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縱向青年，作者｜肆夕，編輯｜路子甲

外賣騎手，是這個世界真正的NPC。

穿著統一的基礎服裝，每天都固定做一樣的事，遵循被設定好的路線活動，在固定的商圈餐飲街刷新出現。

觸發劇情大概率只有一句“祝您用餐愉快”，偶爾打賞會觸發“跑腿帶貨”的支線劇情。互動打賞可以增添好感度，相應的也會一定程度縮短配送的速度。

當一個外賣員形象出現，我們會自動在大眾腦海里浮現一串潛在信息：任務在身、準時準點、便利快捷、和超出大眾想象力的隱藏屬性。

外賣員原本作為一項工種，現在已經大有成為一個符號化標簽的跡象。

外賣騎手身份像是披著一層制服的momo，是有具體宿主的神經蛙，是抽象文化和無厘頭的實質載體，只這個把人工具化世界里留存的大活人。

而現在，無論在現實生活還是虛擬世界里，都有大量人開始扮演外賣騎手。在這場地球online游戲中，誰還能分得清真假NPC。

外賣騎手，正抵達線上世界邊界

無論在現實生活還是虛擬世界里，外賣騎手都能抵達一切你我都找不到的角落。

洛圣都，一個《GTA》賽車游戲世界里的“翻版洛杉磯”虛擬城市。

玩家選擇進入這個游戲就代表擁有無限可能性，可以在這里實現草根逆襲，從街頭馬仔變成一個擁有塞滿豪車地庫的五星好市民，或者住在山坡別墅里對著無邊泳池過“小富即安”生活。

肖羽玩了一個月游戲，兢兢業業從城市底層摸爬滾打，直到一次做任務時候旁邊竄過去一輛黃色電驢，他才摸得了這個游戲最過癮的打開方式：當外賣騎手。

眼下的洛圣都，常常有著穿著黃色制服、騎著黃摩托的外賣騎手，在洛圣都街頭開早會喊“丑團外賣，送啥都快”口號，在賽車游戲里打響文化輸出的第一槍。

外賣騎手攻占線上世界

這些打扮成外賣騎手的中國玩家都是實打實的野心派，會在設立角色的初期，就把體力、力量、肺活量等參數屬性拉滿，以具備準時送達的先決條件。

眾所周知，代入感越強游戲就越好玩，換上黃藍兩色皮膚的外賣騎手，已經在“線上洛杉磯”幫中國玩家打下了自己的“唐人街”。

洛圣都很快被外賣騎手占領，“丑團”和“飽了么”的騎手通常因為在披薩店搶單而大打出手，線上騎手也需要拼績效搶地盤，兩隊玩家也會時不時來場友誼競技賽。

肖羽找別的玩家問了問該怎么加入線上騎手，得到的回復是依葫蘆畫瓢整上這么一身皮膚，然后去站點找人報道。

一套流程熟練到想讓人驚呼“壞了，這是真干過。”

《GTA》從一款開放世界的“罪惡都市”，生生被中國玩家改造成了“最餓都市”。

在游戲世界里送餐沒什么太多規則，甚至真的能看到“騎手正在攻擊你的外賣”，送餐可以搭飛機的便車，但灑餐照樣要賠。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玩家熱衷在游戲里給角色安裝的mod，用官方說法來解釋就是“模組”，是可以給游戲角色作出“非官網修改”的加裝。

實際更像小時候覺得語文書枯燥，在無聊之余開始給各式人物搞點皮膚私設，比如李白畫上個墨鏡或手里加把沖鋒槍。

“外賣騎手”在當下的游戲世界里，開始成為一種流行皮膚，在各個游戲世界里靈活出入。

黃藍兩色的工服和頭盔總有最強的辨識度，既能當模擬人生里的家庭訪客，也能進入像素風游戲《星露谷》。

在咱中國玩家手里，公主與騎士的故事照樣得變成“公主與騎手”。

如果有對話拓展，會加上一句“祝您用餐愉快”

現實生活一切都離不了外賣騎手的你我，到線上世界里到處都能看到騎手的影子。

“丑團”和“飽了么的隊伍，也大有在各個游戲里變成線上NPC的樣子。

現實世界，已被真假外賣騎手包圍

除了線上世界以外，很多人始終熱衷在現實生活里安插“外賣小哥”的mod。

很多年前外賣騎手就以一種隱形的文化輸出的形式，打入國外各地區萬圣節。

國內的各場漫展里，常見黃藍兩色的外賣員握手言和，偶爾也和保安以“世仇”的形式集體出現。甚至有時候真正的外賣騎手勇闖漫展送外賣，站在門口會被當成coser先集一圈郵。

外賣小哥對當代人生活的影響是巨大的，除了喂飽這個城市居民，也連帶著成了現實世界的經典皮膚。

大家連帶在日常買衣服的時候，都會有意避開亮黃和天藍兩色的短袖和沖鋒衣，畢竟單穿一件像外賣騎手，兩種顏色混穿像干了一陣眾包。

轉眼間我們無論在線下線上都被“真假外賣小哥”包圍了。外賣騎手，從一種職業變成了一個抽象文化元素。

騎手工服，地球online的玩家mod

越來越多人開始并樂衷在“外賣騎手”身上二創、三創、四五六創的原因，也要從“外賣小哥什么都會”說起。

這基本基本成為一種大眾共識，外賣騎手，一個穿著相同皮膚，隨機出現在世界所有角落，也能成功嵌入這個角落的“萬能神秘組織”。

店家忙不過來的時候，外賣小哥把袖子挽起來下后廚先把自己那單炒好，不僅合理，說不定這份還更好吃。

同理，一個穿著騎手工服的人，拎著兩份國潮外賣在夜店單手打碟、街頭隨機勸架并給挑釁醉鬼附贈一套熟練散打、咖啡店里學口讀英語、帶大袋貓糧街頭喂流浪貓、商場內彈鋼琴、等餐間隙練樂器等行為也全部合理。

送餐是工作，興趣愛好是生活

其實可以說每個職業都是世界的NPC之一，但外賣騎手在這其中是個例外。這個群體觸動支線的頻繁、豐富程度，遠比別的NPC要頻繁很多，可選擇的應對方案也要靈活很多。

有時候是“給你100塊帶我去家干凈的餐館”，有時候是在泰山山頂點外賣，愿意加上500塊跑腿費就有騎手直沖山頂。

或者“今天挨單主罵了不開心，可把我撐壞了”和“顧客說餐到了不讓敲門按門鈴，但我這人從小就淘”。

這個群體身上多得是隨機和不確定性，被套進同一個身份后就成了標簽化的“熱梗”本身。

外賣騎手總能幽你一默的根源，就是因為“外賣騎手”這個身份，能輕松放接住所有看似離譜的人物設定和情節，也能毫不突兀地融入任何環境。

一個外賣騎手的存在，總能合理化所有夸張、荒誕的現實故事情節。

畢竟NPC的職能所在，就是維持這個世界應有的秩序。

沒有新手指導，只有生存法則

現實中外賣騎手的工作，也很像在一款游戲中不斷進階的過程，只是從新手到單王的過程遠比游戲中殘酷。

過去幾年里，常常會有人在互聯網上求助“新手外賣員有沒有什么送單訣竅？”

租電車、注冊賬號、辦健康證、學會第一單，是成為外賣騎手的一系列新手任務，和游戲里不同的是，線上游戲里會有非常細致的手把手教學，現實生活里只能靠自己摸索。

新手外賣員等同于剛注冊的新人白號，哪怕過去幾十年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里，在送餐的時候照樣有你不知道的城市盲區，熟悉地圖，是想要送外賣的第一步。

外賣騎手也有自己的新手保護，但度過了新手期搶不到單，就要經過一個漫長的“熬時間”期。

無論“丑團”還是“飽了么”，都有十分嚴苛的規章制度，哪怕沒送過外賣，也應該接到過“你這單多少錢不然我賠給你”的騎手電話，很多時候，外賣騎手甚至比顧客還要看重你我花錢下的訂單。

算法對騎手的制定，是接近游戲化的追逐模式，外賣騎手必須用不斷累積的經驗值，來換更多“爆金幣”的任務。

努力向前跑是唯一應對方案

騎手不僅被困在算法里，也被禁錮在“多勞多得”工作制度上。

多跑一單就能多掙一單的錢，是動力也是束縛，騎手在沖擊完成任務、爭取多爆金幣的同時，“現實版洛圣都”在城市街頭重現，區別在于危險是真實存在的，沒有即刻補血包也沒有重生點。

外賣騎手在成為一個標簽和流行熱梗的同時，也時常被忽略，統一皮膚之下的他們，不是非真人玩家扮演的NPC。

當外賣騎手說出“祝您用餐愉快”之外的臺詞，做出“準時送達”以外行為，對旁觀者來說是抽象幽默。而每個進廚房自己炒的騎手都是想快點出餐，在商場彈奏鋼琴也是騎手日常工作里的抽離時刻。

某種程度來講，多勞就能多得的外賣騎手，已經打敗了市面上9成的工作。

到底是誰被固定溝通模式綁定

被標簽綁定以后，“工具化”是每個NPC的終極宿命。

外賣騎手，在這場地球online的游戲中是工具人，每天睜眼睜開眼睛就要做任務的你我也是另一環節中的工具人。

那么在外賣騎手結束一天的配送后，還會到線上虛擬世界里繼續送外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