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歲的黃大爺

花費13000元報名駕校

“十天包過班”

后因參加科目一考試未通過棄考

那么

黃大爺能否要求駕校退還學費呢？

PART.01

基本案情

2023年4月，家住廣西天等的黃大爺看到一家駕校名為順順公司（化名）張貼的廣告載有“包過包拿證”“小車人來2次10天拿證”等字樣后與公司工作人員聯(lián)系，后與公司簽訂《駕駛證服務協(xié)議》，黃大爺為甲方，順順公司為乙方。

協(xié)議簽訂后，順順公司于2023年4月23日通知黃大爺去桂林市安排培訓考試，于2023年5月20日為黃大爺預約了5月29日進行科目一考試，并通知黃大爺于5月26日到桂林市住宿學習。黃大爺參加了科目一考試，但未通過。

2023年6月16日，黃大爺向順順公司表示其不具備文化能力，無法參加考試，要求退還學費，并于6月20日按照順順公司的要求書面提出退學申請。

2023年8月10日，該駕校在工商管理部門辦理注銷登記，黃大爺遂將駕校的法定代表人吳某、股東韋某訴至法院。

黃大爺與順順公司簽訂的《駕駛證服務協(xié)議》主要約定：

1.甲方申報準駕車型為C1，乙方在甲方完成報名、交費后，按照甲方申報的準駕車型，提供駕駛員培訓服務。

2.乙方義務：如實向甲方說明公司及駕校情況，并按照交通部的《機動車駕駛員培訓教學大綱》向甲方提供駕駛員培訓服務。甲方義務：保證自身條件符合申報駕駛資格；報名入學后，必須配合乙方完成培訓計劃，認真學習，服從教導指導，保證完成科目訓練，遵守學校各項規(guī)章制度。

3.乙方收取學車費用13000元，包含：資料費、駕校報名費、培訓費及理場地駕駛路面費、駕駛考試的補考費、服務費（不再收取任何額外費用，雙方另有約定的除外）。

4.非駕校原因，即甲方個人問題造成中途退學，乙方不予退費。報考駕駛證期間，學員自行承擔吃飯、住宿、交通等費用。

5.甲方服從乙方安排考試到達全國車管所規(guī)定的次數(shù)限制后未能考到駕駛證的，費用不退。

6.合同的解除：（1）雙方協(xié)商解除的；（2）因政策法律變更等客觀原因導致本合同無法履行的；（3）因不可抗力因素導致合同解除的；（4）公司或駕校倒閉后甲方無異議自動解除。

7.如因違約方造成違約的，對方可以向違約方請求賠償因此造成的經(jīng)濟損失。同時，該協(xié)議后附《學車流程告知書》《學員報名確認協(xié)議》，主要載明：

（1）甲方的報名學習考試優(yōu)先安排南寧，如有需要會安排桂林及其他地方。乙方會根據(jù)實際情況決定安排，甲方需要絕對服從乙方安排，乙方有權不用告知甲方直接安排。具體安排以學員收到車管所的短信為準。甲方拒絕服從安排，不愿去乙方告知地方報名、學習、考試、轉檔等視為違約。甲方要求退學退費的，甲方所交費用不退。

（2）所有考試都需要本人到場參加考試，任何考試都有補考的可能性，“包過包拿證”是指包培訓到通過所有考試。如需補考甲方需繼續(xù)參加學習及考試。補考甲方不服從乙方安排，拒絕配合的，不繼續(xù)參加學習、考試視為甲方違約，費用不退。

（3）廣告告知：“小車人來2次10天拿證，周期45天左右”是指最理想狀態(tài)最快拿證狀態(tài)，并非最終拿證時間。來的次數(shù)，除去來報名這次不算。第一次來：科一需提前來3天左右的時間學習和考試科目一；第二次來：科一過后最少隔開30天后安排科二，科三、科四學習及考試。第二次小車花費時間為7天左右。

（4）甲方不去參加考前學習的及甲方個人原因（即使車管所未受理好）甲方要求退學退費的，視為甲方違約。甲方要求退學退費的，費用不退，且考試費、補考費及后期產(chǎn)生的費用由甲方自行承擔。

（5）任何情況下甲方違約，要求退學退款的，乙方不退任何費用。甲方違約起訴乙方，甲方需要支付違約金（合同約定應繳費用30%）給乙方，且乙方的訴訟費、律師費甲方承擔；不可抗力的原因，甲方要求退學退費的，費用不退。

法院審理

PART.02

賓陽縣人民法院受理黃大爺?shù)陌讣螅槊黜橅樄境闪⒂?021年2月2日，公司類型為有限責任公司（自然人獨資），被告韋某為股東，持股比例100%，法定代表人為韋某；2022年5月18日申請變更法定代表人為被告吳某。2023年8月10日，順順公司在工商管理部門辦理注銷登記。

法院認為，原告與順順公司所簽訂的駕駛培訓合同，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未違反法律、行政法規(guī)強制性規(guī)定，當屬合法有效，對雙方當事人均具有約束力。合同簽訂后，原告以其文化知識水平有限，不會使用電腦為由申請退學，順順公司同意其退學，雙方至此達成解除合同的合意，案涉合同事實上已予解除。

關于本案培訓費用能否退還的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四百九十七條規(guī)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該格式條款無效：（一）具有本法第一編第六章第三節(jié)和本法第五百零六條規(guī)定的無效情形；（二）提供格式條款一方不合理地免除或者減輕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限制對方主要權利；（三）提供格式條款一方排除對方主要權利。”

原告與順順公司簽訂的合同是采用格式條款訂立的合同，其中有如下條款約定：“非駕校原因，即甲方個人問題造成中途退學，乙方不予退費。”“甲方不去參加考前學習的及甲方個人原因（即使車管所未受理好）甲方要求退學退費的，視為甲方違約。甲方要求退學退費的，費用不退，且考試費、補考費及后期產(chǎn)生的費用由甲方自行承擔。”“任何情況下甲方違約，要求退學退款的，乙方不退任何費用。甲方違約起訴乙方，甲方需要支付違約金（合同約定應繳費用30%）給乙方，且乙方的訴訟費、律師費甲方承擔。”以上條款排除或者限制了學員的權利，加重了學員責任，免除或者減輕了駕校的責任，系不公平、不合理的條款，故案涉合同中此類格式條款無效。

同時順順公司在廣告中出現(xiàn)“包過包拿證”“小車人來2次10天拿證”等宣傳內(nèi)容，被告未能舉證證明順順公司在合同中對宣傳內(nèi)容進行解釋的部分向原告予以充分提示或說明，收取培訓費用也高于常規(guī)市場價格，結合聊天記錄中原告稱“辦完了老爺駕照再給你兩百元錢手續(xù)費”，可以認定原告確有誤解的可能。

綜上，案涉合同格式條款無效，原告不存在違約情形，順順公司應當退還相應的培訓費用。本案證據(jù)可證明順順公司確已向原告提供了預約考試、培訓等服務，但被告未能提供證據(jù)證明培訓時長、成本等，法院結合本案合同履行情況，酌情確定順順公司應退還的培訓費用為12000元。

關于順順公司注銷后本案培訓費用退還主體問題。《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六十三條規(guī)定：“一人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不能證明公司財產(chǎn)獨立于股東自己的財產(chǎn)的，應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第二百四十條規(guī)定：“公司在存續(xù)期間未產(chǎn)生債務，或者已清償全部債務的，經(jīng)全體股東承諾，可以按照規(guī)定通過簡易程序注銷公司登記。通過簡易程序注銷公司登記，應當通過國家企業(yè)信用信息公示系統(tǒng)予以公告，公告期限不少于二十日。公告期限屆滿后，未有異議的，公司可以在二十日內(nèi)向公司登記機關申請注銷公司登記。公司通過簡易程序注銷公司登記，股東對本條第一款規(guī)定的內(nèi)容承諾不實的，應當對注銷登記前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 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二）》 第二十條第一款規(guī)定：“公司解散應當在依法清算完畢后，申請辦理注銷登記。公司未經(jīng)清算即辦理注銷登記，導致公司無法進行清算，債權人主張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東，以及公司的實際控制人對公司債務承擔清償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依法予以支持。”順順公司系自然人獨資的有限責任公司，韋某自公司成立至注銷時均登記為唯一股東，亦未舉證證明順順公司的財產(chǎn)獨立于其個人財產(chǎn)，故韋某應當對順順公司注銷登記前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由其退還原告交納的培訓費用。吳某是順順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雖在《簡易注銷全體投資人承諾書》的全體投資人一欄簽字，但仍不足以證明其系公司的股東或實際控制人，故原告主張吳某共同退還培訓費用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jù)，法院不予支持。

最終，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四百九十六條、第四百九十七條、第五百零九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六十三條、第二百四十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 若干問題的規(guī)定（二）》 第二十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七條的規(guī)定，判決被告韋某向原告黃大爺退還培訓費用12000元，駁回原告黃大爺?shù)钠渌V訟請求。判決后，原、被告均未上訴，該案已經(jīng)發(fā)生法律效力。

法官說法

PART.03

黃大爺?shù)脑V求最終大部分得到了法院的支持，是因為駕校存在夸大宣傳，利用格式條款等排除或者限制了黃大爺?shù)臋嗬獬蛘邷p輕了駕校的責任，此類不公平、不合理的格式條款無效，駕校應當在扣除合理支出后退還剩余學費。在日常生活中，作為消費者，我們簽訂合同或接受服務時，務必仔細閱讀格式條款的全部內(nèi)容，對于不理解的條款要及時向商家詢問，特別要留意那些可能限制自己權利或加重自己義務的條款，如免責條款、退費限制條款、賠償限額條款等。而作為商家或服務提供者，在擬定格式條款時，要確保合同內(nèi)容公平地確定雙方的權利和義務，不能制定損害消費者權益、違反法律或行政法規(guī)的條款，對于免除或者減輕商家責任等與消費者有重大利害關系的條款，應當采取合理的方式提示消費者注意，比如單獨告知、字體加粗、彈窗等顯著方式，消費者要求對條款進行說明時應予以詳細解釋。

關聯(lián)法條

PART.04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四百九十七條規(guī)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該格式條款無效：

（一）具有本法第一編第六章第三節(jié)和本法第五百零六條規(guī)定的無效情形；

（二）提供格式條款一方不合理地免除或者減輕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限制對方主要權利；

（三）提供格式條款一方排除對方主要權利。”

賓陽縣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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