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已經40歲的蔡磊也成了大齡剩男,不得不走進相親市場,然后認識了比他小11歲的段睿。
兩人只用了一兩個月的時間就領證結婚,并且很快就有了孩子,是典型的先結婚后戀愛。
可是就在2019年秋天,剛當上爸爸不久的蔡磊卻診斷出了漸凍癥,他第一反應就是向段睿提出了離婚。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選擇,也是很多漸凍癥患者的選擇。
因為一旦得了這種病,不僅自己生不如死,還會把自己的家庭和親人一起拖入深淵。
但讓蔡磊沒有想到的是,只認識不到兩年,結婚也才一年多的段睿,卻選擇了對他不離不棄,哽咽說道:
“想離婚沒門,你想的美。”
基本上已經被判了死刑,進入生命倒計時的蔡磊竟然被逗笑了。段睿的選擇,既在情理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沒人規定,感情的深厚是由時間決定的。
而蔡磊和段睿,就屬于一見鐘情那種。
不僅在段睿眼里,即便在所有人眼里,蔡磊的人生都是開掛的。只是沒有人敢想,他會被命運選中,成為漸凍癥的受害者之一。
蔡磊1978年出生于河南商丘的一個貧困家庭,全家人都住在冬天沒有暖氣的平房里。那時,蔡磊的手上,耳朵上,全是凍瘡。
因為父親是軍人出身,所以對蔡磊的要求很嚴格,經常四五點鐘就把他拉起來跑步、打拳、晨讀。在父親的軍事化管理下,他基本上沒有朋友。
從上小學起,蔡磊就是同學口中的“外星人”。因為他太聰明,也太勤奮了,就連老師也驚嘆,說教學十幾年,從來沒有遇到過像蔡磊這么有天賦的學生。
而蔡磊也認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成的。
可是在高二那年,蔡磊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滑鐵盧。他和另外一個同學一起,提前一年參加了高考,最終他被中央財經大學錄取。
對普通人來說,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可蔡磊卻因為這件事抑郁了,因為他想學的專業是物理化相關的,并不是財務。
可蔡磊就是執拗,氣性就是這么大,他不吃不喝,不與人交流,陷入了自我質疑。最終還是父親一巴掌拍醒了他:
“就這點小事也過不了,你就是學了物理化也白搭。”
蔡磊這才如夢初醒,他的人生,并不是一次選專業就能決定的。
大三那年,蔡磊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又橫遭變故,一向身體很好的父親得了肝硬化。
因為病情兇猛,父親只能被送到北京治療。在那一段時間里,蔡磊在學校和醫院之間來回跑。
他問醫生,父親的病到底能不能治?醫生說能。
但蔡磊一家卻沉默了,因為他們沒錢。
幾個月之后,蔡磊眼睜睜看著父親去世了,死于疾病,也死于貧窮。
20歲的蔡磊看著快哭到斷氣的母親,狠狠捏緊了拳頭。
他無法釋懷,畢竟父親才47歲啊!
第二年,蔡磊大學畢業。但因為父親生病和去世的事,他耽誤了學習,在考研中失利了。為了照顧母親,蔡磊選擇回老家,在基層稅務機關工作。
那兩年,蔡磊一邊工作,一邊照顧母親,還抽時間完成了復習。
2001年,母親走出喪夫之痛后,蔡磊再次參加了全國統一的研究生考試。這一次,他以專業第三名的成績,成為了央視財經大學的公費研究生。
蔡磊在給父親掃墓的時候承諾,一定不讓母親再受貧窮的困擾。
蔡磊在讀研究生期間就是校園內的風云人物,他做事情的效率,讓別人望塵莫及。他不僅發表多篇學術論文,還每年都能參編出版多本專業書籍。
在他的額頭上,依然寫著“外星人”三個字。只要他出手,基本上就沒別人什么事了。
研究生畢業之后,蔡磊進入三星集團,擔任中國總部的稅務經理。在完成最初始的積累后,他又在萬科集團擔任總稅務師。
那時他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是公司最年輕的高管,可以說是前途無量。但蔡磊并沒有選擇安逸,而是跳出舒適圈,看準了正在發展階段的京東。
2011年,蔡磊敏銳察覺到,一場前所未有的電商變革即將發生。于是他自愿降薪,加入了正在高速增長的京東。
在京東,蔡磊的效率依然驚人,他經常說,工作越棘手,越有挑戰,他就越有激情。他所有的加班也都是自愿,他所帶領的團隊,一個月就能頂別人七八個月。
2013年,蔡磊帶領團隊,攻克有關電子發票的所有難關,讓中國第一張電子發票在京東誕生,從而為京東節省了每年上億元的成本。
而蔡磊也一戰成名,被稱為“電子發票第一人”,在財稅方面獲得的榮譽不計其數。
2014年,蔡磊開始擔任京東副總裁,并且連續創業,在多家公司擔任要職。
那時的蔡磊有多忙?他沒時間回家,沒時間過年,沒時間照顧母親,更沒時間談戀愛,甚至就連等電梯,他都覺得是在浪費生命。就更別提戀愛和結婚了。
2018年,蔡磊40歲了,卻還是單身,老母親愁白了頭發。在家人的催促下,蔡磊不得不硬著頭皮去相親,然后就認識了比他小11歲的段睿。
可是讓段睿沒有想到的是,兩人只見了兩次面,蔡磊就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向她求婚,并且說出理由:
“如果你覺得不合適,那咱們就不要浪費時間。”
段睿也是一個女強人,不僅有藥物發明專利傍身,而且還是一家會計事務所的合伙人,早已實現財務自由。
對她來說,婚姻只能是兩情相悅,絕對不能湊合。
可在面對蔡磊如此敷衍的求婚時,她卻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因為她發現,蔡磊的三觀竟然和她出奇的一致,他們都講究效率,都討厭內耗,都沒有時間,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認識一兩個月之后,兩人湊到一起“開會”,三言兩語就把婚結了,并且很快就有了孩子。在兩人的規劃下,他們的生活很快就進入正軌。
剛結婚不久,蔡磊的身體就出現問題,他感覺到了不適。但他只以為是工作累的,并沒有太當回事。
2018年8月份,蔡磊發現自己的左臂肌肉頻繁跳動,根本就不受他控制。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身體出問題了,但他仍保持著高強度工作。
此后,蔡磊左臂的問題越來越嚴重,他也先后六次到醫院做檢查。一直到2019年9月,在他第六次做檢查的時候,醫生給出了明確的診斷,他就是漸凍癥。
醫生建議他馬上住院治療,可他的第一反應卻是:“我哪里有時間住院啊,不住行不行?”
醫生看他還沒有意識到漸凍癥的可怕,伸手在桌子上畫了一條只有20厘米的線,然后比劃出手指寬的一段,對他說:
“假如你的生命有這么長,那你現在只剩下這么一小段了。”
蔡磊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查閱了大量資料后,才知道漸凍癥有多可怕。
漸凍癥又叫“肌萎縮側索硬化”,全身肌肉都會慢慢萎縮,直到癱瘓在床,最后連呼吸功能都會喪失。
對一個連電梯都不愿意等的人來說,讓他躺在床上慢慢等死,簡直就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
更糟糕的是,大部分漸凍癥患者的生存期只有兩到五年,而且沒有特效藥。唯一的一種藥,4000塊一盒,長期吃也只能延長兩三個月的生命。
漸凍癥沒有特效藥最主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全世界只有50萬的患病群體,因為患者少,所以也沒有人愿意去研發。
躺在醫院里,蔡磊想了很多,他還遇見一位愛打呼嚕的病友。病友問他:“我會不會打擾你休息?”
蔡磊笑著說:“只要我先睡著了,就沒影響。”
結果那一晚蔡磊工作到深夜,病友就陪著他熬到深夜。直到他結束工作,躺在床上睡著,室友才小心翼翼的去睡覺。
自從得病之后,蔡磊再也不是那個雷厲風行的副總裁。他對病友的痛苦感同身受,擁有了極強的共情能力。
因為他得病的事,妻子段睿以淚洗面,母親也得了抑郁癥。可面對這種死局,蔡磊卻有了創業的想法。
他對妻子說,既然沒有特效藥,那我們為什么不自己研究呢?為了他自己,也為了那些善良病友。
段睿曾是北京大學,藥學專業的高材生,沒人比她更清楚,研發一款藥物有多繁瑣,至少也要十年的時間。
可是蔡磊,真的等得及嗎?
于是為了向死而生,蔡磊開始了和時間賽跑。即便身患重病,他也堅持每天工作16個小時。除了吃飯和睡覺,他幾乎都坐在電腦前。
為了攻克漸凍癥,蔡磊加了很多病友群,深入到他們中間去,勸他們不要放棄,與自己并肩作戰。
在蔡磊的努力下,他成立了一個信息聚合平臺,所有病友都可以把自己的病情上傳到這里,為藥物研發提供樣本。
2021年7月,蔡磊為了藥物研發開始第二次努力,發起了善款募捐,為接下來的研發工作籌集資金。為了讓更多的人關注漸凍癥群體,他自己首先捐了100萬。
可是讓蔡磊無奈的是,他努力的效果微乎其微,沒有人覺得他能成功。他的一個朋友甚至對他說:
“我給你捐500萬,你別折騰,好好休息。”
朋友的言外之意,就是讓他找一個地方安度余生,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時間。
可是,這并不是蔡磊的風格。
2022年9月,蔡磊病情進一步發展,生活已經無法自理,就連穿衣服這樣的小事也做不到,開始依賴輪椅。
可即便這樣,他第三次發起沖鋒,決定直播帶貨,用這樣的方式為科研提供資金。
第一場直播的時候,他的直播間一共有7000多人,總共賣出了不到8萬的貨物。雖然看著不少,但這些下單的人群大部分都是他的病友和親朋。
11月,蔡磊的直播間還在賠錢,妻子段睿看不下去了。在經過拉扯和糾結之后,她放棄了自己會計事務所的合伙人身份,和蔡磊一起直播帶貨。
蔡磊身體不便,每天還要盯著科研,還要和病友交流,直播帶貨的大部分工作都落在了段睿一個人頭上。
在創業初期,段睿經常陷入崩潰。
首先,是她忙于工作,實在無法照顧兒子,畢竟兒子才3歲。因為孩子的事,她還經常與母親發生爭吵,母親責怪她沒有照顧好孩子。
除了家里的一堆事,很多病友也對她指手畫腳,讓她去學習直播帶貨的話術,可段睿并不善于做這樣的事,讓自己變成一個賣貨機器。
她陷入崩潰的時候,蔡磊總是安慰她,讓她不要生氣,說大家也是為了她好。
段睿氣不打一處來,轉頭質問蔡磊:“如果我每天都問你,藥物研發出來了沒有,你怎么想?”
面對段睿的回擊,蔡磊也無言以對,因為段睿已經做的足夠好。他都已經到了這一步,段睿仍陪在他左右,不離不棄。
而在他生病的這幾年里,他的生活也已經完全離不開段睿。他是段睿的偶像,而段睿則是他的支柱。
2022年,蔡磊打光了他最后一顆子彈,簽下了捐獻腦組織和脊髓組織的協議,并且還呼吁1000多位病友加入進來。
此時的蔡磊早已經不是為了自己,他有一多半都是為了那些把希望放在他身上的病友,所以他必須做好這個表率。
到目前為止,蔡磊已經憑借一人之力,將漸凍癥藥物研發加速了50倍,研發投入超過10個億。
可不管他做什么,段睿始終沒有說什么,始終堅定站在他身邊支持他。
2024年1月,蔡磊的情況已經很差,吞咽困難,說話聲音尖細,舌頭僵硬,睡覺都需要佩戴呼吸機。
用他的話說,就是距離死亡很近了。
蔡磊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親身參與兒子的成長,于是他特意給兒子寫下一本《指南》,甚至還在書中教兒子談戀愛。
他希望,如果有一天他倒下了,妻子和兒子能夠做好接力,把他未完成的事業做下去,爭取早點研發出治療漸凍癥的特效藥。
他對兒子說:“這個病與你有殺父之仇,你一定得報。”
妻子段睿哽咽,泣不成聲,兒子還這么小,哪里懂得這些。
但她表示,在未來如果蔡磊不在了,她愿意繼續嘗試。雖然只是一句話,但對蔡磊來說已經足夠。
不管他前40年有多成功,有多少榮譽,有多少財富,但在生命的終點,所有東西加起來都未必有一個段睿重要。
段睿不僅會繼續完成他的事業,還會好好撫養大他們的兒子,給他的母親養老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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