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辣椒菜背后的鄉愁與母愛 作者:南豐后人
“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親愛的媽媽,已白發鬢鬢。過去的時光難忘懷,難忘懷……”幾十年來,每每聽到這首歌曲——《媽媽的吻》,我都會情不自禁地跟著哼起來,腦海中就會閃現出我的家鄉,就會想起我的老母親。我的老家如歌詞中所唱的相似,也是一個小山村,自然村也就七八戶人家;從我稍稍懂事的時候起,母親就是白發鬢鬢的農村老婦形象。
我老家的屋后是一排矮山,家門口是一條經年不斷流的溪水,小溪邊上有父親和左右鄰居開墾的自留地,大家都種有辣椒等時令蔬菜。在我外出工作之前的二十多年時光里,我在老家一日三餐都離不開辣椒菜,而母親最拿手的三道菜都與辣椒有關。雖然母親離開我已經二十三個年頭了,但母親的三味仍然像扯不斷的風箏線,縈繞在我的心頭。
首先一味母親的菜就叫煎辣椒。
我的老家村民大多從江西移民而來,祖先跳儺舞、種蜜桔的習俗沒有遺傳過來,倒是愛種、喜食辣椒的習慣被傳承下來。遷移到浙江西部的小山區,環境氣候正好適宜種植辣椒,因而一家一戶都種有面積不等辣椒。
入秋之后,辣椒快下山落市了,辣味顯得特別的烈。碰到家里沒有到集市上買菜的日子,母親就到小溪邊的菜地里去摘辣椒做菜。到了這個季節,地里的辣椒有青的,也有紅的,胡子眉毛一把抓,反正都是辣絲絲的。把辣椒洗干凈,簡單切段下鍋,在一片滋滋響的油鍋里噼里啪啦一陣煸炒,整個屋子都彌漫起辣味來。正當起鍋時,母親還要往鍋里倒入幾勺糯米酒,隨后鏟起端上桌。母親說,這道菜叫“青辣椒炒紅辣椒”,還可以叫“紅辣椒炒青辣椒”。一嘗,那才叫鮮辣呢。遇到傷風感冒,鮮辣過后,頓覺舒泰多了。
另一道母親的拿手菜叫辣椒煎魚鰍。
我老家的上游是大躍進年代建造的水庫,門前就是一大片農田。我的父親年輕時患上了嚴重的內風濕關節炎,在生產隊照顧下,主要負責管水,這個工種不到非下水的時候可以在田邊上走走看看。正因為他天天在每塊田邊巡查,因而,他對哪塊田里有沒有魚鰍,或者有多少魚鰍都清清楚楚。
每到夏秋季節,父親傍晚收工回家,常常用塑料袋包來一把活蹦漫跳的魚鰍。魚鰍經過一個晚上的清水游洗,次日中飯家里就有煎魚鰍上桌了。我母親做魚鰍菜,特別地用心,把辣椒切得細細的,把魚鰍拍得扁扁的。那時家里吃口多,用的是大灶頭,鍋鏟也是長長的,依次把山茶油和魚鰍倒入鍋中后,母親就一門心思拍魚鰍了。等到魚鰍拍得細碎如泥,加入辣椒伴炒,然后隆重上桌。魚鰍夾入口中時,除了鮮辣,幾乎感覺不到魚鰍的刺骨了,不知不覺就比平常飯量增加了不少。民間有一句俗語叫“聞到魚腥,打破飯甑”,說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還有一味母親的菜就是酸辣芋艿糊。
記得我在農村參加生產勞動的時光,有一天身體不適,早飯都沒有爬起來吃。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迷迷糊糊的,都快中午了,還是暈頭轉向地叫頭疼,說真的,什么也吃不下了。
中午12點過后,母親來到我的床前,輕輕地對我說了一句:酸辣芋艿糊上桌啦,這是你平常最喜歡吃的菜。我一聽,這可是我念念不忘的佳肴呀。我慢慢翻身下床,往桌上瞇了一眼,果然是由辣椒酸菜燒制芋艿糊,口水差點流了出來。知我者,媽媽也。我試著裝上一小碗飯,舀來一瓢一瓢的芋艿糊,舌齒似乎也沒怎么粘到飯碗,就覺得酸、辣、苦、咸、甜五味俱有,正對口味。不出幾分鐘,飯菜就到了肚子里,就像鄉人說的那樣“推著獨輪車下坡——好輕松”。過了一會,人也精神多了。我按捺不住地感嘆:這就是媽媽的味道。
辣椒的辣、魚鰍的鮮、芋艿的糊,全因了辣椒——構筑起了母親的三道菜,也固化了我的鄉愁。
我深知,是故鄉養育了我,故鄉,無論怎么變遷都牽動著我的心。如今,家鄉已被授予“中國鮮辣美食之鄉”的稱號,但愿家鄉繼續保持和發揚辣椒的產業、辣椒的精神、鮮辣的品牌,因為,這是父老鄉親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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