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唐臭漢”一詞,在清朝民間就有流傳,而曹雪芹在小說《紅樓夢》中也有提及,指的是漢唐宮廷亂象,以此來借諷賈府內部的風流。當然,曹雪芹將其寫在書里,并不是在有意貶低這兩個朝代,而是在另一個層面上諷刺清朝那個時代禮教的虛偽。
賈蓉笑道:“各門另戶,誰管誰的事。都夠使的了。從古至今,連漢朝和唐朝,人還說臟唐臭漢,何況咱們這宗人家。誰家沒風流事,別討我說出來。連那邊大老爺這么厲害,璉叔還和那小姨娘不干凈呢。
這里的“臟臭”二字,不是指衛生條件,而是指這兩個朝代宮廷中的“生活荒亂”之事。
比如說唐朝,綱常混亂,父娶子妻,子繼庶母的事情常有發生。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比如大名鼎鼎的一代圣君唐太宗李世民,當初策劃玄武門之變,弒兄殺弟,手足相殘。當然,無情的是帝王家,這種因為權力之爭而爆發的沖突,在歷史上很常見。
但值得一提的是,當初齊王李元吉命喪玄武門,留下遺孀楊氏,最終被李世民霸占,并為其生下第十四子李明。故有野史傳出,李世民唐太宗發動玄武門之變是為了弟媳楊妃。當然,這種說法不太靠譜,但是李世民殺了弟弟,強占弟媳的事實卻是存在的。這樣的行為,說來也是有些不光彩。
當然,李世民也嘗過類似的滋味。一代女皇武則天,原本是李世民的妃嬪。然而在李世民駕崩之后,她卻又被李世民的兒子,唐高宗李治納入后宮,成功實現了又當老婆又當媽的壯舉。
事實上,早在李治還是太子期間,就和還是李世民妃子的武則天關系曖昧。只是有礙身份,無法公開。只能是等到李世民駕崩后,李治才能毫無顧忌地迎娶庶母。
當然,有兒子迎娶庶母的榜樣在前,唐玄宗李隆基娶兒媳婦楊楊玉環的那點兒事,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李治好歹是等到父親死后才下手,李隆基則是完全不顧兒子的想法,直接巧取豪奪。
這楊玉環原本是唐玄宗皇子壽王李瑁的王妃,卻被唐玄宗看中,并生生從兒子手中搶來,納入后宮。
所謂上行下效,皇帝尚且如此,宮廷之中的皇子公主們,自然也是肆無忌憚,毫無綱常可言。比如高陽公主居然能與辯機這樣的和尚搞在一起。堂堂皇家,私生活卻如此混亂,在后人看來,不堪入目,是故便有了“臟唐”之稱號。
無獨有偶,作為一個能與唐朝相提并論的偉大朝代,漢朝皇室的生活,也有著類似的混亂之景。只不過,相比于唐朝的綱常混亂,漢朝則更多的是取向有問題。
漢朝時期,非常流行男寵,許多皇帝都有龍陽之好。哪怕是漢文帝劉恒、漢武帝劉徹這樣的人物,都未能免俗。
漢文帝雖然是一代明君,但卻對占卜長生之事深信不疑。
有一次,漢文帝夢見自己感受天上神仙召喚,但自己腳下無力,無法登天。這讓漢文帝非常著急,要知道那可是他求長生的機會啊。好在這時出現了一個船夫,在自己身后用力地向上推,漢文帝才成功登天。而上天之時,漢文帝回頭瞥見那推他的船夫穿了一件橫腰的單短衫,衣帶系結在背后,將其記在心中。
漢文帝醒來后,雖知道只是一場夢,卻對夢中的船夫念念不忘。有心尋找之下,發現一個叫鄧通的黃頭郎和夢中人長得很像,越看越喜歡,最終納入后宮,同吃同睡,形影不離。鄧通也因此飛黃騰達。憑借與漢文帝的親密關系,獲得鑄私錢的權力,廣開銅礦,制“鄧通錢”,富甲天下。
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爺爺漢文帝如此癖好,孫子漢武帝也有樣學樣。
歷史記載,漢武帝有五個男寵,其中最喜愛的叫做韓嫣,乃是西漢諸侯王韓王信的后人。其曾和劉徹一同讀書,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漢武帝登基之后,便將其加官進爵,并時常以商量國事為由,讓韓嫣與自己同吃同睡。
不過好景不長,韓嫣自恃受寵,目無法度,引起了太后的不滿。最后太后借其和宮女有染一事,將其賜死。值得一提的是,韓嫣死后,漢武帝居然連把韓嫣的弟弟選進宮做男寵,這份執著也是沒誰了。
當然,漢文帝這爺孫倆,雖然喜好男寵,但頂多是愛好,取向還是沒問題的,傳宗接代也沒有耽誤。而漢哀帝劉欣則是完全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其與董賢的愛情可謂是轟轟烈烈,都可以拿來寫好幾部愛情小說了。
董賢乃是御史董恭之子,男身女相,長得十分好看,令漢哀帝一見鐘情。雖然董賢已經娶妻,但是并不影響漢哀帝對他的寵愛。他為了經常和董賢在一起,對董賢及其家人大加封賞,高官厚祿,從不吝嗇,董家因此而權傾朝野。
據說漢哀帝早上起床時,發現自己的袖子被熟睡中的董賢壓著,漢哀帝本想抽出袖子,但看見董賢睡熟的樣子十分喜愛,不忍心打攪,于是揮刀將袖子斬斷。
后人所說的“斷袖之癖”,就是出自于漢哀帝。
更值得一提的是,漢哀帝為了討好董賢,甚至想要效法堯禪位舜,把皇位傳給董賢。不愛江山愛男寵,漢哀帝對于董賢愛到了這種程度,也是沒誰了。
而正是因為漢朝宮廷這種不正之風,為當下世俗所不容,所以才有了“臭漢”一說。
歷史上所謂的臟唐臭漢之說,表面是對漢唐宮闈亂象的諷刺,但實際上卻反映的是不同時代背景下,對于倫理觀念不同的開放程度。
眾所周知,咱們中國傳統文化中,倫理道德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標簽。所謂忠、孝、節、烈,這是一個人必須具備的品質。但是,這樣的傳統并不是歷來有之,其是在儒家文化熏陶下,經過多年的演變而來的。
事實上,在宋朝的程朱理學出現之前,古人對于倫理綱常的看法還是比較開放的。兄終弟及、二婚嫁娶這些事件在民間都比較常見,也為人所接受。最為典型的例子就是《孔雀東南飛》中劉蘭芝被休之后,還能得到縣太爺之子的垂青。
即使是漢唐宮廷如此混亂的生活,也依然沒有在當時民間引發太多不滿。尤其是像武則天這種二婚上位,從父親嫁到兒子的人,最終還能上位成皇帝。這不僅僅是政治手段的問題,這和當時的時代背景是分不開的。
所以,總的說來,所謂的“臟唐臭漢”,不是什么貶義詞,其只是不同時代背景下,不同觀念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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