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者 杜一用

向北京朝陽區國資委轉讓東方園林的控制權，依然未能阻止何巧女的事業繼續走下坡路。隨著6%東方園林股份最近被強制平倉和司法拍賣，這位曾經的中國女首善基本上就要失去“園林第一股”了。

根據東方園林11月5日公告，被平倉和拍賣后，何巧女持有的東方園林股份只剩下不到5%。2023年第一季末，何巧女還持有東方園林17.6%股份，這是最近兩年最多的一次。在這以后不斷縮水，2023年期末剩下大約14%，今年第三季末更是只剩下8.7%。11月6日更新的股東質押信息顯示，何巧女目前有4.6%東方園林股份處在質押狀態。

扣除最新質押的部分，何巧女還能自由支配的東方園林股份實際上已經不到0.5%。在這家她一手創立的上市公司中，何巧女的話語權已經微不足道。

何巧女1992年在北京創立了東方園林，2009年東方園林在A股上市，是國內第一家上市的園林企業，因此有“園林第一股”之稱。何巧女把東方園林做強做大的經歷頗為傳奇。

何巧女是浙江金華市武義縣人，父親是搞盆栽的，受父親的影響，何巧女從小也喜歡花花草草，考上北京林業大學時，她特地選了園林專業。大學畢業后，何巧女先是在杭州園林局干了一段時間的公務員，不滿足于每天兩點一線的固定生活，她辭職下海跟著父親做起了盆栽生意。

下海之初，何巧女和父親的生意都沒離開過浙江。1990年亞運會舉辦時，父女倆帶著盆栽樣品到了北京，因為獨特的造景藝術，一舉中標。這是何巧女的人生轉折點，兩年后她在北京成立了東方園林這家公司。

乘著亞運會樣板的東風，何巧女在東方園林創立之初賺到了一些錢，但因為錯投了一個礦山項目又賠了個精光。憑著為一棟私人別墅量身定制的景觀工程，東方園林東山再起，并開始切入房地產。很多知名地產商早期都是東方園林的合作伙伴，北京奧運會和上海世博會也都有東方園林的作品。

東方園林上市把何巧女推到了鎂光燈下。2013年何巧女被評為中國最具影響力商界女性；2017年東方園林的市值超過了400億，何巧女的身家財富也達到了300億，成為浙江女首富。

何巧女在人生巔峰出手變得非常大方。最轟動的是2017年承諾向世界自然保護聯盟捐贈15億美元。不過這件事讓何巧女毀譽參半，在博得中國女首善美名的同時，也因為捐贈的對象是國外機構，背上了數典忘祖的罵名。

曾幾何時的榮耀，只是幾年功夫就把何巧女逼到了砸鍋賣鐵的地步，她名下的私人房產甚至都被拍賣。有人把何巧女的挫敗歸咎于在PPP項目中過度擴張。根據媒體口徑，高峰期，東方園林拿到了PPP項目的上千億工程。

政府合作項目的特點是資金需求量大，利潤率卻不高。表面上看似乎如此，2021年東方園林的營收104億，不僅沒賺錢，反而虧了將近12個億。

應該說，東方園林的PPP項目受損于三年大疫。眾所周知，后疫情時代，不少地方都債臺高筑，東方園林被拖欠工程款成為家常便飯。

但把何巧女手上的多米諾骨牌推倒的，是最近這波針對房地產的宏觀調控。從發展的時間節點來看，東方園林的鼎盛時期正好搭上了中國房地產的黃金時代。2020年三道紅線劃出后，大量開發商風雨飄搖，開發商還不了的工程款最終引爆了東方園林的債務危機。

財報可見，東方園林的轉折點出現在2020年，這一年公司出現了上市以來的第一次虧損，凈虧4.9億元。此后，東方園林深陷虧損泥潭，2022年巨虧58億，2023年又巨虧51億，三年時間虧了120多億。與此同時，債務規模也越滾越大，2020年總負債320億，負債率70%；到2023年總負債351億，負債率來到了97%。

高負債下，2018年東方園林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還是正數，2019年變成了-13億，到2023年仍然-2.5億。也就是說，東方園林這個時候的現金流三個蓋子根本就蓋不過來十個碗。由資金鏈斷裂引發的債務危機變成不可避免。

2018年何巧女向北京朝陽區國資委轉讓了5%東方園林股份，2019年又把5%股份和實際控制權一并轉讓了。然而，朝陽國資委的緊急馳援并沒能救何巧女出水火，她名下所剩無多的東方園林股份還是陸續被擺上了拍賣臺。

就眼下這情形，這位曾經的中國女首善想守住東方園林僅有的股份，怕是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