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忘年交老人,是個奇人。
那年,我在地里干活,在地頭休息,老人出村路過,停下來和我說話,然后就坐下來和我聊天(就坐在田埂上)。
我的那片地很長,距離地的另一頭有230多米,在地那頭有一顆大柳樹,直徑60-70公分那么大,是分地的時候就在的,樹木跟著土地走,那樹就歸我了,樹下有一條灌溉渠,是我們這片地公用的(全渠上百家公用),渠里長滿了雜草,渠的外面是一條7-8深的排澇溝,也長滿了雜草,多年了,我們都習以為常。
我們坐在地的這頭,聊著天,看著地的那頭的大柳樹,隨便聊著,時間是下午4點左右的光景,他突然說:來了,晚上我帶酒去你家,你燉肉,我們喝酒。
他經常來我家,我習以為常,但他突然說讓我燉肉,我一下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坐在地里,哪來的燉肉,我就說,這個時候,哪里弄肉去。
老人說,就在那頭大柳樹下的水渠里,有一個剛死掉的兔子,足夠你燉一鍋的。
我說你可得了吧,哪有那好事,家里有菜,一樣喝酒,兔子為你死呢。
他說,萬一真有呢,去看看又丟不了啥,他還說,下一次澆地,要看好水渠,你的地頭會決堤,沖下排澇溝,你們全地片的人(17家)1天也筑不起來那些土方。
因為他以前很多事情我都覺得靈驗,于是我就說,你等著,我去看看,他說我和你一起去,就這樣,我們邊走邊說的去了地的那頭。
在大柳樹附近,我們找了一會,在距離10多米的草叢里找到了那只兔子,還沒死,兔子腿被打斷了,奄奄一息(80年代還沒禁Q禁獵,1996年才全面禁Q的),足有4斤多的一只大肥兔子,他哈哈大笑著說,咋樣,準吧。我說你咋知道的,他說猜的。
高興之余,就把他的那句決堤的話丟到了腦后,后來忘了。
2個多月后,夜里澆地,水渠有600多米長,3米多寬,1米多深,集體澆地,輪流值班看渠,我也忘了老人的那句話,就沒想到會決堤跑水,渠上沒人,直到地里的水撤下去了,才發現水渠開了,我們幾個人到了那里一看,傻眼了,就在我的地頭沖開了個2米多寬的大口子,差2-3米就把大柳樹沖下去了,落差6-7米,流失土方50-60,結果第二天,17家一戶一人,從別處調土,干了大半天,才算完事,繼續澆地。
后來我問老人,為什么他會知道,他說不清楚,就覺得死兔子和跑水有關,不然他也不會2件事一起說。
這事看起來不靠譜,但的的確確,實實在在的我們吃了兔子肉,喝了酒,也親自汗流浹背的調土堵了口子。而且都是出自我那個忘年交老人之口。
還有很多次他的故事,我經歷的太多了,就那么數數手指頭,給你個結果,也不給你原因和理由(估計他也不知道),有點童言無忌的感覺,老人什么都會,推拿,看病,叫魂,捉邪,看風水,陰陽宅,還做過幾年的赤腳醫生(后來被人搶走了),他有3男2女五個孩子,晚年自己選的墓地(市里最好的高檔公募),自己刻了墓碑,臨終前騎自行車回家,患感冒,突發肺栓塞,死在救護車去醫院的車上。他是一個95歲還騎自行車鍛煉身體的老人,去世于2019年5月19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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