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寫景,直白如畫,鏡頭定格在那一瞬間。讓千年美景重現在我們眼前。
白居易的“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是日常所見。日暮時分,落日余暉染紅云霞,水面披上瑰麗紅毯。
江水感受到太陽的熱情,變得活躍,煞是可愛。人也滿心歡暢,疲勞隨之消散。
而王維的“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是閉上眼睛,能感受到的色香味俱全。石無聲,但溪水潺潺,音猶古琴,沁人心脾。紅葉雖稀,但賞心悅目。
不僅王維、元稹等人如此,李白也是如此,比如這首《峨眉山月歌》。
峨眉山月歌
唐·李白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公元724年秋,李白“仗劍去國,辭親遠游”。
他離開蜀中,乘船沿江而下,每行一里,與故鄉的距離便拉長一分。
夜半,明月點亮孤寂游子的行程,勾起他情思。李白化思念為文字,寫下《峨眉山月歌》。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從“峨眉山月”起筆,點明是秋日遠行。“秋”字既點時令,又贊月色,妙手偶得。
一年四季,月亮亮度有波動,冬、春季風沙大、干燥,而夏季雨多,月光會變得暗淡模糊。
相反,秋季天高氣爽,水汽塵沙少,空氣清新,月光折射少,顯得明亮。
尤其是月近中秋分外明,月亮因秋高氣清而格外皎潔,也更容易勾起游子的思鄉之情。
月只有“半輪”,是仰望靜態之景,留給讀者無限想象:它是上弦月,還是山月相嬉,時隱時現追趕著自己?
自古以來,“滿月”對應團圓,“半輪月”對應月缺。
不同與其他秋日月下的游子,李白沒有沒愁,也沒有凄涼,相反有與明月爭勝之心。
因為,李白懷抱四方之志,猶大鵬將展翅高飛。
接著,“影入平羌江水流”,是月影映在江里,隨著江水流動。
我們知道,月亮走我也走;但是,當你靜止不動時,水中月影,不管水怎么流淌,月不動,月影只是隨水晃蕩。
所以,孟浩然才說“江清月近人”。
順江而下時,才會看到月影隨水流動。這里暗示了夜行船。
這兩句是李白順流而下俯視所見,勾勒峨眉月色、平羌江聲與輕舟疾行的畫面,引人入境。
后來,蘇軾在《送張嘉州》時,直接引入“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由于,他從小就生活在峨眉山和青衣江畔,對這片山水,有著獨特感情,為此他對《峨眉山月歌》的體會也超過常人。
它無疑勾起蘇軾許多關于家鄉的回憶:月色下的峨眉山影,粼粼波光的江水,仿佛都歷歷在目。
正因如此,蘇軾感慨道:“謫仙此語誰解道”,李白這句詩中的深意,恐怕只有自己最能體會。這份對家鄉山水的思念,也只自己懂得。
夜間行船如此急,可見有急事要去辦,他又要去哪里?
夜發清溪向三峽。
第三句,主人公登場。
清溪,在青衣江上,今四川犍為縣峨眉山附近。
李白連夜從清溪出發,沿著岷江向三峽駛去。
這句是個過程,有人物——李白、什么時間——夜晚,從那里出發——清溪、又去何處——三峽。
最后一句“思君不見下渝州”,故鄉在身后漸漸遠去,沿岸山重水復,那半輪秋月時隱時現。
最后,身后的一切都看不見了。
短短幾個字,將游子乍離鄉土,睹月思鄉刻畫淋漓盡致。
沒有視頻,詩人只能舉頭望明月。
正如王昌齡所說: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兩鄉。
同一輪明月,兩處相思,將相思寄托給明月,讓它替我傳遞思念之情。
夜行船上,峨眉山逐漸遠去不見,平羌江也悄然逝去,再難尋覓其蹤跡。
月已換新顏,他鄉月難及故鄉明。人是故鄉親,月是故鄉明。這份思念伴隨著李白的行程,順江而下,來到渝州。
李白的直白,一目了然,讓人一見難忘。
正如《峨眉山月歌》整首詩除“峨眉山月”,沒有其他具體描寫;除“思君”,無多余抒情。
然“峨眉山月”貫穿全詩,觸動情思,明月可望而不可及,它與人萬里相隨,使思念之情愈濃。
它是一幅千里蜀江行旅圖。短短二十八字,地名有峨嵋山、平羌江、清溪、三峽、渝州,共有12字,實屬罕見。
在受限的篇幅上,時空表演頗受限制;然而,李白卻做到了跨越空間自由馳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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