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方舟（上海）

轉眼間，檸萌影視（下稱“檸萌”）已經成立十年。

2014年在上海成立的檸萌，是一代網生內容公司的典型。創始人們之前在行業耕耘多年，抓住互聯網視頻崛起的機遇，成為頂尖劇集公司，又陸續發展出電影、內容營銷、IP授權衍生、短劇、海外制作發行等多個業務條線。

但用戶和市場在加速變化，整個劇集行業都在不斷面臨新的挑戰，經歷了風生水起高速增長的紅利期，也遭遇了短視頻異軍突起的強勢沖擊，該如何籌謀又將以何種姿態抵達下一個十年？

我們一直密切關注檸萌，過去幾年，陸續報道了其在戰略、產品、組織等各個方面的持續進化，并且始終認為，檸萌的方法值得更多內容公司參考。

這其中，我們尤其關注檸萌的人才生態建設。內容產品不同于一般消費品，內容創作的核心是人。能否持續凝聚和培育一代又一代內容頂尖人才，或是內容公司是否能成功穿越周期的關鍵。

CREATOR圖鑒：創作自由中燃燒熱愛

如果沒有CREATOR制度，陳書昊可能要再晚兩三年，才會單獨負責一個項目。

陳書昊2005年入行、在SMG工作多年，2016年進入檸萌，是《三十而已》《小歡喜》《超越》等多部爆款的劇本總監，也擔任過檸萌版權中心負責人。

2020年，檸萌開始醞釀推行內部獨立工作室伊始，幾位創始人就希望陳書昊轉崗成為獨立工作室負責人，可她一直沒有做好準備：“我之前一直在做劇本工作，雖然全程跟組，但沒有直接的制片經驗，一步到位做獨立工作室，肯定不行?！?/p>

變化發生在2023年8月。彼時，檸萌開始推行CREATOR制：打破崗位和年資的限制，每位伙伴可以在全公司范圍內跨部門組建不超過三人的團隊，舉手項目，只要通過立項綠燈會，就可以成為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也就是CREATOR，負責整個項目從0到1，孵化和落地。

項目來源多樣，可以來自公司已有的版權庫，可以來自擬購版權池，也可以來自小伙伴自薦尚未進入公司視野的版權。

陳書昊舉手、成為CREATOR的項目，就是尚未被公司看到的IP。一位責編同事發現了番茄小說上還在初期連載的網文《十日終焉》，向她強烈推薦。

她拉上這位責編、以及另一位制作中心的同事，在公司舉手申請開發這部小說，獲得綠燈會通過，買下版權，開始負責這個IP的落地和開發。如今，連載完結的《十日終焉》已經是市場炙手可熱的頭部男頻IP。

這算是檸萌的第一個自主舉手的CREATOR和其項目的誕生。

在《十日終焉》項目的同時，陳書昊還以CREATOR身份組建了《小歡喜2》的團隊，同時她也兼任《三十而已2》的劇本總監。

與固定班底的工作室相比，CREATOR的方式相對靈活，可以根據不同的項目集結同好，自由組建不同團隊。

陳書昊喜歡跨類型的創新，也享受和不同伙伴的交互連接，在這種交互中汲取養分、激發靈感。她自己開玩笑說“好奇是唯一的不足”。CREATOR制讓她如魚得水，可以靈活組隊，嘗試各種不同題材的項目。

像這樣誕生的CREATOR還有很多。從去年8月到現在，檸萌已經誕生了8個CREATOR，覆蓋十余個項目，成為獨立工作室之外新的內容源動力。

當然，并不是誰都能輕易長成優秀的CREATOR。

檸萌影視CEO陳菲認為，一個優秀的CREATOR最核心的能力是根據市場和用戶定位產品，以及組織生產要素實現產品落地。當然，他還必須具備熱愛、野心（想贏）、堅韌、誠信、擔責。檸萌現有的獨立工作室的負責人就都符合以上條件，是理想中的CREATOR。

CREATOR制的進展如火如荼，另一邊，自2020年開啟的獨立工作室制度也穩健發展為6個獨立工作室齊頭并進，成為檸萌全品類內容拓寬過程中的主力。

和喜歡嘗試各種新類型的陳書昊不同，方晏之唯獨酷愛古裝。2022年加入、成為青檸萌旗下的工作室負責人時，她就和幾位合伙人約定，專注古裝劇集。去年底愛奇藝的破萬爆款《一念關山》，就是她在檸萌的首個項目。

方晏之的工作室是固定班底。除了她，團隊中還有兩位合作多年的執行制片人，以及加入檸萌后引入的兩位策劃。大家對于古裝的品類認知和審美很有共識，且分工明確，工作效能很高。

方晏之團隊常駐橫店，一年幾乎300天在組。最近正忙于《書卷一夢》的后期，同時還在和另一個劇本團隊討論新項目。

作為此前就擁有獨立制片經驗的制片人，方晏之眼中，在檸萌做內容的最獨特感受，就是可以享受專業語境下的創作純粹和創作自由?！皠撟骷兇猓侵覆粫煌饨缫蛩馗蓴_；創作自由，是指合伙人們都非常尊重項目制片人的審美和喜好?！狈疥讨f，無論劇本、主創、演員、美術、服化道，決策權都下放給了制片人。

比如《一念關山》2022年年底拍攝時，方晏之希望在敦煌實景拍攝部分發生在戈壁的劇情。

這意味著更高的預算和風險，以及特殊時期的不確定性。了解情況后，總制片人齊帥和她確認：是否對應的是前期重點劇情？是否會讓群像人物更高光？是否有機會成就名場面？都得到肯定答案后，就是齊帥和整個公司的全力保障。

正式拍攝中，哪怕前后派出三組人打前站，也沒想到整個劇組幾百號人，一半進了敦煌一半堵在城外。公司輾轉多方，盡全力幫助整個劇組進城，在特殊時期完成拍攝。最終，這些敦煌實景，讓觀眾在開播首周看到了《一念關山》中最出圈的名場面——天星峽團戰。

在方晏之看來，檸萌有著一流的中后臺系統支持，資金、風控、財法、版權、發行、運營都會由公司專業賦能、全力協助?！皺幟葘τ讵毩⒅破说闹С质沁h超過外部公司的，我可以心無旁騖地專注做好內容。”

合伙人天團：協同基因下的互相成就

方晏之的工作室屬于檸萌旗下的青檸萌廠牌。青檸萌醞釀于2020年，開始招募獨立工作室，至2021年9月，齊帥加入成為合伙人，執掌青檸萌，開始成建制運轉。

齊帥歷任《南方都市報》互動娛樂平臺首席內容官、企鵝影視副總裁，2021年齊帥離開企鵝影視，檸萌創始人們多次力邀其加入檸萌。

陳菲認為，齊帥的到來，給檸萌帶來了全新的品類認知和組織能力。3年來，齊帥不斷甄別人才，在青檸萌組建起四個獨立工作室，持續賦能四位CREATOR。

齊帥眼中，CREATOR可以有各種來源，關鍵是如何甄別他的能力。齊帥常常提到“一萬小時定律”，會看對方在影視領域有沒有一萬小時以上的積累，以及對品類和內容，能不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

“能成為CREATOR的人，很直觀地就會很吸引我”，齊帥說。

比如方晏之，是齊帥在《南方都市報》時的同事，原本做政法報道，但對所有古裝劇集都如數家珍，齊帥力邀方晏之轉入娛樂線，后來又邀請她擔任企鵝影視制片人。

四個CREATOR的背景和能力都不同，齊帥會根據她們的特點，提供對應支持?！懊總€工作室的人才結構是不同的，需要根據CREATOR的長短板，做補充或者結合?！饼R帥說。

比如青檸萌另一個工作室的負責人馬佳，此前擔任過《香蜜沉沉燼如霜》總編劇，她擅長文本，對新品類內容敏感，也有市場定位意識，但制作經驗偏弱。

于是，齊帥和檸萌的HR團隊一起，持續為馬佳尋找不同類型的執行制片人，逐漸明確細化她的需求，直至找到合適的人選。

齊帥十分信任馬佳的能力，拿下《道詭異仙》的改編權交給她負責。作為2023年閱文最頭部的IP之一，《道詭異仙》備受行業矚目但改編難度極大。齊帥認為，馬佳能夠打開自我接受新鮮類型，文本能力和審美能力也很高，是負責這個項目的合適人選。

“這種優質IP，本身對CREATOR就是巨大的吸引力。”齊帥認為，希望成為CREATOR的人，一定有更大的想實現的東西，“你必須給他們提供空間和支持?！?/p>

與青檸萌獨立工作室小分隊作戰的方式不同，張翼蕓負責的檸萌開新廠牌，是緊密的集體工作。除了她，還有兩位制片人、兩位執行制片人，共同參與項目開發。

張翼蕓在檸萌2014年創立時就已加入。從25年前做第一部罪案劇《紅色檔案》開始，她一直深耕罪案懸疑這個賽道，并且持續鉆研、敢于創新。

2022年，由張翼蕓擔任總制片人的《獵罪圖鑒》播出，這部此前劇本在業內流轉多年而未被看好的作品，被張翼蕓極有魄力地收入，在創作及制作中克服了各種困難，最終成為當年的黑馬爆款。而且與傳統懸疑探案類型男性觀眾為主不同，《獵罪圖鑒》吸引了大批年輕女性觀眾，為整個賽道拓寬了方向。

張翼蕓十分熱愛和專注于內容創作，最近她剛剛完成《獵罪圖鑒2》全部后期制作以及最后一輪質檢工作。整個《獵罪圖鑒2》的創制過程，她都全程參與和把控，始終在創作的第一線，非常強烈地感受到合伙人們給予的支持。

在檸萌，六位合伙人們通過每年的戰略會，對齊劇集業務的戰略目標、品類認知、賽道拓展、人才發展，形成共識。日常通過綠燈會，大家實時同步項目的具體進展，當項目遇到困難卡點，合伙人們也會一起討論、互相幫助。

“我們擅長打團戰”，張翼蕓正在全力推動中的當代國安題材《交鋒》，檸萌董事長蘇曉一起下場把握政策選題方向，參與劇本創作。“公司的任何一個項目，會視需要，有時為了洽談重點主創，會有多位合伙人聯手下場?！?/p>

在張翼蕓看來，這種合伙人“打團戰”的文化，是檸萌能應對各種變化持續走到今天的重要原因。

“我們之間完全相互信任”，她說，在檸萌近十年，最吸引她的，就是合伙人之間一直保持著對內容的熱愛和一致的創作理念，她喜歡和享受合伙人協同機制土壤帶來的滋養，每個人都各有所長，互相成就，能夠共同攜手攀登事業高峰。

賦能組織：一條理想主義者的道路

今年年中，在CREATOR制推行大約一年后，檸萌成立了虛線組織——生產力中心，由副總裁顧潔慧牽頭，版權、劇本、制作、運營、發行、HR部門的負責人共同組成。

生產力中心是一個匯聚信息、認知、工具和資源的系統中臺。

對內，把每個項目的經驗教訓方法論沉淀在公司，形成品類認知、市場判斷、人才甄別的整體迭代，并反哺給其他的項目和CREATOR。集公司總體產能之力提高認知迭代的頻率，補單部劇集周期過長、用戶反饋不及時之短，賦能單個CREATOR更精準地定位產品的市場價值、找準核心打法、快準穩狠地進擊。

對外，連接市場上的編劇、導演、演員、主創等各種人才，發掘內在需求和潛在實力，與檸萌項目和CREATOR高效匹配，成就人才，也助力檸萌產品矩陣擴大、迭代和創新。

“CREATOR+生產力中心+合伙人”，構成了檸萌劇集業務賦能型人才生態的基座，既有CREATOR們在一線靈活作戰，又有生產力中心進行系統賦能，再加上合伙人們的頂層設計做堅強后盾，整個公司的核心認知、資源能力交互加成，檸萌的人才生態有機生長。

可能常規的判斷下，在內容公司積極推動賦能型生態的建立和持續迭代，似乎有點理想化，有些“不接地氣”，考慮到建立的難度和過程的漫長，甚至可以說吃力不討好。但檸萌還是態度堅定地躬身赴行。

陳菲近兩年將主要精力投身于帶領檸萌新一輪的戰略轉型、產品定位和組織變革，聚焦長劇集業務的頂層設計和資源統籌。

她回顧檸萌的十年歷程：2014年的起點1.0，檸萌抓住長視頻的發展機遇，定位面向網生用戶的頭部長劇內容，憑借《好先生》《小別離》《扶搖》站穩了腳跟；之后檸萌進入2.0快速成長期，通過打造涌現型組織沉淀爆款方法論，以《三十而已》《小敏家》《獵罪圖鑒》實現了從大眾頭部到垂類頭部的拓新，同時開始孕育以獨立工作室為機制的青檸萌、布局新品類。

這一輪的變革源于2022年底，外部用戶集體情緒的變化導致長劇消費心智改變，陳菲覺察到公司的優勢賽道品類趨于精英化垂類化，而建設中的青檸萌仍在蓄力，現有的人才密度組織形態難以支撐檸萌邁向精品全品類的發展。

“最難的是路徑選擇。我知道最快捷的是物理解法——解構中臺、招募成立多個獨立工作室，反正東方不亮西方亮?！标惙苹貞?，“但我就是說服不了自己，關鍵決策時刻我相信自己源于內心的重要性感受。”

“我問自己最根本的問題‘檸萌是誰？檸萌要成為誰？’超級內容和協同文化是檸萌的基因稟賦，內容行業的‘一’是人才，檸萌要成為一代又一代頂尖內容人才內生、匯聚、協力、共創美好作品的成長樂土和精神家園?！?/p>

陳菲說，想明白這些，路徑選擇要以如何對人才最優來做取舍，“最終我們開創了獨有的化學解法，用賦能型的組織生態，煥發出全新的動能。”

CREATOR制度推行一年半、生產力中心運轉半年至今，陳菲欣喜地看到組織內的化學反應：小伙伴自發組隊舉手推薦的新選題越來越多，過綠燈會的大綱和劇本的質量越來越高，最可貴的是，團隊和團隊之間的交互協力也越來越頻密。

“就我知道的，一位新手CREATOR舉手開發中的言情項目剛出完一稿大綱，當她找到青檸萌的“言情”資深CREATOR吳若妍團隊求教時，吳若妍團隊毫無保留地分享她們正在進行中的重點項目《軋戲》的品類認知、碼盤經驗，還主動幫她看大綱提意見?！?/p>

“在檸萌，我們倡導良性競爭，盡管CREATOR們在項目層面背靠背競爭，我們會在合伙人層面溝通信息去做更多協同，同時鼓勵CREATOR和團隊在信息和認知層面加強交互加速迭代。一個組織的智慧不是組織內個體的智慧之和，而是個體與個體之間信息流、認知流、思想流的交互作用之和?！?/p>

十年前，成立之初的檸萌以“超級內容連接新大眾”的戰略指引出發。十年間，正如檸萌董事長蘇曉所說，“我們的信念感來自于我們對內容的信仰、對好故事的追求”。好內容永遠有價值，而超級內容源自超級人才。

面對即將到來的時代巨變，十歲的檸萌站在了全新的起點上。這輪組織調研訪談中一位小伙伴的寄語讓陳菲深受鼓舞，她說：“期待自己和公司，都能在打破慣性和成為自己方面，更有魄力。”

對超級內容價值的篤信，對賦能人才生態的踐行，檸萌帶著自我革命的勇氣，擁抱變化、走向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