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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婷婷

據第一財經12月2日報道，中國保險保障基金公司(簡稱“保險保障基金公司”)風險處置與法律事務部原總監、原安邦保險集團（下稱“安邦集團”）接管工作組副組長符飛涉受賄罪和濫用職權罪一案，日前在北京市昌平區人民法院一審宣判。

判決被告人符飛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一年，并處罰金人民幣六十萬元；犯濫用職權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三年，罰金人民幣六十萬元。追繳被告人符飛的違法所得人民幣四百五十六萬八千六百五十四元，追繳后依法予以沒收。隨案移送人民幣五千五百三十一萬元，依法予以沒收。在案查封、凍結款物，依法處理。

這是繼2023年1月11日，中央紀委國家監委駐中國銀保監會紀檢監察組、北京市監委通報“對中國保險保障基金公司風險處置與法律事務部原總監符飛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問題進行了紀律審查和監察調查，決定對符飛‘雙開’”后，“符飛案”再度曝光新進展，也披露了更多違紀違法細節。

而符飛也成為繼包商銀行接管組原副組長李國榮之后（2021年7月14日落馬），又一位落馬的接管組副組長。

2萬億資產的安邦保險，在2018年由于違反《保險法》規定被實施接管，安邦保險原董事長、總經理吳小暉因涉嫌經濟犯罪被依法提起公訴。這一事件在后世被稱為“比恒大還猛的雷”。也是自2018年，符飛作為接管組副組長，全面介入安邦保險的處置和管理。

從興到衰，安邦保險與房地產始終深度糾纏。

被接管前，安邦保險一度以“房企門口野蠻人”的形象頻繁投資房企、積累地產資源。被接管后，“房地產”也似乎成為符飛暴露的一大誘因，據報道庭審中，符飛與金地、遠洋、占鋒等多家企業及老板的往來成為指控要點。

安邦兩代管理人落馬“屠龍者”為何變質？

“我不懂法律，不知道這些行為是否構成犯罪。”“70億元是用于購買房地產。”

安邦集團原董事長、總經理吳小暉在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審理中，面對指控時提出的異議被曝光一度引發熱議，群眾感嘆其涉罪金額巨大，卻用“不懂法”這種離譜的理由抗辯，并一度否認罪證。

據上海一中院披露，吳小暉以職務便利指使公司高管采用劃款不記賬的方式，將保費資金30億元劃轉至吳小暉實際控制的產業公司；并通過產業公司控股安邦集團后銷售產品，將部分超募資金轉移至自己公司，實際騙取652.48億元。最終罪證查實，吳小暉被判處有期徒刑18年，剝奪政治權利四年，并處沒收財產105億元?。

相似的劇情，再度重演。不過此時，主角已變成曾經的“屠龍者”。

2018年2月安邦保險被接管，擔任接管組副組長的符飛涉受賄罪和濫用職權罪，日前在北京市昌平區人民法院一審宣判。但據第一財經報道，符飛否認多項指控，并將提出上訴。

根據此前中央紀委披露，符飛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包括違反政治紀律，對抗組織審查；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多次違規乘坐客戶支付費用的飛機公務艙，收受高檔禮品，接受宴請、酒店住宿及高消費娛樂活動安排，無償使用私營企業主提供的車輛及司機、住房，接受客戶企業為其低價修建住房；違反組織紀律，長期瞞報港籍子女、持有境外資產情況；違反廉潔紀律，違規經商辦企業，違規到原任職務管轄業務范圍內的企業任職。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在項目轉讓等方面為他人謀利，非法收受他人所送巨額財物，涉嫌受賄犯罪；在資產處置中濫用職權，致使公共財產、國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損失，涉嫌濫用職權犯罪。

據報道《刑事判決書》披露，符飛利用職務便利，收受中大英正公司董事長徐永輝79萬元和價值10萬元的京東購物卡；低價購得遠洋集團在北京朝陽區房產一套，并幫遠洋集團低價收購杭州西溪公館項目；幫助金地集團收購溫州桃花島項目、參與大家保險集團引進戰投及購回股份，并收受入職金地的稅前700萬元年薪和525萬元“安家費”（截至案發前尚未收到上述錢款）；幫助占鋒收購哈密焱鑫銅礦項目，收受26萬元現金感謝費和14.5萬元學費及8.3萬元保險費（為其女兒留學學費和保險費）。

雖然符飛仍有上訴權利，但其嚴重違紀違法的相關行為終有懲處。與此同時，2024年8月2日，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重大批復，“同意安邦保險和安邦財險進入破產程序”。

這都預示著，“資本大鱷”安邦保險的瘋狂故事，即將落幕。

地產圈的“野蠻人”從跑馬圈地到資產流失

回顧整個“安邦系”的興衰，其與房地產、房企及企業老板的復雜牽連，值得深思。

十年前，安邦保險曾像“房企門口的野蠻人”一般在房地產領域高調“跑馬圈地”。

彼時（2014年）安邦保險還只是一家保險業務收入排名行業中下游的企業，但它不僅敢以超136億元的價格舉牌招商銀行（持股達5%或其整數倍的舉牌紅線），創下A股市場最高的單筆交易紀錄；還在2014年多次舉牌金融街控股（000402），并一步步增持這家北京西城區國資委旗下房地產公司的股份。

而在此之前，安邦保險已陸續增持金地集團（600383），至2012年第三季度已成為金地集團前十大股東之一，并在2013年與生命人壽激烈競爭增持金地股份。

2014年三季度時，安邦保險還悄然增持了萬科A（000002）2.13%股份，成為該龍頭房企的第四大股東；而在二季度，安邦保險已成為房地產公司華業地產（600240）的第三大股東，持股增至4.99%。

2015年，安邦保險則以78億港元收購遠洋地產20.5%股權后，躋身其第二大股東位。

此外，安邦還一度持有中國建筑、保利地產等央企房企的股份。據統計，“安邦系”概念股整體市值規模一度超過兩千億，涉及銀行、房地產等二十余家上市公司。

（深圳前海安邦財險總部大樓項目）

實際上，不止于投資房企。2010-2018年期間安邦布局房地產是全維度的，收購、拿地、開發等動作都不少。

北京企業信用信息網顯示，安邦保險曾投資成立北京仁和聯安房地產開發公司、安和嘉邦房地產公司、安邦物產公司和北京邦通漢鼎房地產開發公司等房地產性質企業，并參與土地競拍，拿下北京CBD核心區Z9、Z10相鄰地塊，北京Z5地塊，溫州桃花島組合地塊，深圳后海商業用地、蘇州2014-G-70號地塊、安邦成都金融廣場等項目。

據公開資料顯示，該階段安邦保險還頻繁進行不動產項目的直接收購。例如2014年斥資19.5億美元買下紐約曼哈頓公園大道的華爾道夫酒店；2015年以7.5億英鎊疊加合作協議的形式競購倫敦金融城Heron大廈，后又被曝擬以10億美元競購日本房地產資產管理公；2016年安邦以47.30億元價格競得加拿大溫哥華市中心地標大樓2/3股權，并被曝擬用65億美元收購策略酒店集團。

不過據鳳凰網風財訊獲悉，安邦成都金融廣場項目在今年5月由當地國企以底價43億接盤。安邦在北京競得的土地則因常年開發停滯和荒廢，已由當地相關部門收回并處理，而安邦成立進行土地一級開發的公司（北京商務中心開發建設有限責任公司）也已經注銷開發商資質。截至目前，天眼查顯示，安邦保險已悉數退出上述房企的大股東行列。

當年房地產界“資本大鱷”般存在的安邦系，伴隨原董事長被查，被一步步“拆盔卸甲”。

誰料，這些原屬國家和人民的“盔”和“甲”，在被處置過程中，再度面臨或損失、或被私人侵占的風險。

根據判決書顯示，接管組進駐安邦后，符飛牽頭管理地產板塊。2018年至2020年處置杭州西溪公館項目時違規授意遠洋集團的人員對該項目進行低價評估測算，并促成將該項目低價轉讓給遠洋集團，致使國有財產遭受2億余元的損失。

另外檢方指控，符飛利用處置哈密焱鑫銅礦項目的職務便利，幫助占鋒收購項目。占鋒則承諾為其出資人民幣5000萬元入股易安互聯網保險公司，使符飛實際享有和控制相應股權（截至案發前，占鋒尚未將人民幣5000萬元投入易安公司）。

符飛本身與房地產也有諸多關聯。資料顯示，其曾先后擔任首開股份、遠洋集團、大家投控等房企的董事職務。2018年6月5日，邦邦置業更名為遠洋邦邦置業時，遠洋集團董事局主席李明出任副董事長職位，符飛則是法定代表人和董事長，這也是符飛二十余年職業生涯中首次擔任公司董事長職務。其之后已陸續退出上述職位。

實際上，符飛并非被查的第一例，也非最后一例。近年銀保監顯著加大金融反腐治亂力度。據CBIRC系統披露，十九大以來（至2022年5月）銀保監會系統內部共立案630件，留置83人，已移送司法機關73人。

金融“強監督強監管”氛圍正在形成，下一個落馬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