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四年(1460年)三月二十八日,明英宗接到一份來自鄭世子朱祁锳奏疏,待展開一看,不禁氣得幾欲發狂,當即降敕嚴厲斥責。
天順三年,封藩湖廣襄陽的當朝皇帝唯一嫡親叔父襄王朱瞻墡上疏,表示想要赴京朝覲。明初宗王定期朝覲屬于義務,可自宣德以后便名存實亡,不過明英宗經過一番思量還是同意了其請。天順四年三月,襄王北上,途徑新鄉。按制,藩王路過他國藩地,所在藩王需派人迎接。新鄉屬于相鄰的衛輝府(今河南汲縣),與鄭藩的藩地為河南懷慶府相鄰。代理府事的鄭世子以此為由,竟自行派承奉正阮興、右長史丁寧前去迎接。
丹河峽谷風景區
不經奏報批復,擅自派人越境迎接他藩藩王,實屬篡越。事后,朱祁锳越想越不對,遂上疏朝廷補辦手續。人非圣賢孰能無過,若單只解釋一下,認錯態度良好,估計明英宗也就抬抬手讓他過了。壞就壞在他竟然嘴硬,表示自己不敢自專,所以打報告請求朝廷諒解。這是把皇帝當傻子呢,即便是明英宗為了挽尊,態度較正統時期改善了很多,也受不了這個氣。
“乙巳,敕鄭世子祁锳曰:‘得奏聞知襄王來朝,路徑新鄉,與本府相近,已差承奉正阮興、右長史丁寧前去迎接。是不待命而自專矣!如何又云未敢擅?便不知辭意之乖繆也!但事在已往,茲不深咎。自今以后遇有此等禮節,務要先行奏請明降,方才舉行,不許仍蹈前失,有乖禮法。爾其慎之!’”(《明英宗實錄》)
鄭藩明明有親王在位,為何會由世子主政?這位干出先斬后奏蠢事的鄭世子,在歷史上又留下了那些傳奇故事呢?
賢明的鄭世子
朱祁锳(音yīng),生于宣德六年(1431年),為鄭靖王朱瞻埈的嫡長子,生母鄭靖王妃張氏。正統八年(1443年)三月,受封鄭世子。
其父朱瞻埈為明仁宗庶次子,深得嫡母誠孝張皇后及大哥明宣宗的信任,先后兩次監國,并長期代替大哥祭祀諸皇陵,為大明首任親王祭祀官,開在京成年親王祭祀皇陵之先河。宣德四年(1429年)八月,之國陜西鳳翔府。或許是因為水土不服,朱瞻埈遷居鳳翔后罹患風疾,且久治不愈,在病情的折磨下性情大變。
正統六年(1441年),鄭王的病情加重,明英宗于當年五月和九月,專程派御醫前往鳳翔為叔父治病。然而朱瞻埈的病情卻愈發嚴重,甚至到了不能理事的地步。
鳳翔靈山
國不可一日無主。正統七年三月,明英宗只得下旨讓年僅12歲的朱祁锳代理府事。唯恐堂弟年幼不懂事,任命內官阮機為鄭藩承奉正、阮我為承奉副進行輔佐,又在詔書中循循善誘,讓他在處置府事時先于母妃商議,再行辦理。
“丁卯……書諭王子祁锳曰:‘爾為叔嫡長子,今特命爾整治府中一切之事。須同母妃謹事叔疾,勿致驚疑……凡府中大小事務皆令承奉司與長史司官公同計議,啟爾施行。爾亦宜稟復母妃商確處置,務在得宜。’”(《明英宗實錄》)
常言道“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當年十二月,鄭王妃張氏去世,朱祁锳失去了最重要的靠山,從此單獨肩負起鄭藩國事。年幼的他沒有辜負明英宗的期望,連鄭藩遷國這等大事都是他一手操辦。
朱瞻埈就藩后,一直嫌棄鳳翔的地理環境,多次上疏請求遷國幼弟衛王朱瞻埏的封地——懷慶府,皆為朝廷所拒。朱祁锳主事后再次上疏朝廷請求遷國,明英宗考慮到鄭藩的現狀同意了鄭藩遷國懷慶府。
父王多年心心念念多年的期望,終于在他手里得以實現。當然遷國非小事,牽扯到從朝廷到地方方方面面的利害關系,但在朱祁锳的主持下,鄭藩遷國得以毫無差池的完成。
正統八年三月,朝廷同意鄭藩遷國,次月朱祁锳上疏朝廷求見把已經選定墓地尚未安葬的母妃張氏改葬懷慶,獲得恩準。當年十一月,懷慶鄭王府完工,意味著遷國之事正式提上日程,其后數月他又與朝廷及陜西、河南兩地進行了幾番極限拉扯,為鄭藩爭取到不小利益。正統九年三月十一日,鄭藩正式遷國。
鄭藩自鳳翔東歸,要途徑秦藩所在的西安府,如文章開頭所言,秦王朱志(土絜)需派人郊迎。朱志(土絜)是明英宗朱祁鎮、鄭世子朱祁锳的族叔,所以秦王派人郊迎,出于禮節他也得前去拜訪一下。是以早在正月中旬,朱祁锳就上疏朝廷請求準許他過府拜見秦王。見堂弟如此知進退,明英宗自無不許之理。
天寧寺三圣塔
遷居懷慶后,朱祁锳的表現也極其耀眼。
父王長期臥病在床,他很好的履行了長兄如父的職責,不但上疏為弟弟、妹妹請婚請祿,還以“懷慶府衛良家子女無堪中者”為由,奏請將遴選范圍擴大到周邊的開封府、宣武衛等府衛。在他的主持下,弟妹一一成婚。其后又多次為他們爭取利益,比如正統十三年(1448年),為新平王朱祁銳、涇陽王朱祁銑、朝邑王朱祁镕等幾個弟弟各爭取到4名廚役。
還不失時機的上疏要人、要地,充實鄭王府底蘊。景泰三年五月他上疏朝廷,稱朝廷賜給鄭藩的黃河灘涂牧地被河水沖毀,修武、獲嘉二縣境內有一片規模達二百余頃的灘涂,其內有八十余頃為荒地,正可充當牧地,請求朝廷賜予。明英宗讓戶部核實之后,據實賜予。
朱祁锳的種種表現,展現了一個世子該有的風范,似乎一代賢王正在冉冉升起。也正因此,當他于正統十年(1445年)二月上疏朝廷,稱父王嬰疾四載久治不愈,自己長期代理府事,使用鄭王金寶多有不便,請求準許他在進表箋時蓋世子金寶時,明英宗不作二想給予準許。
寵妾滅妻、虐待老爹
然而天順四年(1460年)的一場風波,讓朱祁锳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賢王人設徹底崩塌。
正統十二年(1447年)九月,東城兵馬指揮韓俊之女被冊封為鄭世子妃,婚后二人育有嫡長子朱見滋。不過韓氏陪伴的時間并不長,景泰七年(1456年)正月韓氏去世。
此時宗王膝下有子不得續娶的規矩尚未出臺,成為鰥夫的宗王多有續娶,年僅26歲的朱祁锳自然也不會例外。天順元年(1457年)四月,趁著明英宗復辟之后為自己挽尊的東風,剛為韓氏服喪完畢(齊衰1年)的鄭世子再次入洞房,兵馬指揮張敏之女被冊封為鄭世子繼妃。
沁陽懷府廣場
人們常說,人生最痛苦的三件事莫過于:少年喪父、中年喪偶、老年喪子。朱祁锳失去原配雖然未到中年,可經歷過一次喪妻之痛的人,照理會更珍惜新娶的小嬌妻。然而天順四年鄭藩突然爆出的丑聞,令天下人大跌眼鏡。
有人向朝廷舉報,稱鄭世子違越禮法“寵妾滅妻”,凌虐繼妃張氏。王府承奉因此進諫,他竟在弟弟涇陽王朱祁銑挑唆下痛下殺手,直接杖斃。
前一刻還是交口稱贊的賢王,下一秒就變為冷酷無情的惡魔,轉變如此之快令明英宗瞠目結舌。震怒之余派太監王定、駙馬都尉石璟、錦衣衛指揮逯杲組團前往懷慶,將30歲的鄭世子朱祁锳和28歲的涇陽王朱祁銑帶回京師訓誡,也即進行批評教育。
“(九月)己卯,貽書鄭王贍埈曰:‘王世子祁锳違越禮法,棄妃立妾。涇陽王祁銑信讒,撥置世子,逼人致死。是皆不知禮法之過。念叔嬰疾日久,難于戒敕,今謹遵《祖訓》,特遣太監王定、駙馬都尉石璟、錦衣衛指揮逯杲赍敕符前去取世子及涇陽王來京戒諭。書至,叔即令其同定等前來。諭畢即令回還。二處眷屬,宜委內使人等照管,勿致疏虞。’”(《明英宗實錄》)
不成想,后頭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明英宗。朱祁锳兄弟倆面對皇帝的訓斥兢戰不已,將自己做過的惡事一一倒出,明英宗卻越聽越不對味。表面上孝賢無比的鄭世子,面對久病在床的父王,非但不遵照禮制朝夕侍奉在側,躬侍湯藥,反而削減其衣食,每逢時節也不緊著去問候,卻選擇與涇陽王“作樂酣飲”。
種種作為,無一不表明他打算任父王自生自滅。也就是弒父屬于大事,很容易驚動朝廷,否則估計朱祁锳早就對父王動手,以便盡早上位。據《實錄》記載,天順初年,鄭王朱瞻埈曾康復過一段時間,可天順三年(1459年)十一月舊疾復發,朝廷不得不命鄭世子繼續代理府事。此事也可以從一個側面驗證朱祁锳“好大的孝心”。
明英宗劇照
如此不忠不義不孝,明英宗不禁雷霆大作,本來提溜進京小小訓誡一番便算了事,既然你兄弟二人如此作大死,那就不用回去了,留在京城好好接受思想再教育吧。于是乎,把朱祁锳兄弟安排進諸王館,從翰林院中派出兩名得力干將修撰陳鑒(正統戊辰科榜眼)、劉吉(戊辰科二甲進士、成化朝內閣首輔)教其讀書習禮。同時還將其所作所為樹為典型,通報天下諸藩。
“(十月)丁巳……凡此所為,皆不仁不孝無禮無義之事,于君臣、父子、夫婦大倫俱有乖失,所系非小。朕念其年幼,不知禮法,特留居諸王館,令翰林院修撰陳鑒、劉吉教之讀書習禮,俟其改過自新。今特致書,并錄其所為情詞達知。仍具書報宗室諸王知之。”(《明英宗實錄》)
鑒于鄭王朱瞻埈抱恙在身,朱祁锳的這次重新接受正統思想洗禮,連頭帶尾總共用時三個月,形式大于實際。天順五年正月,在內官張驥、駙馬都尉石璟的押送下回到懷慶府。臨行前,明英宗又對其耳提面命了一番,要求他好生侍養父王。
經此一程,面對父王朱祁锳算是消停了,可世子繼妃張氏就沒那么幸運。
天順七年(1463年)十一月,明英宗收到鄭王朱瞻埈的奏報,稱世子妃張氏因毆打婢女致傷,事后唯恐被追責,心懼不已,最終選擇“畏罪自縊”。
朱祁锳前科累累,因此明英宗對張氏自縊說極其懷疑,派太監赴懷慶徹查世子妃的死因。果然如他所料,朱祁锳老毛病未改,受罰之后對世子妃依然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度,同時縱容群婢凌逼張氏至死。明英宗聞訊氣急,命太監蕭敬持敕符去懷慶召朱祁锳進京。
“己巳,鄭王瞻埈奏:‘世子祁锳妃張氏因撻婢有傷,驚懼自縊。’上覽奏疑其事有不實,遣中官察之。中官言:‘世子實嬖于婢,妃為所譛,置別室不相見四年。及是,縱群婢凌逼至死。’上怒,命太監蕭敬持敕符往召祁锳。”(《明英宗實錄》)
朱祁锳應當感到慶幸,次年正月明英宗晏駕,沒來得及處理他,使得此事不了了之,否則很可能因此世子之位不保。
父子反目,逼死世子
成化二年(1466年)五月十五日,鄭王朱瞻埈薨逝,在位43年,享年63歲,朝廷賜謚曰靖。成化四年五月,以隆平侯張祐、尚寶司少卿楊導為正副使,持節冊封朱祁锳為鄭王。
沁陽母親河沁河
天順四年出臺宗王續娶規則后,只有無子嗣的宗王才可以續弦,朱祁锳這位新任鄭王顯然不符合這一條件,故夫妻矛盾已不復存在。奈何父子矛盾又變成了鄭藩的主旋律。
鄭靖王去世后上一代父子矛盾也隨之告終。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與幾個兒子鬧起了下一代父子矛盾。
成化六年(1470年)六月,鄭藩左長史張鐸向朝廷乞骸骨,促使他心生退意的便是鄭王父子矛盾。他表示鄭王嫡長子朱見滋年已十九,可鄭王即不為他請封,也不為他請婚,父子之間“日生嫌隙”。肩負輔導職責的張鐸,每每進諫,便會惹得鄭王震怒。他自感年老體弱,難堪大任,請求朝廷準許他退休。
朱祁锳如此厭惡朱見滋這個嫡長子,根子還在“寵妾滅妻”上。繼妃張氏算是直接死于他之手,正妃韓氏之死也與他有著不小關系。即便是韓氏去世多年,口頭上依然不肯放過,時常在王府官及下人面前指責韓氏“齷齪”,也即品行低劣,表示百年之后羞于與她同廟。
所謂的廟,指鄭藩宗廟。按制,只有親王元妃可以在丈夫去世后升祔宗廟,一同享受后輩祭祀,繼妃及庶出親王生母等神主只能另行安置。
朱祁锳此言意在否定韓氏的元妃地位,進而否定朱見滋的繼承人資格,故在吐槽完韓氏的人品之后,往往會跟一句:“見滋是我為世子時生,如何襲得王爵?”
自西周以來嫡長子繼承制是天然政治正確,明朝尤其注重這一點,上至皇帝下到宗王,但凡企圖廢長立幼都沒好果子吃。明憲宗對堂叔的所作所為極度不滿,親自給鄭王去信,以天順年間寧藩臨川王父子失和相互攻訐,最終雙雙被廢為庶人的教訓進行警告。
“不知果有此事否?如或有之,甚是非禮,豈可傳聞于人?自今宜痛加改悔,篤敘天倫,為長子請封擇配,即便具奏施行。毋徇一己之私,毋惑下人之議。且王獨不見臨川王父子之事乎?義不兩全,雖悔何及?王宜深思熟慮,以為鑒戒。庶克保全名爵,無有后悔。”(《明憲宗實錄》)
從明英宗處理鄭世子“寵妾滅妻”的過程可以看出,朱祁锳此人對皇權心存畏懼,但又記打不記吃。是故明憲宗的警告在一開始效果極佳,鄭藩很快為朱見滋向朝廷請封。成化七年(1471年)二月,朱見滋被冊封為鄭世子。
明憲宗劇照
封號是有了,可隨即朱祁锳又故態復萌,拖著不給世子請婚。長史等王府官屢次進諫,換來的卻是鄭王怒而“責棰”。無奈,明憲宗只得再次插手鄭王府家事。成化七年六月,遣駙馬都尉石璟攜敕書趕往懷慶府曉諭鄭王,要求他痛改前非,修復父子關系,為其選妃,若世子有個閃失定要你好看。
見皇帝動怒,朱祁锳立馬惶恐認錯,并第一時間為朱見滋選妃。成化八年(1472年)九月,南城兵馬指揮胡銘長女胡氏被冊封為鄭世子妃。
可是好景不長。成化九年三月,鄭藩左長史江萬程等再次上奏,稱鄭王“疏薄世子”,還王府官因進諫而被屢屢遷怒。感情你朱祁锳是屬驢的是吧,非要踹你幾腳才肯往前走。明憲宗只覺得腦殼痛,為畢其功于一役,直接放大招派北京勛貴之首英國公張懋前往調查,還賜予了“隨宜處之”的尚方寶劍。
調查的結果是:鄭王“喜怒不常,且好使酒”,世子“性亦剛烈,子道少盡”。即朱祁锳本就因“寵妻滅妾”而恨屋及烏對朱見滋多有不滿,兼且三兩杜康入腹,變得愈發喜怒無常,對兒子挑鼻子瞪眼。而朱見滋性子剛烈,一旦受辱不顧父子人倫,直接硬杠,于是乎父子間水火不容。
朱祁锳被明憲宗的這一陣仗嚇得半死,趕緊具奏謝罪。經此一役,此后數年鄭藩總算沒再出幺蛾子。
成化十五年(1479年)四月,鄭世子朱見滋去世,終年二十八歲,朝廷賜謚曰悼僖。
鄭藩的父子反目戲碼,并沒有隨著朱見滋的逝去而終結。只不過與朱祁锳對上的由嫡長子朱見滋,變為了庶三子盟津王朱見濍(音sōng)。
朱祁锳共有十二子,除悼僖世子朱見滋這個嫡子外,都是庶出,其中次子未名早夭。所以朱見滋去世后,序齒第三的朱見濍成為朱祁锳的事實長子。他認為按照“父死子繼”的繼承原則,鄭王爵位當由他承襲。
懷樸園
他這個一想法也沒錯,多數朝代為防止出現主弱支強以庶凌嫡的情況,當嫡長子去世后,在考慮繼承人時即便有嫡長孫,也會越過他改立次子。奈何大明自一開始就實施的是支系倫序繼承原則,只要長子一脈沒有絕嗣,那么繼承權就沒次子什么事。
悼僖世子雖然英年早逝,可他留下了一根獨苗,鄭藩長孫:朱祐枔(音xín)。雖然父親去世時年僅五歲,可有他擋著,朱見濍注定與鄭王之位無緣。
然而朱見濍還是下場奪嫡了,不過這位大聰明的做法與眾不同,不通過感化父王等正規途徑,亦或謀害侄子、構陷大哥等歪門邪道入手,竟另辟蹊徑的選擇偷偷潛入鄭王府竊取繼承人象征之一的世子金冊,過后又打算偷盜另一象征:世子金寶。
朱祁锳發現后沒有慣著他,多次派人索討。朱見濍不得已歸還了世子金冊,卻因此深恨父王,“自是不復朝王,凡朝廷慶賀大禮皆廢”。還恨屋及烏的大肆搞事。
三叔涇陽王朱祁銑與父王臭味相投,朱見濍因此每每路過王府,即便瞧見涇陽王都不依禮下轎行禮。妹妹廣寧郡主及笄,鄭王府開始為她籌備嫁妝,結果朱見濍打上門去,把所有物品搗毀并付之一炬。如此尤不解氣,還當眾對父王破口大罵。
朱見濍的狂妄自大,讓朱祁锳下不來臺,怒火沖天的當即向朝廷告狀,要求嚴懲這個逆子。如此大逆不道明憲宗自然也不好說什么,派人查實后下詔革去其爵位,不過還是給他留了一條后路,讓他戴平巾讀書習禮,一旦表現良好,就可以恢復爵位。朱祁锳也沒落得好,被冠以“不能教子”的罪名,遭皇帝降敕斥責。
青天河風景區東漢古槐
可即便如此,朱祁锳、朱見濍父子依然沒有停止爭斗。成化二十二年(1486年)八月,鄭王向朝廷上奏,揭發朱見濍的“惡行”。“革爵盟津王”朱見濍也不甘示弱,反手向朝廷舉報自家老爹的諸多不法事。
明憲宗派人堪核之后發現件件屬實,相關官員在奏請懲治的同時,還表示“人倫大變,不宜同城居處”。當年朱祁锳、朱見滋父子鬧矛盾時,堪問官同樣給出過這樣的意見,不過被否決了。這次皇帝應承的很爽快:朱見濍廢為庶人,全家發配鳳陽居住。
至于朱祁锳,則再次被降敕切責。明憲宗在敕書中痛斥他教子無方,“既因寵愛其母,聽彼失教于前”,以至于鬧出這許多事端。并對他放任宮人張氏“儀仗坐轎”隨意外出等不端行為,進行了嚴厲批評。警告他至今以后當“以正自處,以禮自防”,否則后果很嚴重。
阿越說
弘治八年(1495年)八月二十七日,鄭王朱祁锳薨逝,享年65歲,在位28年,不過主持鄭藩國事長達半個世紀。與乃父一樣,年輕時堪稱賢王,可在位日久,心性大變化作惡龍,虐待父王、寵妾滅妻、教子無方、父子反目、杖殺官員等惡行數不勝數。
然而明孝宗給叔祖的蓋棺定論卻是“簡”。謚法:“一德不懈曰簡”、“治典不殺曰簡”、“正直無邪曰簡”、“至德臨下曰簡”。朱祁锳哪條符合了,稱他為鄭簡王簡直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朱載堉雕像
而被明憲宗發配鳳陽的朱見濍,于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十二月,被新皇帝明孝宗特赦,得以回歸懷慶府。短短一年有余的時間并沒有讓盟津庶人家族好好反思自身,導致其后人為爭奪繼承權屢屢興風作浪,鄭藩長期動蕩不安。直到萬歷年間,鄭世子朱載堉七次上疏堅辭王爵,把鄭王爵位渡讓給盟津庶人一脈,才了結了這樁百年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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