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馬斯處決涉嫌與以色列勾結的巴勒斯坦人,圖片來自大赦國際)
這個世界是不缺炮灰的,因為獲得生命的意義是非常艱難的事。大多數普通人連自己的日常生活都支離破碎,又怎么可能在生命意義上取得成功?
上面這個道理適用于很多民族,更適用于哈馬斯的追隨者。
巴勒斯坦政策和調查研究中心一直定期對加沙做民意調查,近年來的調查結果顯示,哈馬斯在加沙常年的支持率徘徊在30%到40%之間,它表明超過一半以上的巴勒斯坦人其實并不支持哈馬斯的統治。
但哈馬斯不會缺乏戰士。因為哈馬斯手中有槍。有槍,就能控制糧食、物資、財富的分配,有槍就能控制加沙人的生存。只要哪怕還有10萬個巴勒斯坦人支持,哈馬斯就能找到10萬個戰士。
權力只對權力的來源負責,自2006年加沙在國際社會監督下舉行唯一一次立法選舉以來,到目前為止18年過去,哈馬斯沒有在加沙舉行過任何選舉。哈馬斯的權力不是來自于巴勒斯坦人,所以,哈馬斯并不需要對巴勒斯坦人負責。
哈馬斯以暴力、酷刑統治加沙。聯合國難民署、大赦國際等國際組織一度關注哈馬斯治理下加沙不堪忍受的人權狀況。加沙人被哈馬斯以通敵(以色列、法塔赫)的名義隨意逮捕、酷刑未經審判而殺害。
有能力的加沙人總是想盡一切辦法離開加沙。加沙自2007年以來一直被埃及和以色列封鎖。2018年5月,埃及在齋月期間曾短暫開放拉法口岸,短短一個月內,據估計至少有 35,000 至 40,000 名加沙人離開,大多數都是受過教育的年輕人。
據NPR的一篇報道,按照國際移民組織統計,巴勒斯坦人是繼阿富汗人和敘利亞人之后通過地中海偷渡前往歐洲的第三大群體。僅 2015 年,就有 6000 多名巴勒斯坦人走上這條危險的海上之路。
然而,加沙人并不是必須過這樣的生活,在2007年哈馬斯與法塔赫內戰獲勝并接管加沙之前,加沙有12萬人持有以色列的工作許可,大約占當時加沙人口總數的1/10,他們每天都能前往以色列工作,在以色列工作一個月的收入抵得上在加沙干三年。
2007年,哈馬斯控制了加沙。加沙的生活原本可以繼續,只要已經達成的協議能夠繼續執行,但哈馬斯拒絕了國際社會一切有關和平的努力。哈馬斯的宗旨是殺死猶太人、消滅以色列。
于是,以色列和埃及開始對加沙地帶無限期封鎖。
很多人以為阿拉伯國家都很討厭以色列,這是個天大的誤會。實際上,中東阿拉伯世界真正討厭的是伊朗。誰都知道,攪屎棍是伊朗,阿拉伯國家人人掩鼻避走。
伊朗一直以來致力于打造一個什葉派新月地帶,幾十年孜孜不倦的開展傳教護教工作,支持敘利亞阿薩德政權、黎巴嫩真主黨、哈馬斯和也門胡塞武裝,力圖構建一條從巴林開始,穿過伊朗、伊拉克、敘利亞,直達貝卡谷地和地中海的“什葉派新月”。這是伊朗為確保自身政權安全而規劃的戰略緩沖地帶。
所以,哈馬斯的奮斗敘事當然要從屬于伊朗的戰略規劃。
事實上,在法塔赫能搞事之前,伊朗是瞧不起哈馬斯的。伊朗的好基友是法塔赫。法塔赫是哈馬斯一代,暗殺、爆炸、綁架,武裝斗爭了三十多年,在德黑蘭設有“大使館”。
然而,雙方最終分手。原因只有一個 :法塔赫竟然真的要為巴勒斯坦人謀利益,不想搞事了。伊朗革命衛隊負責人穆德森對不想搞事的阿拉法特說:“手拿橄欖枝是你們衰落的開始,因為巴勒斯坦只能通過槍桿子來解放”。1988年,阿拉法特宣布將與以色列和談,霍梅尼予以強烈譴責。他罵阿拉法特是“背叛者和笨蛋”。
1993年8月,巴勒斯坦與以色列在挪威首都奧斯陸達成和平協議,一個月后雙方在美國人見證下簽訂了《臨時自治安排原則宣言》。
在國際社會一片贊譽聲中,伊朗正在悄悄謀劃尋找新的代理人。1994年11月的最后一個星期五,伊朗人煽動民眾強行闖入法塔赫駐德黑蘭代表處,宣稱法塔赫是“美國和以色列的代理人”。就此,伊朗與法塔赫徹底終結友好關系,哈馬斯成為伊朗的新寵。
其實我們知道,哈馬斯是遜尼派,伊朗人是什葉派。按理說,遜尼派和什葉派兩派其實是苦大仇深,1258年旭烈兀踏平巴格達,就是什葉派宰相伊本?阿爾卡米與蒙古人內外勾結,對遜尼派復仇所致。所以實際上,阿拉伯國家對哈馬斯與伊朗的好基友關系也是非常的無fuck說。
不過,在反美反以的義旗下,這點矛盾不算什么大問題,何況伊朗每年還給哈馬斯數千萬美金資助。
然而,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2011年3月,敘利亞內戰爆發,什葉派的阿薩德政權岌岌可危。哈馬斯估計人數占優的遜尼派可能會贏,于是不顧伊朗的臉面,在2012年2月宣布不再支持敘利亞政府,而且哈馬斯還派兵參戰支持反對派。
也正是因為哈馬斯主要精力都在敘利亞戰場,反而為以色列和巴勒斯坦帶來了長達七年的和平。
然而,在俄羅斯和伊朗的死頂下,阿薩德政權搖搖欲墜又轉危為安,哈馬斯不得不再次調整立場,2019年,哈馬斯又開始宣稱支持阿薩德政權。
所以,哈馬斯到底在為什么而戰?腦子稍微清醒的人都知道,消滅以色列和為巴勒斯坦人謀幸福是兩回事!就像消滅美國與朝鮮人的幸福是兩回事。
但是,在這個世界對普通大眾來說,人生意義是一個極其富有挑戰的難題。人們既沒有耐心從事艱苦細致的耕耘以獲取成功,也無法忍受長期的平庸和虛無,他們希望有一個意義鮮明的宏偉目標與渺小的生命進行明確的綁定。
很多人認為哈馬斯的領導們是為了財富和享受,其實這也是不對的。哈馬斯的領導團隊雖然不乏貪財之輩,但是也有相當的領袖其實對財富不感興趣。就像本拉登這種人也對財富不感興趣,他反而把他所有的財富用于他的偉大事業。
因為,他們追逐更強有力的人生價值,他們要讓自己的人生植入一種非常宏大的歷史架構,要在這樣的敘事架構中定位他們自己,從而成就一種堪稱偉大和不朽的人生意義。
在實現個人人生價值的意義上,他們是沒錯的。
真正犯錯的是平庸的大眾。明明是渺小的一份子,他們卻把自己的人生附屬于那些“巨人”追求的宏大敘事,以為這樣也就有了自己的人生價值,而實質上不過成為歷史碾過的炮灰和塵埃而已。
難道哈馬斯不懂得把所有資金用于學校、醫院、教育,改善加沙的生活,巴勒斯坦人的生活水平一定更高嗎?他們當然清楚的。但治理一個200萬人的小城對哈尼亞、辛瓦爾之輩來說,意義太渺小了,他們需要的是另外一種堪稱偉大和不朽的人生價值。一個不成熟的民族永遠不會缺乏追逐這種貌似宏大然而實則虛無的歷史意義的人。
而更多的平庸之輩追隨在他們的身后,平庸大眾越是無法理解個體生命的價值,越是急于掙脫現實的苦難和乏味,他們越是需要依附于偉大的領導者來填補生命價值的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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