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ictionary

WARS

引語

“我們不再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大腦，而是看他人所看，聽他人所聽，想他人所想。”

——托馬斯·潘恩

獨立之初，新生的美國對英國文化有著揮之不去的眷戀。作為對美國獨立最具有說服力的發言人之一，托馬斯·潘恩力主肅清美國社會中殘留的英國元素，如若不然，美國永遠不可能實現徹底的獨立。許多美國人也持有相同的觀點：美國獨立后，除了經濟穩定繁榮，最需要的就是思想與文化的獨立。美國人需要擺脫英國的影響，他們可以從情感和身份認同上與英國撇清關系，但是他們無法在精神文化方面與英國完全剝離。

最為明顯的莫過于整個國家對塞繆爾·約翰遜（Samuel Johnson）以及他的第一部英語詞典的復雜心態。約翰遜對美國人的思想和語言影響巨大而深遠。托馬斯·杰斐遜（Thomas Jefferson）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想讓美國人擺脫約翰遜的影響。作為美國語言改革的激進倡導者，他認為“詞匯和正字法創新”是一種增強民族認同和信心的理智而自然的方式，但是彼時的美國在這一方面表現出明顯的不足。杰斐遜強調將美國英語從英國的語言習慣中解放出來的重要性，他倡導改進和擴大美國英語的語言范疇，讓新造詞成為新思想的載體，賦予美國英語更加強大的力量。

“革命時代最狂放的創新者”

美國人的交談中出現了越來越獨特的發音方式和越來越多的新造詞，甚至滲透到了受教育程度頗高的群體中。美國英語沿著自己的路線奔向未來，漸漸在發音、拼寫、用法等方面發展出自己的特色，但美國人仍然依賴英國語言權威。諾亞·韋伯斯特（Noah Webster）的出現改變了這個尷尬且對美國人愈加不利的狀況。他在1789年寫下了立志讓美國英語口語和書面語統一和獨立的豪言壯語。他認為“作為一個獨立的國家，不僅要有自己的政府體系，還要有自己的語言體系”，他決心編纂一部偏向于美國英語的詞典。

韋伯斯特對語言有著堅定的想法，他認為美國的英語有別于傳統英語，應具有簡化的拼寫方式和更符合人們日常習慣的發音方式和表達方式。在詞典編纂的過程中，他對語言的改革和創新頗為激進，這也給他和他的作品招致不少攻擊。他為了這項工作付出了近三十年的辛勤勞動，1828年12月，韋伯斯特的大型足本詞典《美國英語詞典》（An American Dictionary of the English Language）終于問世。

保守派的反擊

這部詞典篇幅巨大，在當時售價頗高。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這部詞典過于笨重和昂貴，迫切需要在此基礎上修訂一部更小的刪減版詞典，這種詞典對于普通讀者來說價格更低，更實用，這也正是韋伯斯特想要做的事情。韋伯斯特詞典的刪減工作由約瑟夫·愛默生·伍斯特（Joseph Emerson Worcester）負責，他是一位學識淵博的學者，在此前的詞典修訂工作中表現出了嚴謹的治學態度和勤奮的研究精神，沒有人比他更勝任這項工作。1829年下半年，伍斯特完成了刪減工作，單卷八開本刪減版《美國英語詞典》得以出版。

此后，韋伯斯特詞典推出了一系列版本，在此過程中韋伯斯特也遭受了來自美國其他語言學者的猛烈抨擊和激烈競爭，其中就包括伍斯特。雖然伍斯特曾為韋伯斯特詞典工作，但他并不認可韋伯斯特的語言理念。相較于韋伯斯特詞典，伍斯特編纂的詞典在發音和拼寫方面更加保守、正統，用法也更加符合英國的標準。伍斯特詞典備受好評，這對韋伯斯特詞典造成了嚴重的打擊。

韋伯斯特的女婿，昌西·艾倫·古德里奇（Chauncey A. Goodrich）的積極介入逐漸扭轉了局面。韋伯斯特去世后，他請人全面修訂了韋伯斯特詞典，并廣泛采納了各方的意見，這為韋伯斯特詞典帶來了新的生機。

梅里亞姆兄弟參戰

1843年，梅里亞姆兄弟購買了刪減版韋伯斯特詞典未售出的書冊，并以此為契機提出簽訂韋伯斯特詞典新版本的出版合同。經過四年的不懈努力，梅里亞姆兄弟終于在1847年獲得了出版韋伯斯特作品的權利。古德里奇受邀負責韋伯斯特詞典的修訂工作，通過其精湛的詞典編纂，韋伯斯特的遺產得以有效地繼承和保護。梅里亞姆兄弟對韋伯斯特詞典的壟斷長達六十年，他們憑借勤奮、想象力和商業手段把“病入膏肓”的韋伯斯特詞典推向了世界級的聲譽。

在這樣一場曠日持久的詞典戰爭中，到底誰是贏家，誰是輸家？

讓我們翻開《詞典戰爭》，走進這場美國英語詞典之戰，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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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文化的擺渡者，在東西方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