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近劇集市場的“關鍵詞”,不可不提“be美學”,剛剛收官不久的《春花焰》和《七夜雪》以不夠圓滿的結局賺足了追劇粉絲的眼淚,無論是慕容璟和躺在紅果樹下追隨眉林而去,還是霍展白和薛紫夜未來得及見最后一面便天人永隔,都讓人唏噓不已。還有正在熱播的《大夢歸離》,從目前劇中已埋下的伏筆來看,“緝妖小隊”或許也逃脫不了終將“全員be”的命運。
眾所周知,與地域文化緊密相關,中國人對喜樂圓滿的憧憬一向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如果一部劇能以“大團圓”的方式結局,往往會更符合觀眾的心理預期。但對內娛用戶來說,單純的“嗑糖”,時間長了難免會有點審美疲勞,反而一些無可挽回、悲涼遺憾的結局更容易讓人念念不忘,甚至經常成為在劇宣期間用來吸引網友的熱點話題,“玻璃渣里找糖”的“be美學”如何成為撬動市場的“流量密碼”?今天就讓我們借著這個機會來探討一下。
宣泄壓力,升華立意,“be黨”無悔被“刀”
縱觀當下的劇集市場,be題材看似不夠“討喜”,但如果要細數它的內容優勢,還是相當可觀的。
首先,我們經常說,he能滿足觀眾對美好的想象,平等的賦予每個人逃離壓力山大的現實生活,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但這并不代表與其完全相反的be內容就不能給人提供巨大的情緒價值,在虛構的平行世界里,我們可以在毫發無損的前提下,體驗到生活中難以得見的極致虐心、大起大落,這種生理上的強刺激和he一樣,當我們投入的為主人公的境遇痛哭流涕之后,也會隨之產生一種壓力被宣泄、情緒被舒緩的感受。所以,內娛劇粉中,一直都存在著為數不少的死忠“be黨”。
其次,在文藝評論界,大家普遍會認為,與迎合需求、指向愉悅的“大團圓”敘事相比,“將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的悲劇往往具備更高的藝術價值和審美意義。畢竟,“不夠圓滿”才是生活最真實的樣子,而主人公于這種注定的破滅中所作出的勇敢反抗,更是擁有一種觸動靈魂的美感,把作品的主旨內核上升到了哲學與人性的高度。以“全員be”的《甄嬛傳》為例,唯有這種“無人不冤、有情皆孽”的結局,才能體現出封建宮廷對每一個鮮活生命的禁錮,和對每一個美好女性的戕害,立意瞬間從“宮斗”進化到了“反帝反封建”。
另外,“be”在意味著有遺憾、不完滿的同時,也意味著更加廣闊、開放的遐想空間,劇粉心底的“到底意難平”,會徹底激發出她們二次創作的源動力,紛紛選擇在同人文或剪輯視頻里送自己鐘愛的角色一個幸福的結局。所以,翻看b站和lofter等熱門二創平臺,BE走向作品的同人往往質高量多,這一點也從側面助推了be劇的熱度發酵。
既要“外在美”也要“內在美”,超脫于現實的痛苦才好品
與缺乏挑戰性,但也更加安全的he相比,be在創作方面的難度顯然更高,并不是所有悲劇結局的作品都能擁有所謂的“be美學”,讓觀眾不僅追劇時上頭,多年后還念念不忘。
想要打造真正的“be美學”,的確需要創作者們多花些心思,“be美學”的重點其實并不在be,而在于美學。只需簡單分析一些成功的作品,我們就可以發現,這種“美”是由內至外的,從敘事人設到服化置景皆有跡可循,似乎be只有和“美”鎖死,才能在劇集市場贏盡人心。
能讓主流觀眾反復咀嚼的be劇集,一般都在內容層面與現實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畢竟切近現實的痛苦太過銳利,總是容易令人感到不堪,只有超脫于現實,才能巧妙的維護觀眾的自戀心理,讓她們在夢一般的情境中盡情品味痛苦。
簡單來說,就是觀眾需要戲劇化的“虐心”,而不是現實主義的“糟心”。所以,市面上以“be美學”著稱的作品大多數以古裝題材為主,主角鮮少有普通人,命運多舛、但品格高潔只是基礎,美、強、慘三要素缺一不可,愛情線的鋪陳更要轟轟烈烈,明知不該愛,卻又克制不住去愛,拉滿了極具宿命感的浪漫主義。
例如《周生如故》,小南辰王周生辰一生為國為民,為求江山穩固,不惜立下毒誓,漼時宜溫柔善良,不愿拖累家族,兩人受困于責任與禮教,最終走向了一個含冤而死,一個心碎殉情的殘酷命運。這種如同“梁祝”一般悲壯且不可抗的極致be,帶給觀眾的沖擊感和無力感是獨一無二的,絕對當得起“美學”二字。
當然,除了故事、人設維度,想要達成“be美學”也需要“外在”的配合,縱觀以“be美學”著稱的劇集,往往在光影、剪輯、美術、服化等方面都可圈可點,“美”的很客觀。例如《東宮》的導演李木戈,網友對他的評價是鏡頭下畫面唯美,善于將女演員的顏值最大化,《東宮》中,女主角讓人驚艷的一襲紅衣,還有美輪美奐的大漠風光,都為這段愛情故事平添了幾分蕩氣回腸。
追求“外在美”和“內在美”的底層內容邏輯是近似的,那就是以超現實的“美”將熒幕內外的距離拉開,過濾掉真實的焦慮與恐懼,制造出朦朧感,讓觀眾在自知安全的前提下體驗極致的情感洗禮。
轉折生硬,爽感欠缺,be結局的致命debuff
除了牢牢圍繞著“美”來創作內容,be結局與劇集的整體調性、角色的人設落點互相匹配也十分重要,一旦在前期不能草蛇灰線,做好細節鋪墊,結尾處突然生硬轉折,就很容易破壞觀眾長時間積累起來的期待,給她們帶去一種難以接受的割裂感。
以《相逢時節》為例,該劇在最后一集突然將狗血拉滿,主角全員邏輯出走、輪流發瘋,這種“為虐而虐”,不僅達不到“美”的效果,還導致了作品完成度打折。
還有一開場氛圍十分甜寵治愈的《你的謊言也動聽》,結局時劇情突然急轉直下,男主意外被人販子擄走,女主傷心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強烈的落差讓觀眾難以置信,紛紛吐槽“爛尾”“顛劇”。
同樣是be,用小成本撬動高口碑的《古相思曲》就顯得順理成章,劇中,男主沈不言意外觸發穿越機制,他一次次在穿越中與女主陸鳶相遇,每一次都會回到更遠的時間點,所以,男主以為的初見其實是女主眼中的訣別。這種從開局就奠定悲情基調,但又引人入勝的設定讓劇粉直呼“我心甘情愿喂自己吃刀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近年來短劇迅速崛起,有效分割了用戶對傳統長視頻的注意力,肉眼可見,市場對“爽感”內容的推崇已經被拉到了極致。而絕大部分的be劇聚焦的都是主人公對命運的反抗和最終的幻滅,總歸是不如“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逆襲故事更容易抓住觀眾眼球。
如何才能讓“be美學”不和正在流行風口的“爽文化”背道而馳?有兩點需要注意,第一,“于毀滅中圓滿,于消逝中永恒”才算得上是經典的“be美學”,如果主人公最終在任何維度都只收獲了徹徹底底的失敗,反派卻毫發無損,那只會讓觀眾覺得壓抑、憋屈。例如在《瑯琊榜》的結尾,梅長蘇雖然遺憾的犧牲于戰場,但他完成了自己還冤屈者公道,還天下萬民一個清平盛世的心愿,可謂是求仁得仁,有效的彌補了觀眾心中的“意難平”。
第二,悲劇結尾既然已經有了不夠“爽”的debuff,那在敘事上就一定要把戲劇張力拉滿,寧可虐的轟轟烈烈,也不要虐的平淡無奇,透露出強情緒的內容在當下的大環境中顯然更容易出圈。以《七夜雪》為例,劇中薛紫夜與霍展白的感情線延續了原著過于平緩、缺少起伏的風格,但對于被短劇和短視頻洗禮過的用戶來說,她們很難拿出耐心去細品這份淡然詩意的憂傷,熱度發酵較慢也是順理成章。
總而言之,雖然觀眾對影視作品的審美是主觀的,或甜或虐,各有偏愛,但是市場對好內容的反饋卻是客觀的,一部劇只要故事走向在邏輯上沒有偏差,角色人設前后統一有成長弧光,相信不論結局是he還是be,觀眾們都會淡定接受,“給編劇寄刀片”的吐槽也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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