書記,很多平民子弟會耗盡半生都走不出這八個階梯,而干部子弟基本能夠通過“小步快跑”跳躍到正科位置上。
正科向上升遷的通道是副處,這里又依次排出縣政府黨組成員,縣長助理,副縣長,統戰部長,宣傳部長,政法委書記,組織部長,紀委書記,常務副縣長,縣委副書記等十幾個隱形階梯。
有背景的政治家族成員可在短短幾年內完成跳躍,最后異地調動在另一縣擔任正處實職(書記,縣長,人大主任,政協主席)。
而平民子弟抱怨,這道大門幾乎已對他們完全封閉了。
追逐,對權勢的頂禮崇拜
在現行體制下,縣委書記的權力高于縣長。2008年馮軍旗初到鄉里的時候,每逢時任縣委書記視察,鄉政府的領導班子都要列隊歡迎。
有旁觀者感慨:“咱們中縣的皇帝來了。”在中縣,如果縣長接任不了縣委書記,那他的仕途就算到頂了。當地管這叫做“沒干成”。
從古至今,對皇權的追逐與崇拜就從來沒有停止過。過去迎接皇帝是凈水潑街、黃土墊道,如今是列隊歡迎,夾道相慶。
時代雖不同,方法雖有異,但追逐與崇拜皇權的心態沒有變。在如此的百般獻媚縣委書記之下,說明權力的誘惑力有多大,主政官員在組織內真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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