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轉載自公眾號搖滾客(ID:Rockerfm)
今日BGM,《那些花兒》,樸樹。
本文約3000字,預計閱讀時長8分鐘。
偶然刷到攝影師高原的賬號,發現一件趣事。
無論高原本人發什么,評論區都在執著地問 “竇唯咋樣了?” 。
這些執念在高原評論區“找竇唯”的人,你說他是竇唯忠粉吧?他不知道兩人已經分開多年;你說他是假粉吧,他又知道兩人曾有一段情。
可能這些人也壓根不在乎真相。反正“這女的”是八卦雜志說的竇唯前妻,既然竇唯本人不出來了,那就去前妻賬號下騷擾吧。
對于這種嘴上缺德的人,高原的回應很颯:回了,回了沉默。
即使沒有親歷過90年代搖滾黃金年代的年輕人,也在對中國搖滾史補課的過程中逐漸熟悉了“高原”這個名字。
她是1994年香港紅磡中國搖滾新勢力演唱會上,內地唯一一個現場記錄了盛況的攝影師;??????????
她之前的兩本攝影集《把青春唱完》《紅磡1994》幾乎是搖滾人的圣經。
2015年的《把青春唱完》記錄了中國搖滾黃金十年的臺前幕后影像;
2019年的《紅磡1994》,以從未面世的紅磡演唱會現場,還原了那段搖滾傳奇。
如今高原又出了第三本搖滾攝影集《返場》。
這是一本用當年“剩下”的底片,攢出的搖滾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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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搖滾邊角料有啥好看的?
我帶著這個疑問打開書,卻被書里的這些滾人給窮笑了。
回顧90年代搖滾盛世,大家都在強調當年咱有多牛逼、多長臉。
可《返場》里的這些年輕人竟然都這么窮。 窮到“常常兜里只揣著10塊20塊,就已經覺得像個大財主了。”
大家都這么窮,可每個人在照片里卻又笑得那么開心。
《返場》所記錄的1990~1999的十年光陰仿佛一場夢。
“世界很大,大到我們只能在夢里相遇”。
有多窮呢?
這是丁武在回南苑的公交車上。當時的音樂人都很拮據,基本上都以公交車和自行車作為交通工具,每次丁武回家都要花上個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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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巖唱片的辦公地點很長時間都在新大都飯店的客房里,坐在地上打電話是他們的工作日常。
這是陳羽凡逃課來買“唐朝”磁帶。
當年他還是個好學生,從來沒逃過學,買磁帶當天,他一路從北三環騎車殺進了北京站附近的平安影像。 這張照片無意間記錄下羽凡青春懵懂的臉。
這里面最“丟臉”的得算后來拍出《落葉歸根》的導演張楊。
他那陣特別喜歡看崔健演出,但沒錢買票。爬樹、躲廁所,各種逃票小妙招都干過。最好用的還得是口袋揣著瓶啤酒或可樂,趁看門的一不留神轉個圈,告訴人家是剛出來的。
那時“搞搖滾”的在普通民眾眼中并不是啥好人,搞搖滾的一年到頭能接三四場演出就算不錯的了。
搖滾算不得主業,很多人都得靠副業養活自己。
高旗就說“1993年雖然簽了魔巖,還得給廣告做音樂,一首一千五百塊”,得靠廣告歌來養活搖滾夢。
不僅不賺錢,搖滾搞得不好還得賠錢。
1996年秋,中國流行音樂十年的紀念晚會在首都工人體育館上演了。謳歌看到了一旁的三角鋼琴,覺得像個臺階,一腳踩了上去,緊跟著何勇也上來了,兩個人開始瘋狂吉他solo。
那時觀眾不懂搖滾現場“燥起來”,這在他們看來純屬耍流氓,觀眾大聲地呵斥:下去!下去!
何勇的《垃圾場》MV拍攝現場,1994年
而當他們走回后場的時候,主辦方也批評“不該腳踩鋼琴”,畢竟當時能租到一臺演出級的三角鋼琴是筆不小的花費。????
搖滾,燃燒的是夢想,換來的卻是實打實的貧窮。
一切就像梁龍的那句經典名言:“大哥你玩搖滾,你玩它有啥用啊?”?
《返場》里有太多這樣的窮開心時刻。
不知道是誰一時興起,說去地鐵賣藝吧,于是這幫哥們兒開始在家里收拾樂器,趕往地鐵站。
先開始有竇唯、陳勁、鄧謳歌、歐洋等幾個人,后來何勇也來湊熱鬧。大家從復興門地鐵站出發,先后還換了好幾個車站。在長長的走廊里,歌聲傳得很遠。
那天,大家在地鐵里一直唱到閉站,也沒有人出來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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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大家也不咋談錢,很多現在看來的“神專”,都是“隨口一句話”的功夫做出來的。
張亞東是樸樹第一張專輯《我去2000年》的制作人,據說樸樹有一天敲開張亞東家的門,上來就說,你幫我做張專輯吧。
于是,兩個年輕人就在1998年世界杯期間,看著比賽,把這張世紀末最好聽的專輯錄制完成了。
那是一個追夢的黃金時代。
當時臺灣的唱片公司在北京發現了一片尚未開墾的搖滾樂田,張培仁和賈敏恕是第一批來這里的音樂人。
冬天的某個下午,張楚的《姐姐》小樣通過唐朝樂隊當時的經紀人劉杰輾轉來到魔巖唱片,大家聽到這首歌后,連夜奔赴北影的地下室去找張楚。
在那個賺錢并非唯一要事、金錢還未成為唯一評價標準的年代,原來人可以活得如此自由。
出過《相約》和《你的明天會很美》的潘勁東,2000年以后就消失了。
很多人以為他退出娛樂圈,其實他是在2004年偶然間溜達到了一個網吧,從沒玩過游戲的他就坐下試了試,而這一試,就玩了15年。
那年鄭鈞放棄了出國留學,在北京等著簽約。一度落魄到住在城中村里,小破屋連鎖都沒有。一到晚上,屋子里除了他就是好幾十只蚊子。
一個富家子弟放棄留學機會,在北京追逐一個虛無縹緲的音樂夢,這種故事再也不會發生了。
1994年鄭鈞在馬克西姆餐廳發布了首張專輯《赤裸裸》,那時候的馬克西姆餐廳是搖滾青年的世外桃源。
可大家回憶這段青春經歷,竟然從未覺得苦。
沒有人會去想明天怎樣,錢從哪里來?常常兜里只揣著10塊20塊,就已經覺得像個大財主了。
我們可能一無所有,但是年輕,經得起“造”。即便沒有錢,我們也能活著,也能在音樂中獲得很多很多快樂。
看完《返場》你一定會問自己:為什么他們那么窮,卻那么開心?
可能大家如此開心,恰恰是因為窮。
在當下金錢至上的社會統一價值觀里,貧窮當然等于死罪。
但看完這些千禧年初搖滾人的精神狀態,你會發現:窮≠匱乏。
窮只是沒錢,而生活中多的是錢買不來的東西。
比如一場上頭的戀愛;
那時人總是“稀里糊涂”就愛上了。周迅愛上了竇鵬,便放棄杭州高薪又安穩的畫報女郎工作,來到北京在酒吧唱歌維生。
她隨意哼唱的小歌被婁燁錄了下來,于是有了《蘇州河》里“牡丹”的即興演唱,和結尾時竇鵬那首《恍惚的眼前》;
比如一個超越階級的夢想。
那年楊坤只是內蒙古的一個電焊工,因為歌唱比賽拿過獎,便毅然北漂在酒吧里賣唱。“吃方便面、住地下室”這都是早年底層追夢者的基本操作。
那時沒人扛著階級大旗,指責一個電焊工想當大歌星是癡人說夢。
比如一顆包容、開放的搖滾心。
很難想象如果紅磡演唱會放到現在開,當臺上的歌手調侃臺下坐著的香港四大天王,滿場的香港觀眾會咋想?
但那時誰會管這些狗屁隔閡?“紅磡”才不是大陸人給香港人唱歌,那是我們共同追逐的一場搖滾夢。
上千名香港樂迷
《返場》記錄了中國1990~1999年的變化。
20年過去,我們有錢了,卻更不開心了。或許是因為現在一切得朝看,一個不能賺錢的人生,便是不值得;
或許是現在一切感情都可以標準化用金錢衡量。“真愛”二字已成笑話,愛情便只剩繁衍的游戲;
當資本主義的金錢邏輯統一了所有人的價值觀,我們都是賺錢的機器。
好在《返場》記錄下一批搖滾人最肆意的青春。
高原說,90年代就是他們這代人漫長的青春期,漫長到與她而言,至今還未過去。
20世紀90年代,是一段搖滾的歲月,盡管很多人講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它不是龐大無形的思想或主義,也不是某個觸目驚心的事件;它像是一種充滿對抗和色彩的涌動,一種關乎社會現實和內心巨變的企圖,其中夾雜著新的認知和實踐,也糅雜著宣泄甚至黑暗,以及對自我的認知,
從那個昨日世界走到今天的我們,或許透過重重疊疊的影像,可以再認識世界一次,再認識自己一次。
《返 場》
女攝影師高原作品
90年代搖滾明星背后的故事
*圖片來源于《返場》,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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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大陸
作者:大陸
排版:小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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