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的故事
文/雷少輝
這幾天,看央視劇《故鄉的泥土》:小兒子考上大學臨走的一頓飯,母親專門為其煮了二個荷包蛋,兒子夾給父母吃,父母又夾回兒子碗,兒子無奈用筷子夾開兩個雞蛋,他和父母及妹妹各一份,四個人笑著笑著,哭了。我明知是戲,卻仍情不自禁地熱淚橫流,演的是別人,痛的是自己。
劉震云說過你沒經歷過貧窮你就不知道窮有多可怕。
我第一次吃雞蛋是小學二年級,父親在外地,毌親爺爺奶奶姐姐每天早上要去干活,二個弟弟小,煮紅薯飯的任務自然分派給了我。我偷窺罐里的雞蛋己經很久很久了,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在雞蛋換鹽的年代,家家戶戶死個母雞,如喪考妣,若偷吃雞蛋,罪不可恕,要剁手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每天偷看雞蛋罐,蛋少易發現,蛋多了拿一個才看不出來。那天早上,我連哄帶嚇攆走二個弟弟出去玩,從雞蛋罐里撿個大的,磕碎放入煮紅薯飯的沸湯鍋里。好險,撈出來白里透黃的荷包蛋剛下肚,咂吧完嘴,大家就回來了。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頓早餐紅薯飯湯里,全家人是否分享到了那枚雞蛋散發的一絲余味呢?要知道那可是“紅薯湯,紅薯饃,離了紅著沒法活"的時期啊。心中難免忐忑不安卻又心滿意足?,F在想來身為兄弟老大,平時自然有多吃多占的機會,竟然以欺詐的手段,騙弟弟離開,背著天天辛勞的大人,利用當“廚師”之便,偷吃獨享那美味的雞蛋,真是恬不知恥。
第二次吃雞蛋更荒唐,也算是偷吃。我和小伙伴在村里玩捉迷藏,在鄰家廢棄的豬卷草窩里發現一堆雞蛋,有七八個,像是一只毌雞下的蛋欲孵化小雞用,明知村里約定成俗,散養雞下的蛋,下在誰家地方是誰家的。但我賊心不死,不管三七二十一,抱到我家支鍋一并煎了,那時沒油,火燒火療,一派狼藉,我們幾個吃得冿津有味之即,鄰家破門而入,大罵一群小混蛋,偷吃雞蛋事小,一窩未來的小雞仔沒了!嚇得我們魂飛魄散,逃之夭夭。隨后,在鄰家揚言要以“雞生蛋,蛋生雞,雞又生蛋,蛋又生雞”的標準制裁,在大人的笑罵聲中,不了了之。那時自認是玩劣,更談不上猥瑣?小孩子么,是竊不是偷,況且法不治眾,但挨小混蛋的罵名,一點不冤枉?,F在看來,不僅是偷,也還有搶的味道,單論賠償,你開車路過的村莊壓死只雞試試?
我結婚后,為省錢,讓二弟少紅來家改造浴池,妻子中午下班說一塊去街上吃燴面,我堅決反對說一頓飯錢是咱一個月吃的雞蛋錢,那時一斤雞蛋8毛錢,一碗燴面是1.5元,3碗4.5元(能買6斤雞蛋5o多個)。為此鬧的不歡而散,尷尬之極。妻子夏天生兒子雷楊時,想吃雞,我說天熱吃不完易壞,吃雞蛋就不錯了。岳母聞言,二話不說,把自家養的老母雞從農村拈來,殺后里邊還有個能賣錢的雞蛋。妻子生話中經常拿雞蛋的事調侃我,生氣時義憤填膺地控訴我,我總是苦澀地笑笑,默然地以"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雞生蛋,蛋生雞,雞又生蛋,蛋又生雞"、“殺雞取卵”等先賢的哲學問題來撫尉自已。
最難忘1994年8月1日中午,我接管的三星建陶廠復業,職工聚餐,我特意安排肉菜 十 熟雞蛋,隨便吃。說來你也許不相信,當看到工人們一頓竟吃下八九個甚至十幾個熟雞蛋時,我分外眼紅,不,熱淚盈眶。這和我第一次去相親,丈母娘給我煮的一碗七八個荷包蛋何其相似啊。
今年陰歷6月初6,我和弟弟驅車帶母親專程到少林南山柏裕溝農家樂,第一次在母親不知情下共同吃頓生日宴(她從來不讓搞這一儀式),滿桌子的萊,幾乎光盤,唯獨我特意點的野地皮炒雞蛋剩余一大半,那焦黃的雞蛋散發著清香,在這溫馨的山坳里,仿佛在訴說著人所不知的,自己不盡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2024年11月I6日于鞏義
作者簡介: 雷少輝,鞏義魯莊人,文學愛好者,文暖流年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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