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船下水了，乘船的人一起下了水
他們向湖心駛去
岸上的風長到湖面兇險畢露
散落的船只隱現江湖，像垂釣者的魚浮
我身子跟著晃了晃
仿佛掛在從人世間垂下的一枚魚鉤上
公園長椅上，兩片落葉坐了一會兒
被風帶走了
一對老夫妻坐在它們坐過的地方
像兩座彼此依靠的山
夕陽從山頂緩緩爬過，牽著晚霞及歸雁
他們就這么坐著。把無數個黎明坐成黃昏
等他們起身
——影子坐在了上面
像光溜的氣球癱軟后渾身生出褶皺
小河、橋頭、窯頂，還有那片楊樹林
努力扯住太陽，扯住月亮
卻無法扯住從小田村溢出的光腳丫子
它們松軟地蹲在那里
像打敗仗的士兵，也像長滿皺紋的老人
風一吹，整個小田村都在晃
我突然有些怕，怕有一天
小田村連這些皮相也不見了
風塵仆仆的趕路人，望見消隱多年的星星
經過一段至暗的路
想像無數種恐懼、孤單和落寞
猛抬頭
——星星跟著我，身后隱藏一個提燈的人
那盞燈火曾被母親挑亮，照我走出村莊
星光閃爍。我從其中尋找父親、母親，以及
更多走失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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