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法治是最好的營商環境，良好的營商環境離不開司法保障。上海嘉定法院官方微信推出新一季“嘉商拾話”欄目！ “商人知商法，嘉法來助力”！2024年欄目將圍繞《公司法》修訂，持續“說實話”“出實招”“見實效”。每期精選《公司法》新修訂的重點法律條文，解文悟義“尋嘉法”；每期針對一個企業關注的《公司法》熱點問題，貫通脈絡“供嘉解”；每期通過品悟法理情理提出可行性營商指引計策，久久為功“立嘉業”。新一季“嘉商拾話”欄目新增“營商圖鑒”板塊助企按圖索驥，畫龍點睛“拓嘉思”。

期待每月“10日”，

我們聚焦“嘉”法公號，

一起“拾話”實說，實現美好營“商”。

本期話題：

#權為發展之矛，責是規范之盾——

“雙控人”的法律規制#

在我國公司治理的領域中，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簡稱“雙控人”）把握著公司經營的命脈。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與公司、中小股東、債權人之間的利益平衡，是實務尤為關切的話題。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以下簡稱“新公司法”）的修訂與實施，公司治理結構進一步優化，控股股東與實際控制人的權責也經歷了顯著變化。

營商圖鑒

營商建議

明確產權規則，實現權責平衡。

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應當意識到公司作為獨立法人承擔法律責任的前提和基礎在于公司財產的獨立性。“雙控人”應及時繳納注冊資本，不得協助股東抽逃出資，不得濫用法人獨立地位逃避債務。此外，“雙控人”擁有對公司重大事項的決策權，禁止權利濫用是本次新《公司法》修訂的亮點之一。在公司日常管理中，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避免實施不正當的關聯交易，及時履行披露義務，正確行使表決權，從而維護公司整體利益，保護中小股東合法權利。

界定行為邊界，避免身份混淆。

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應知曉新《公司法》對于股東會、董事會的職責范圍，確保在參與公司管理實務時未超出自身權限范圍，依法履職，規范經營，不損害公司、股東及其他利益相關者的權益，防止因不當行為而被認定為“影子董事”或“事實董事”，進而同時承擔“雙控人”及“董監高”的雙重責任。

建立合規機制，確保經營留痕。

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應制定和完善公司治理章程，監督公司高層的行為，加強公司內部管理和合規建設，以防損害公司利益的行為發生，確保公司健康穩定發展。在經營過程中，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應處處留痕，確保資金流向清晰可查，這有助于在事后核查中證明自身合法履職，降低法律風險。

以案釋法

01

甲、乙分別為B公司原股東，此后甲、乙分別將各自股份轉讓給丙，丙系B公司現任一人股東。因B公司欠付A公司的債務未得到全部清償，A公司起訴甲、乙、丙就B公司欠付A公司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法院經審理認為，甲、乙雖然已經不是B公司股東，但基于以下事實，可以認為其為公司實際控制人：其一，甲、乙長期控制B公司，并擔任B公司管理職務。其二，無充分證據證明案涉股權轉讓的真實性。其三，各種事實表明甲、乙對B公司的經營管理具有決定性的影響力。其四，B公司收到A公司的案涉款項后，幾乎均直接或者間接流向被告甲、乙個人。據此認定被告甲、乙是B公司實際控制人，最終判令甲、乙、丙就B公司欠付A公司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02

股東D、股東L、股東H分別持有丁公司55%、35%、10%的股權。股東D系丁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及總經理。丁公司持有戊公司50%的股權。某日，丁公司形成股東會決議：同意將丁公司持有的戊公司50%股權以一定的價格轉讓給股東D。該決議落款處有股東D、H簽字，股東L處注明“已通知未出席”。此后，股東D與丁公司簽訂《股權轉讓協議》。股東L起訴至法院，要求確認《股權轉讓協議》無效。

法院經審理認為，本案為股權轉讓合同效力糾紛。股權轉讓本質上屬于權利的買賣，轉讓的后果意味著轉讓人與受讓人之間發生了對公司財產控制關系的變化。本案中，股東D為關聯交易方及控股股東，對股東會決議通過與否有決定性影響，故不應對該項決議行使表決權。在股東D未對關聯交易回避表決的情況下，案涉《股權轉讓協議》存在損害D公司、股東L等第三人利益之情形，應認定為無效。

法官心語

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往往是公司的創設者。公司是他們傾注心血、賦予情感而建立起來的，是“一手養大的孩子”。他們就像是密切關心孩子健康成長的家長，但有些行為可能超越了雙控人本身的權責范疇。新《公司法》對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負有的義務進行立法的明確和細化。“雙控人”應當合法合規地管理運營公司。合法合規的前提是清楚知曉相關法律規定，進而通過公司的規章制度來規范內部操作流程，避免因“不知”而產生法律風險。

對于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而言，應知曉其對董事會、股東大會的決議具有重大影響力，審慎履行職責，加強信息披露，劃清公司治理角色邊界，關注自身行為是否可能對公司、其他股東利益造成損害； “雙控人”應當意識到新《公司法》對于公司的治理結構已經從傳統的股東及股東會為中心過渡到以董事會為中心，不應過度插手公司的經營管理事務，轉變角色、合理“放權”，避免因“濫用權利”“不當關聯交易”而承擔法律風險。

對公司、中小股東及其他利益相關者而言，可要求在公司內部建立切實有效的公章使用制度、財務管理制度、風險管理制度、采購及銷售流程制度等內控制度，明確分工與審批決策流程，加強對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或者“董監高”的監管；控股股東濫用權力時，其他股東可要求公司按照合理價格回購股權；股東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逃避債務，嚴重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的，公司債權人可要求股東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相關法條

1.《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2023）修訂版

第二十一條公司股東應當遵守法律、行政法規和公司章程，依法行使股東權利，不得濫用股東權利損害公司或者其他股東的利益。

公司股東濫用股東權利給公司或者其他股東造成損失的，應當承擔賠償責任。

第二十二條公司的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不得利用關聯關系損害公司利益。

違反前款規定，給公司造成損失的，應當承擔賠償責任。

第二十三條公司股東濫用公司法人獨立地位和股東有限責任，逃避債務，嚴重損害公司債權人利益的，應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股東利用其控制的兩個以上公司實施前款規定行為的，各公司應當對任一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只有一個股東的公司，股東不能證明公司財產獨立于股東自己的財產的，應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責任。

第八十九條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對股東會該項決議投反對票的股東可以請求公司按照合理的價格收購其股權：

公司的控股股東濫用股東權利，嚴重損害公司或者其他股東利益的，其他股東有權請求公司按照合理的價格收購其股權。

公司因本條第一款、第三款規定的情形收購的本公司股權，應當在六個月內依法轉讓或者注銷。

第一百八十條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對公司負有忠實義務，應當采取措施避免自身利益與公司利益沖突，不得利用職權牟取不正當利益。

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對公司負有勤勉義務，執行職務應當為公司的最大利益盡到管理者通常應有的合理注意。

公司的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不擔任公司董事但實際執行公司事務的，適用前兩款規定。

第一百九十二條公司的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指示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從事損害公司或者股東利益的行為的，與該董事、高級管理人員承擔連帶責任。

第一百六十條公司公開發行股份前已發行的股份，自公司股票在證券交易所上市交易之日起一年內不得轉讓。法律、行政法規或者國務院證券監督管理機構對上市公司的股東、實際控制人轉讓其所持有的本公司股份另有規定的，從其規定。

第二百六十五條本法下列用語的含義：

（一）高級管理人員，是指公司的經理、副經理、財務負責人，上市公司董事會秘書和公司章程規定的其他人員。

（二）控股股東，是指其出資額占有限責任公司資本總額超過百分之五十或者其持有的股份占股份有限公司股本總額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股東；出資額或者持有股份的比例雖然低于百分之五十，但依其出資額或者持有的股份所享有的表決權已足以對股東會的決議產生重大影響的股東。

（三）實際控制人，是指通過投資關系、協議或者其他安排，能夠實際支配公司行為的人。

（四）關聯關系，是指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與其直接或者間接控制的企業之間的關系，以及可能導致公司利益轉移的其他關系。但是，國家控股的企業之間不僅因為同受國家控股而具有關聯關系。

2.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二）

第十八條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東未在法定期限內成立清算組開始清算，導致公司財產貶值、流失、毀損或者滅失，債權人主張其在造成損失范圍內對公司債務承擔賠償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依法予以支持。

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東因怠于履行義務，導致公司主要財產、賬冊、重要文件等滅失，無法進行清算，債權人主張其對公司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依法予以支持。

上述情形系實際控制人原因造成，債權人主張實際控制人對公司債務承擔相應民事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依法予以支持。

3.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三）

第十四條股東抽逃出資，公司或者其他股東請求其向公司返還出資本息、協助抽逃出資的其他股東、董事、高級管理人員或者實際控制人對此承擔連帶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公司債權人請求抽逃出資的股東在抽逃出資本息范圍內對公司債務不能清償的部分承擔補充賠償責任、協助抽逃出資的其他股東、董事、高級管理人員或者實際控制人對此承擔連帶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抽逃出資的股東已經承擔上述責任，其他債權人提出相同請求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本期主筆：徐曉敏

上海嘉定法院

一級法官

THE END

供稿丨商事審判庭

攝影丨蔣凱雯

責任編輯丨李迪明子

漫畫/執行編輯丨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