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是榮國府里買來的小戲子,以備迎接元春省親之需。元春省親過后,唱戲的女孩子們被留了下來,芳官后來成為了寶玉身邊的丫頭。
因她個性鮮明,率真活潑,她身上自帶那份屬于女孩子的純粹和靈性,真實又特別,寶玉就特別喜愛她,每每行事上也總護著她。
因為寶玉的疼愛,她過得肆無忌憚,和寶玉的關(guān)系也比別人更為親近,殊不知這早已暗中動了別人的蛋糕。她或許并沒有想過要成為寶玉的通房丫頭或姨娘,但是寶玉身邊卻有大把丫頭覬覦這個位置。她無心插柳,卻不可避免的躺槍。
其實芳官雖然長得不錯,可她不懂女紅,也不通規(guī)矩,除了性子,并無特別出眾之處。而她這種性子又是做下人最忌諱的,所以她根本不符合當姨娘的標準,加上她的出身,無論是賈母還是王夫人都不會看中她。
可即使這樣,她還是讓人嫉妒了,這其中就有襲人在內(nèi)。襲人清楚自己和寶玉的關(guān)系,如今見寶玉和芳官的親密程度,甚至勝于自己,她心中的醋壇子早已翻滾了。她一直在尋找可以處理芳官的機會,終于讓她等到了。
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寫到寶玉生日,白天府里給他辦過了生日宴,晚上怡紅院的丫頭們又湊份子為他慶祝。丫頭們又是唱曲又是喝酒的,最后都喝多了,醉眼朦朧的。
芳官吃的兩腮胭脂一般,眉稍眼角越添了許多豐韻,身子圖不得,便睡在襲人身上,“好姐姐,心跳的很。”
襲人見芳官醉的很,恐鬧他唾酒,只得輕輕起來,就將芳官扶在寶玉之側(cè),由他睡了。自己卻在對面榻上倒下。
芳官喝多了,胡亂睡下,但襲人并沒有喝醉,可她不但沒將芳官移回她自己的床,反而故意將芳官扶在寶玉之側(cè)躺下。這居心已然不良。
及至天明,襲人睜眼一看,只見天色晶明,忙說:“可遲了。”向?qū)γ娲采锨屏艘磺疲灰姺脊兕^枕著炕沿上,睡猶未醒,連忙起來叫他。寶玉已翻身醒了,笑道:“可遲了!”因又推芳官起身。那芳官坐起來,猶發(fā)怔揉眼睛。襲人笑道:“不害羞,你吃醉了,怎么也不揀地方兒亂挺下了。”
若說晚上大家困了,不想麻煩,可是天亮之后,襲人卻特地叫醒芳官和寶玉,還說芳官不害羞,吃醉了不揀地方亂睡。
芳官和寶玉在一床上睡了一晚,其他丫頭知道嗎,應(yīng)該也是知道的。
芳官聽了,瞧了一瞧,方知道和寶玉同榻,忙笑的下地來,說:“我怎么吃的不知道了。”寶玉笑道:“我竟也不知道了。若知道,給你臉上抹些黑墨。”說著,丫頭進來伺候梳洗。
可見其他人早已醒了,襲人的話她們也聽見了。本來寶玉對芳官好,她又可以近身服侍寶玉,其他人心底都不滿了,如今還發(fā)生這樣的事,對芳官的嫉妒和怨恨肯定更強了。
按理來說,芳官一直讓寶玉把廚房的柳五兒要到怡紅院,這種事情別說芳官,寶玉也是沒有權(quán)利的。她的丫頭都由賈母或王夫人安排,而不能隨自己的意。芳官此舉是不合規(guī)矩的。
襲人看不慣她,可以用這個理由處罰一下她,或者打發(fā)出去。可是襲人心眼太多,她也不按正規(guī)的流程,而是頭腦發(fā)昏地選擇了這樣一個最蠢的方式。
她將芳官扶到寶玉的床上,還為自己找借口說,“恐鬧他唾酒”,她自己怕,難道寶玉就不怕的嗎?弄臟了寶玉的床鋪不是更嚴重?或者她的主意是鬧得眾人皆知更好?找這么憋足的借口。
更嚴重的是,一個少爺同丫頭同榻而眠,若是被傳了出去,將會被傳得多么的香艷,不堪入耳。
芳官年幼還不懂,襲人這么一個大丫頭難道還不懂嗎,她可是怡紅院首席丫頭。她還自說,誰都滅不過她次序去,既然是地位這樣重要的丫頭,居然不懂得顧忌主子的名聲?
什么喝多了,什么怕她鬧唾酒,根本不是理由,理由就是她心里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她利用寶玉挨打之事,投靠了王夫人,為自己謀取到了準姨娘的地位。襲人又想著制造機會,既向王夫人表忠心,同時又將競爭對手芳官趕出去,一舉兩得。
可惜她的算盤打錯了。金釧兒事件,寶玉不過只同金釧兒調(diào)笑了幾句,在趙姨娘的口中,就被傳成了寶玉對金釧兒強奸不遂。寶玉為此被打得丟了半條命。
而芳官的事情,若然被趙姨娘知道,她再次利用此事去攻擊寶玉,寶玉又將面臨怎樣的懲罰?
而襲人,明明是王夫人派來監(jiān)督這一切,防止有丫頭引誘寶玉,保全寶玉的名聲。
現(xiàn)在好了,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在襲人的管理下,居然發(fā)生寶玉和丫頭同床的事,這不是比金釧兒事件還嚴重嗎?
襲人心機不少,但見識不夠,光想著邀功,去除眼中釘,但她卻未想到過這件事情傳出去后,如果王夫人問責會問責誰?這一切的錯歸咎于誰?頭一個就是襲人。王夫人會覺得她不盡責,管理不善,不堪大用。那這樣的襲人留在寶玉身邊還有什么必要?
襲人這一招,自以為聰明,行一石二鳥之計,誰知根本就是授人以柄,給自己挖了個坑來跳,愚蠢之極。對于她日后被攆出去嫁給戲子,這里也是埋下的伏筆。
芳官的事情王夫人未必沒有聽到風(fēng)聲,不過在經(jīng)過金釧事件之后,王夫人學(xué)聰明了一些,她選擇了低調(diào)處理。
她沒有打芳官,也沒有罵芳官,而是在抄檢大觀園的時候,找理由攆了芳官出去。
王夫人沒提芳官和寶玉同床之事,她只說芳官欺倒了干娘,還調(diào)唆寶玉要柳家的丫頭五兒。這理由合情合理,別人知道了也沒有閑話可說。
不僅僅是芳官,王夫人這次將大觀園中所有的小戲子全都攆了出去。她不給任何人再留下攻擊寶玉的機會,這比襲人的做法倒是高明多了。
王夫人這招,其實也打臉了襲人,襲人已給自己留下了把柄。王夫人不趕走她,是此時她還有利用價值,因此暫時留著她。
不管是襲人把芳官放到寶玉塌上的操作,還是怡紅院出現(xiàn)寶玉和丫頭同臥的事情,這都是襲人需要承擔的責任。這件事,很有可能是襲人后來被趕出榮國府的理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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