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盈利，要出海，要多品牌運營。

作者丨謝光舟

11月25日，蔚來剛度過了十周年生日。12月12日，2024年NIO Day舉辦前夕，蔚來創始人、董事長、CEO李斌在“蔚來面對面”交流活動中接受群訪，雪豹財經社亦受邀參加。

訪談中，李斌用近200分鐘回答了203個問題，訪談速記超過四萬字，我們在下文中選取了最關鍵的部分。

01 蔚來還能撐多久？

肯定比2019年撐得時間長多了。我們現在運營現金流還是健康的，還有422億人民幣的現金。2019年撐到現在都5年了，現在看肯定遠遠不止5年。我們的財務狀況是非常透明的，財務政策是非常謹慎的，現金儲備是充足的，今年三季度運營現金流和自由現金流都是正的，銷量是持續增長的，所以不用特別擔心這件事情。

此前定下的盈利時間推遲了，最新的2026年目標如何確保完成？銷量增長、毛利提升、成本控制、運營效率提升，從這四方面入手。2026年達成盈利確實是一個底線，是不容有失的任務。

如果說我們2019年經歷了比較大的挑戰，2022-2024年這一波也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那我們希望從明年開始能夠恢復到高速增長的軌道。我們為這件事做了3年的準備，這也是接下來的一個機遇。如果這個臺階邁上去了，我們就會上一個臺階，所以接下來兩年是非常關鍵的。明年銷量翻番，2026年實現盈虧平衡，這兩步要確保上去。

02 明年的產品規劃

簡單說就是，蔚來品牌有ET9，后面還會有新的車；樂道會有兩款新車，三排座的和中大型的大五座，就是六七座和大五座；螢火蟲有一款車會交付。

樂道明年會有比較重磅的產品推出，現在樂道L60更多的還是針對三口之家、五口之家。對于大一點的家庭，樂道明年會有兩款車型，在三季度、四季度交付。這兩款車我相信會改變整個行業的格局，在三排座市場和大SUV市場會非常有競爭力。樂道未來最多四五款車型，不會太多。

螢火蟲是蔚來第三品牌，定位于高端小車，它跟蔚來的關系更像MINI和寶馬、smart和奔馳的關系。跟MINI比更smart，比smart更加mini，這就是螢火蟲的競爭力。螢火蟲希望在中國和歐洲兩地同時上市。螢火蟲在中國只有一款產品，但全球有沒有多款我們還在討論，可能會開發一些適合于當地的車型，但在中國肯定只有一款，這是我們大的策略。

03 明年銷量翻番，有幾成把握？

2025年銷量翻番我認為不是一個特別高的要求，我們內部要求肯定比這個目標還要再多一點。

單獨蔚來品牌肯定是沒法翻番的，現在有樂道、螢火蟲，能讓我們更容易地完成這個目標。蔚來品牌今年是差不多20萬臺，明年會有一個合理增長；樂道明年會進入到完整的增長，目標是明年3月產能和交付都達到2萬臺。樂道明年平均下來一個月2萬臺，一年也是20多萬臺。樂道加上蔚來品牌，合起來就是40多萬臺。再加上螢火蟲，一個月幾千臺還是有的。所以我覺得銷量翻番算一個合理的目標。

04 蔚來參與價格戰嗎？

蔚來品牌在高端電動車市場三分天下有其一，保持住40%的份額，還是一個比較現實的目標。NIO品牌也不需要翻番增長，我們會把增長的質量、毛利率作為高優先級。

蔚來品牌是不會去參與價格戰的，我們還是要保持價格的穩定，在這個基礎上去提升能力。價格戰對高端市場確實有影響，但我覺得高端市場很有意思，誰在價格方面守不住，誰最終出局。

在高端市場表現好的，基本都是在價格方面比較有定力的，這是高端市場很不一樣的特點。以前一些二線豪華品牌頂不住了，都是從大規模降價開始，降完了以后再也回不來。它有個短期量價關系，沒有長期量價關系。

05 如何看淘汰賽？

新能源車占整個乘用車市場的份額，我原來有一個判斷，是2030年到90%。現在我覺得根本不需要到2030年，可能再有兩三年就從60%到90%多，最晚在2027年達到90%多，大幅提前。

汽車行業是一個非常大、周期非常長的行業，不能有短板，在這么激烈的競爭中，規模和經營效率都需要提升。現在確實已經到了資格賽的最后階段，再過兩三年，能不能留在牌桌上、能不能參與決賽、能不能留在賽道里面，就能見分曉了。不光是創業公司，也包括傳統公司、一些新參與進來的科技公司，都在這個戰局里面。如果兩三年后銷量和經營質量不能達到一定規模，很難參與后面的競爭。

在這個轉換期，新進入者要迅速站穩腳跟，肯定是更有攻擊性。傳統汽車公司要守住一定的市場份額，也只能通過價格的方法。所以油車和新能源車之間的拉鋸戰這兩年會很辛苦。前面的公司會提速，后面的公司開始追不上。兩三年以后，可能進入一個新的競爭穩定期，行業總體盈利水平、盈利能力會恢復到基本常態。這兩三年會是非常劇烈的競爭階段，有點像梅雨季節冷空氣、熱空氣要打架，要拉鋸。

到2035年，全世界排名前十的汽車公司里會有5家是中國的，比亞迪已經進入前五名了。

06 車企出海，沒有速勝

中國汽車市場進入存量階段，每年新車銷量穩定在兩千四五百萬輛是沒有問題的，另外的機會來自出口。中國去年已經是最大的汽車出口國了，我認為新車出口大體上可以做到1500萬輛左右，國內市場加上全球市場會有4000萬輛的規模，占全球市場份額40%多一些，全球大概9000萬輛左右。

去海外市場，千萬不要有“我來了，我征服”這種感覺，應該是“我來了，我服務”，至少要用十年時間。現在奇瑞全球市場做得很好，但別忘了奇瑞做全球市場21年。汽車行業沒有速勝，沒有奇跡。銷售服務網絡要建設，知名度要提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定需要非常長期的規劃。

降低期望值很重要，一定要把困難估計得足一點。雖然我認為中國的企業最終會獲得非常高的份額，但這個過程肯定是非常長的。日韓企業競爭全球市場也是花了相當長的時間，都是二三十年的時間，中國的企業也需要很長時間。汽車本身就是一個高度敏感的產品，現在又疊加了智能化、電動化等比較復雜的因素，它只會變得更加復雜。所以要特別耐心地去看這件事。

最近兩三年，蔚來的最高優先級還是中國市場，全球市場會積極進入，但還是學習階段。蔚來從成立第一天就是一個全球創業公司，對于怎么和全球市場打交道也學了十年。幾年前我們說過2025年進入25個市場，這還是我們的計劃，明年我們要進入至少25個全球市場。

除了會以樂道和螢火蟲主打，不會有什么特別的變動。但有一個調整，比如在歐洲有五個國家我們之前是全體系直營，接下來的擴展更多是與當地伙伴合作，一個國家會找一個合作伙伴，這樣能夠更快擴展。

07 蔚來十歲了，給它的表現打多少分？

十周年的當口對現在成績是否滿意？說實話，不那么滿意，滿意就麻煩了。做企業永遠都沒法感到滿意。十周年我發了一封內部信，里面強調的還是打呆仗，日拱一卒，久久為功。我們不認為方向有什么問題，但確實執行、經營效率等多方面有非常大的提升空間，這些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

公司同事問過我一個問題，這十年里有沒有什么后悔的事？我說有，換電站應該更早的堅決建設，應該從2021年就開始一年建2000個站，現在有七八千個站了，用起來會方便很多。

整個公司的戰略方向還是清晰的。不管是圍繞技術創新的投入、多品牌的戰略，還是充換電網絡的布局，這些基本的方向我們認為還是可以的，但在執行方面，比如具體的產品規劃、產品設計、產品定義，在執行效率方面還是有很多可以大大提升的地方。

封面來源丨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