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景泰?年間,秦嶺深處有個水潭,潭水清澈甘甜,飲下一壺疲勞頓消,因著這神奇的功效,人們稱之‘靈潭’。
靈潭邊上長著一棵枝條茂盛的柳樹,據山下的老人說,這棵樹少說也有幾百上千年了。柳樹的根深深扎入潭中,不知是否是汲取了泉水原因,長得特別粗壯,整個樹身覆蓋了半個潭。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梢撒在潭面上,一個白色的東西的慢慢浮出水面,越來越大,直到它游到岸邊,趴在柳樹下,才看清那是一只通體白色的烏龜。
“老龜頭,走遠點,別老是趴在我腳下,一股子腥味,熏到我了。”
“柳老頭,要不是你占據了潭邊最好的位置,我才懶得聽你叨叨。”
要是有人在此,肯定會嚇一跳,因為對話的竟然是那棵柳樹和白龜。白龜看了眼柳樹,伸伸自己的四肢,縮回腦袋,在柳樹的遮擋下繼續閉目睡覺。
“可惡。”柳樹看著白龜,有些不滿的晃了晃柳枝,抖落滿地樹葉。
中午時,睡醒了的白龜慢慢沉入潭底,潭面又恢復寧靜。
“唐大哥,還有多遠啊!”劉朝擦了擦汗水,實在走不動了,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從來沒走過這么遠的山路。
“劉公子,前面就是了。”唐武指了指前方。唐武是山下小柳村的人,是來山上背靈潭水的,他母親年紀大了,身體一直不好,得虧一直喝這靈潭水,最近一年身體好了很多,只是靈潭距離村子太遠,他隔幾天會來背水下山。半路遇到來山上踏青的劉朝,劉朝是鎮上藥材鋪子的少東家,聽說靈潭后,很是好奇,跟著唐武想來看看。
唐武帶著劉朝到了靈潭,解下身上背著的大水壺灌滿放在一邊,自己又掬一捧水喝了幾口。
“劉公子,這潭水甘甜解乏,你喝幾口,一會身上就不累了。”
“這么神奇嗎?”劉朝有些半信半疑,他平時哪喝過這種露天的水,總覺得臟,看唐武說的神奇,忍著不適捧了些水喝下,潭水下肚,頓感神清氣爽,果然疲乏頓消。
“這潭水果然神奇。”劉朝忙讓下人拿來水囊打了些,準備回家給父母嘗嘗。
劉朝回家后,拿出泉水給父親看,劉父嘗過后道:“要是拿這水和藥一起服下,估計效果更好。”
靈潭在大山深處,路不好走,又距離甚遠,想要多帶些水下來,談何容易。
劉朝有個兒子,生來體弱,有心疾,無論吃多少藥材,都不能好。劉朝便讓下人每天去靈潭打水,給兒子泡澡,沒想到效果極好,原本面色蒼白的兒子,變的紅潤起來,也有精神到處走走了。
“爹,你說這靈潭水效果這么好,要是能釣些潭中魚吃了,會不會大補。”劉朝突然想到,那天看到潭底有魚游動,這魚生長在靈潭,喝的是靈潭水,說不定效果更佳。
劉父聽了道:“這個可以一試。”
劉朝見自己爹也這么說,高興的帶著釣魚的工具,和下人一起興沖沖的上了山。
釣了大半天,卻是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劉朝不由有些氣餒,讓仆人看著魚桿,自己靠在柳樹下閉目休息。
夢中,劉朝見柳樹里走出一個白胡子老頭,對著他道:“這潭中有一千年的白龜,你若吃了它的肉,定會病痛全消,還會延年益壽。”
劉朝醒來,想起夢中之事:潭中真有白龜嗎?我兒吃了會不會病就此好了。劉朝想到此,讓下人去潭底看看,下人剛下水,就浮了上來。
“少爺,潭水冰冷刺骨,小人根本潛不下去。”
劉朝見仆人凍得渾身只哆嗦,只得放棄。可是想到那白須老頭,又有些不甘心,如果是真的,他兒子病就能好了。思來想去,劉朝決定守在潭邊,若真的有白龜,它總會上岸的,怕驚擾到白龜,他帶著仆人假裝離開,躲在山上一處能看到潭水的地方,仔細觀察。
功夫不負有心人,清晨時,仆人推醒他,指著柳樹下的白龜示意他看。看到柳樹下那只幾尺寬的大龜,劉朝心中激動:果然有白龜。
劉朝雖然激動卻沒有貿然行動,他知這白龜既然生長千年,肯定有些道行在身的,不能打草驚蛇讓它跑了,要想辦法一擊即中。
他帶著仆人下山,讓仆人去買幾張結實的漁網,又找鐵匠打了一口特大的鍋。那白龜體型巨大,山路不好走,若想帶下山來,肯定不容易,還不如直接煮了,帶熟肉下山。
劉朝又去找了個有些本事的道士,許以重金隨他上山。一切準備就緒,等到清晨白龜爬上岸睡覺時,一群人一擁而上,用網罩住白龜,捆了個結實。白龜見自己被抓住,也不著急,身體全部蜷縮進殼中,劉朝等人拿它沒辦法,只能丟進鍋中直接烹煮。
煮了一天一夜,白龜竟然還活著,仿佛只是泡了個熱水浴。劉朝只得讓下人加大柴火繼續煮。
夜深人靜時,劉朝等人已經睡去,潭邊的柳樹渾身顫抖,仿佛在大笑一般。
“哈哈,老龜頭,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你現在求我兩句,我可以幫你把繩索和符紙解開。”柳樹看著白龜,笑的開心,誰讓這老烏龜和他搶靈潭,以后沒了它,自己獨占靈潭,是一件多么美的事。
“不需要,他們就算把這山上的柴禾燒完,也傷不了我。”看著柳樹囂張的樣子,白龜撇過頭,伸出四肢在鍋里滑動,一點不在意水熱的的樣子。
“哼,老龜頭,你不要后悔。”柳樹抖動著身子,氣憤的哼出聲。
“我為什么要后悔,我要出事,你也好不了,別忘了,除非你來做這柴禾,否則誰也奈何不了我。”白龜得意的伸出頭,看著柳樹。聽到白龜的話,柳樹也不再吭聲,它可不想引火燒身。
一龜一柳你來我往的聊著,卻沒注意到早已醒來的劉朝,劉朝聽到白龜說要柳樹來做柴禾,不解其意。等到天亮后,把聽到的白龜的話告訴請來的道士。
道士一拍大腿道:“我怎么沒想到這個方法。”
“道長可是想到辦法了。”劉朝聽到道士說有辦法,心里一喜,這都煮了一天兩夜了,可白龜連個皮都沒破。
“這柳樹活了千年,如果把它砍了做柴禾,燉這千年的老龜,不是剛剛好。”道士一邊說,一邊拿了符紙貼在柳樹上,等到柳樹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不能動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類拿了鋸子斧頭過來,把它砍了做成柴禾。
有了老柳樹做柴禾,很快鍋里的水沸騰起來,白龜在鍋里翻騰著,再沒了一開始的從容淡定。等到老柳樹燒完,白龜的肉也被燉熟了,脫離了龜殼。
劉朝迫不及待的拿了碗盛了龜肉,打算先嘗嘗味道,卻不想那龜肉竟然化作烏有,消散在空氣中。在看看鍋里哪里還有龜肉,全部消失了。
“道長,這是怎么回事。”
“這白龜已有千年道行,它身死后,想必血肉已化為煙塵消散在空氣中。”道士直覺可惜,要是能吃上白龜肉,想必定會對他修行有益。
劉朝沒想到自己忙活了這么久,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只能吩咐下人打些靈潭水回去。
下人拿著水囊去打水,卻聞到靈潭水一股腥臭味,嘗了一口,忍不住嘔吐出聲。
“少爺,這靈潭水腥臭無比,還苦澀異常。”
劉朝聽下人這樣說,忙去到潭邊查看,潭水果然腥臭無比,想必是沒了那柳樹和白龜,潭水竟然失了靈氣,成了死水。
劉朝見靈潭水沒用了,只得悻悻然回到家中。他的兒子沒了靈潭水泡澡,身體又變得虛弱不堪,沒熬幾個月便身亡了。
劉朝后悔不已,當時要是自己不貪心,不去抓白龜,白龜不死,靈潭也不會消失了。
結語:老柳樹為了趕走白龜,卻不想最后殃及自己。
輔車相依,唇亡齒寒。世上很多事物是相互依存的,不應袖手旁觀,因為忽視他人的困境最終會殃及自己。
做人要把目光放遠,不能鼠目寸光,圖一時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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