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到底是什么?在古希臘、古印度和古中國的哲學觀點對“自我”的理解中,我們既能看到文化差異性,也能看到人類對哲學的共同探索。從現代心理學的角度來看,自我的發現對人類有著重要意義,是追求永恒的真、善、美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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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臘著名的哲學家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約前544-前483年)說過一句經典的名言,“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以此來表達他對世界一切皆變的哲學思考。赫拉克利特有一個學生,也是一位哲學家,名字叫克拉底魯(Cratylus)。克拉底魯比他的老師赫拉克利特更過分,他竟然提出“人一次也不能踏入同一條河流”。
后世對克拉底魯的評價并不高,并把他歸于詭辯派。他雖然據說是柏拉圖的第一位老師,但是似乎柏拉圖更尊重并且在意他的另一位老師蘇格拉底。
克拉底魯是蘇格拉底的同時代的人物,但是卻沒有蘇格拉底出名。其原因,主要是因為克拉底魯全面否認事物的相對穩定性,他堅定地認為一切事物都變化無常,人們對任何事物都不能作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因而也就無真理可言。并且在克拉底魯的觀點里,他認為語言根本無法描繪世界,因為語言一經說出,事物已面目全非。這相當于從人的語言角度又徹底否認了人們認識事物的能力與可能性。如果按照這個理論,那么以雄辯著稱的大哲學家蘇格拉底就是一個笑話。
然而,與克拉底魯大致處于同一個時代的古老東方,也有一位認為世間無常,人生無我的大思想家卻比克拉底魯的命運好得多。這位思想家就是釋迦摩尼,他創立了佛教。佛教的核心主張就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和克拉底魯的“人一次也不能踏入同一條河流”是如此的相似!但是無常無我觀在古希臘被定義成偽辯論而被人所蔑視,而在東方卻大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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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我們便很好奇。為什么幾乎差不多一樣的思想在東西方卻有著如此天差地別的命運?其實,其核心都是來自于對那個“自我”的期待。
自我是一個非常古老的熱門話題,無論是哲學、文學、藝術還是后來的心理學,自我都是最根本的一個大問題。這個問題的本質是追問“人是什么?”
古代的思想家們還沒能掌握將人的心理過程通過人的意識活動來進行分析的科學方法,所以就算是如柏拉圖那樣偉大的哲學家也無法繞過“靈魂”的誘惑。在古希臘人看來,一個具有“自我”的人,除了具備有型的身體、情緒與道德,當然也必須具備確定的靈魂。而一旦像克拉底魯這樣否定掉“自我”,那人就相當于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并且這個軀殼也是無意義的!這還得了!
哲學最大的愿望就是試圖去解釋這個世界的基本構成要素與運行的規律、人作為一種存在與世界的關系、生命的意義這幾個關鍵的問題。如果這個世界和人都是一個“無”,那我們還有什么理由認為我們是一個所謂的人,甚至還有什么理由生存在這個虛無的世界中呢?所以,古希臘的克拉底魯注定很悲催。
但是在東方,一個“無常無我”的世界觀卻被人們坦然接受了!這是因為東方與西方從根本上來說,對由時間與空間所構成的世界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并且由此對于“有”與“無”的感受也非常的不同。
簡單來說,西方思維下的時間觀念是一條直線,無始無端,所有事件都是發生在這條線上的空間內。所以,“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至于“人一次也不能踏入河流”的觀念更是否定掉了時間這條線,也就不可能再有空間,也就不可能有人類生活。可是人們的確能夠意識到自己的生活,因此,這種“無我”觀念是絕對不可接受的。在這里,“有”代表著真實的存在,而“無”則代表著徹底的消亡。
而在東方,時間的觀念并不是一條直線。在古代印度,時間是一個圓,無始無終,周而復始。所有事件都是在圓形中發生。不管這個圓本身如何,存在就是存在,無非是以這種形式存在或者以那種形式存在,決定存在的不是時間與空間,而是超絕時空的業力。這樣,人們只享受當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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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古代中國,時間觀念也不是一條直線,而是許多平行線。現實生活只是時間與空間的一種表現方式,我們有著更為遼闊的“天地人鬼畜”的大千世界與充溢在天氣萬物之中的“浩然之氣”。所以,有與無并不絕對,也是可以互相轉換的,對這個事情,根本不需要糾結什么。
東西方從根本上對世界與人生的觀念的不同,最終決定了我們對待“自我”這個大問題的態度取向,也形成了三種關于“自我”認識的觀念方向。
科學心理學起源于西方,也是目前來看解釋“自我”相對最精密的學科。綜觀自我概念的心理學研究,個體既可以以主體我(即英語中的I)的身份去認識和改造客觀事物,此時的我處于觀察地位;又可以以客體我(即英語中的Me)的身份被認識、被改造,此時的我處于被觀察地位。所以,每個人都是主體我(主我)和客體我(客我)的統一體(自我)。這種自我觀,是在整體中涇渭分明的獨立細分的觀念。與之相關的人格、個性、情緒、認知、意識,都需要有一些明確的定義范疇。這就像一條直尺,刻度分明,我稱之為“直尺式的自我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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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文化中的自我,我稱之為“混沌的自我模式”。因為在古代印度的思想里,無論是持實有觀念的婆羅門思想傳統還是持空無觀念的沙門思潮,其核心并不是確定自我是什么,而是要將自我的本質與世界的本質一致化,也就是所謂的“梵我同一”。在這種觀念下,時間與空間都不具備特殊的意義,它們只是構成絕對實在的條件——自我也就是整個世界。
而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自我是存在于關系中的不斷變換的存在。《易》與“陰陽魚”圖形是這種觀念最為代表的巔峰之作。在中國人的思維中,存在著不同情境中的真實的社會自我,也存在著超然而富有靈性的超道德自我,這兩個自我從來不發生沖突。人在經歷現實當下種種時候所展現出來的變通,也同時在享受著自我遨游在超然的境界中的絕對。我將這種自我的觀念稱之為“關系的自我”。
不過,無論是“關系的自我”“直尺的自我”還是“混沌的自我”,雖然不同文化心理與思辯傳統不同,但如果我們查閱東西方古圣先賢的遺留,我們會發現,“自我”最終的目的都是去靠近那個永恒的真、善與美。而“自我”的唯一價值,就是實現生命最大的幸福。古代印度人將這種幸福定義為解脫,古代希臘人將這種幸福定義為真理,古代中國人將這種幸福定義為“內圣外王,天人合一”。
因此,無論從哪種文化角度來看,自我的發現都是人類向往幸福的終極追求。
在今天我們的現實生活中,早已經擺脫了原始的蒙昧,科學的巨大進步給了我們更多的機會去更加深入地了解我們的大腦、意識與基因。大量關注生命發展的學科與研究層出不窮,對于生命的內容,也進行了學術上的探討。心理學上的“生命領域”理論的崛起也證明了我們在這個方面又向前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生命領域理論認為,自我是個體在生命領域中的展示與反思,是在生命場景中的認知與行動的同一性意識。休閑、工作、婚姻、生活水平、健康、性生活、友誼、生產力、物質福祉、親密關系、安全、情感福祉、社區等生活領域都被做為“生命領域”中的重要場所。其中,心理、家庭、工作、健康和社區被大多數學者認可為是最主要的生命領域。
目前,第三代積極心理學工作者們將目光從積極天性、真實的幸福開始向生命領域延伸。他們的工作是幫助人們在認識自我的基礎之上,運用更加積極的態度在不同的生命領域中創建真實的幸福與成功,并在不同的生命領域中找到平衡。
(本文摘自《幸福的種子:我的心理學入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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