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完44歲生日的大冰怕是也沒有想到,人生會有如此多的起落。
曾經(jīng),他是野生作家、民謠歌手、油畫畫師、黃金左臉……門下走狗無數(shù),大冰的小屋里擠滿前來朝圣的文藝青年。
2019年后,他身上的光環(huán)迅速暗淡,人們對大冰的審判多于贊美,小屋冷落,冰學誕生。
而大冰的口碑又是從什么時候再次翻轉(zhuǎn)的呢?
是人們發(fā)現(xiàn),“黃金左臉”是因為右耳聽力受損,疼痛文學照進現(xiàn)實,他其實是“小耳朵”冰吧啦的時候?
還是網(wǎng)友“善意”地提醒他不要吃檳榔,但他其實吃的是西梅的時候?
是黑粉對著他接連逼問,說他總是高高在上。他點頭微笑,絕不反駁,只有一句“你說得對”的時候?
亦或是他勸解絕望網(wǎng)友,勸他去做海員,看看大海,還安排了一個鄭州的兄弟帶他去吃燴面的時候。
當人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無數(shù)“新冰蛋子”主動退學,“從此以后,我不允許任何人忤逆大冰老師”。
直播間里擠滿等待連線的網(wǎng)友,其中一條申請引起大冰的注意。
“我是黑粉,你敢連我嗎?”
怪囂張的,不過本來也排到了這位網(wǎng)友,大冰順勢接通連線:“晚上好,請開始你的表演。”
對面上來就是四連問,但或許是因為緊張,說話有些結(jié)巴,氣勢大打折扣。
“我發(fā)現(xiàn)你和你的粉絲連麥的時候,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你說得對。”大冰發(fā)出智慧的聲音,“只要你加上‘你感覺’三個字,你說的一切都成立,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比一個人的主觀個體認知更大的東西了。”
對方沉默著,大腦飛快轉(zhuǎn)了一下,問出第二個問題,很糟糕,又是熟悉的開頭。
“我發(fā)現(xiàn)你寫的書,毫無價值。”
“你說得對。”
“你也認同是吧。”對方抓住進攻機會。
“我不是認同你說話的內(nèi)容,”大冰輕易化解,“我認同你站在你的角度,只要加上了‘你感覺’三個字,說的一切話。”
“我沒說‘我感覺’啊。”可憐的網(wǎng)友還沒意識到,“我發(fā)現(xiàn)”和“我感覺”都是個人主觀認知的表達。
大冰在直播中
大冰點了根煙,以不變應(yīng)萬變,主打一個不管你說的是什么,誓死捍衛(wèi)你說話的權(quán)力。對面的攻擊全都打在棉花上,越來越氣急敗壞。
“第三個問題!我發(fā)現(xiàn),你老是在做表演意義大于現(xiàn)實意義的事情。”
“你說得對。”
“反正我不喜歡你。”
“可是我也不在乎你喜不喜歡我啊,但是,你不喜歡我這件事,一定是對的。”
“你說不在乎的時候你已經(jīng)在乎了。”
“那我在乎就好,這也不能夠改變,我認為您說的這個話都對。”
“我感覺你現(xiàn)在就是,有點陰陽怪氣的感覺。”
“那您說得也對。”
就像是游戲里無法被選中的攻擊對象,這邊空有一腔怒火和滿腹指責,一句“你說得對”,讓所有技能失效,只剩無能狂怒。
這段直播切片在網(wǎng)絡(luò)上廣泛傳播,無數(shù)人喊著“學到了”——“大冰開解我了,某種程度而言,他是對的,我也是對的,我們都是從自己的視角出發(fā),在自己的世界里做出闡釋。”
而類似的片段,在大冰的直播間還有許多。
大冰在直播中
今年5月份開始,大冰邊騎行邊直播,直播間開了很久,直到10月份的一條視頻,將他推上熱搜。
視頻里,有網(wǎng)友問大冰,善意的提醒不好嗎?
“你怎么知道你的提醒一定是善意的。”他舉起手里黑乎乎的食物,“比如剛才評論區(qū)有網(wǎng)友連著說了好幾遍,大冰不要吃檳榔,他的提醒非常善意,可是這個東西,叫西梅。”
然后他歪嘴一笑,嘴角掛著三分薄涼四分無奈還有三分漫不經(jīng)心。
片段過于抽象,“善意的提醒”成為冰學新課件,沉寂許久的大冰再次進入公眾視野,史稱“西梅事變”。
“善意的提醒”
也是在這時,觀眾突然發(fā)現(xiàn),直播間里的大冰,有些寶藏大叔的意思。
比如,他確實多才多藝。上能說藝考知識,下能講裝修報價,一時興起就打起手鼓唱起歌,自我介紹里那十幾個身份似乎都是真的。
比如,他笑對惡評。有人提到被嘲多年的“黃金左臉”標簽,大冰講了個傷痛文學。
1997年,17歲的小冰外出藝考,遇到黑車司機。司機故意繞路,從他懷里搶錢,小冰不舍,被司機打傷右耳。后來,他的右耳聽力只有普通人的1/3,每次聽人說話都得把臉側(cè)過去,用完好的左耳聽。那段時間習慣用“黃金”代指“大便”,他干脆自嘲是“黃金左臉”。
故事聽完,無數(shù)網(wǎng)友深夜里都要扇自己一巴掌,罵一句“我真該死啊”。
大冰打手鼓
再比如,他慷慨解囊,智救落難少年。
17歲女孩失業(yè)后又遭母親患病,沒有經(jīng)濟來源也沒有存款,房東還在催她交房租。她問大冰可以在網(wǎng)上做什么工作,可以快速賺到過渡的錢。
大冰直接托人轉(zhuǎn)給她1000塊錢,讓她先應(yīng)急,不要被迫做出錯誤的決定。他還聯(lián)系了大冰的小屋蘇州店的負責人,給女孩一份月薪5000元的工作,無奈距離太遠,女孩還是拒絕了。
后面女孩再聯(lián)系大冰,更新了自己的近況。那次下播后,一位大冰粉絲聯(lián)系了她,讓她到自己公司工作。大冰立刻問了粉絲的名字,并用感謝的方式,確認女孩的安全。
大冰智救17歲女孩
還有個男生,自己是私生子,從小是黑戶。13歲那年,母親離家出走,16歲時,因為反抗家暴的父親,他向著父親舉起斧頭。
他和大冰連線,講述自己的故事,彼時他正站在28樓,這是他的“最后一晚”,“我的人生已經(jīng)毀了,我這輩子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大冰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告訴他,想找人帶他吃一碗燴面。他還給這個一心求死的小伙子指了條寬闊的大道,勸他去做海員。“既然在地上不自在不舒坦,咱出海。”
像是一間深夜的禱告室,大冰的線上小屋排滿前來告解答疑的客人。從如何除甲醛到應(yīng)對催婚,大冰戴著他的小藍帽,不慌不忙,微笑地聽著,一一開藥診治。
互聯(lián)網(wǎng)的反轉(zhuǎn)就在一瞬間,大冰再次迎來黃金時代。
大冰講催婚
近些年來,經(jīng)過多次研究探討,小紅書發(fā)展出三大學科。
一個是新興的珂學,主要研究對象是黃曉明新女友葉珂。網(wǎng)友們將她從頭到腳扒了個干凈,分析她的過往歷史,模仿她的言行舉止。
一個是常看常新的晚學,主要研究對象是豆瓣初代網(wǎng)紅晚晚和丈夫林瀚。由于兩人的藝術(shù)事業(yè)和帶貨生意都在如火如荼地開展,網(wǎng)友們總能在兩人身上發(fā)現(xiàn)新的討論點,話題源源不斷。
再就是經(jīng)久不衰的冰學。
作為知名野生作家兼民謠歌手兼主持人,大冰老師一只腳踩在娛樂圈,一只腳扎根文學,過往的經(jīng)歷或被寫在書里,要不就在活動中現(xiàn)場提及,生活履歷極其豐富。
但俗話講得好,人紅是非多。
大冰不僅活躍,賺得也多,連續(xù)兩年位列作家榜前三,僅次于余華和劉慈欣。名不副實的文筆以及過于高調(diào)的言行讓他飽受爭議,爭議越演越烈,最終發(fā)展成系統(tǒng)完整的“冰學”。
首先是學習人群的規(guī)定。
只對大冰初步了解的人,被稱為“新冰蛋子”,再之后,根據(jù)課程的深入程度,依次被賦予頭銜:冰學學士、碩士、博士,如果被大冰拉黑,則“喜提畢業(yè)”。
其次是冰學課件的豐富。
比如,大冰在書籍簡介里寫了十幾個身份,因此被引申為一群人,再發(fā)展成一堆熱梗——
大冰去老鄉(xiāng)家借住,但被拒絕,因為住不下那老些人;
大冰的書出了盲文版,盲人朋友摸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摸的是簡介;
甚至,大冰可以直接申請諾貝爾獎,優(yōu)勢太多,無須多言。
一些“冰學課件”
如果有人一直嘲諷大冰,可以回復他“你壞”;有人讓你別玩大冰梗了,可以回復“我不”;如果說了個地獄笑話,就可以“阿彌陀佛么么噠”。
在人們熱火朝天的議論聲里,“大冰笑話”永不過時。甚至連迪麗熱巴都玩過大冰梗,在照片里寫:“彈幕破1000w了自拍,好嗎?好的!”
很長一段時間,大冰的形象從知名作家淪落到抽象之王,但很少有人去主動了解,大冰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喜劇節(jié)目中,也會玩大冰梗
最近的直播里,一位18歲女孩對著大冰一頓輸出,提到著名的十幾人換算法則,辱罵大冰“一點好事也沒干過,就是個商人”。
大冰沒有生氣,心平氣和地解釋緣由。
早年間,大冰還在北漂,窮困潦倒,全身上下掏不出兩千塊錢。他想出書,靠稿費過冬,十幾家出版社都拒絕了他,只有一家愿意幫他出版,但提出兩個條件。
一個是找些名人朋友來幫忙寫序,大冰一個個短信發(fā)出去,沒人回復。
另一個就是,能否找點噱頭,讓書有一些宣傳點。大冰答應(yīng)了,這才有了封面上的十幾個自我介紹,最多的時候,稱號高達15個。
曾經(jīng)大冰的介紹
也是在這場直播里,他談到網(wǎng)友對他的嘲諷和解讀,說:“我為什么不愿意去解釋或者面對,因為稍微用點心去查一下,在18年之后,書里面所有的介紹就已經(jīng)去掉了,當書銷量達到出版社的要求,我就沒有用最初出版社那套要求的方式了。”
眾人見風使舵,冰學式微,新的口號再次誕生:“我不允許任何人忤逆大冰老師。”
說來有些有趣,這些年來,人們嘲諷著“作家大冰”,但翻看大冰的賬號評論區(qū),對他的回憶卻很少和作家聯(lián)系起來。
有年輕人問,大冰是誰。
下面最熱門的回答是:“山東電視臺主持人,娛樂節(jié)目鼻祖。”
大冰舊照
大冰起點很高。他是學油畫出身,藝考時專業(yè)排名第一,進入山東藝術(shù)學院。
他的天賦自然是有的,努力似乎也不缺。大二時,他到山東電視臺實習,先是在綜藝頻道做了個編外劇務(wù),他很積極,和各個崗位的老師傅套近乎、學本事。
某次,他被安排給劇組工作人員買盒飯,因為此前受過賣把子肉的攤主的恩惠,大冰特意去支持了他們的生意。
沒想到,工作人員中有少數(shù)民族,把子肉被蒙頭蓋在大冰臉上。現(xiàn)場觀眾開始進場,大冰蹲在地上撿肉,手被人踩了又踩。
也正是這一幕,被制片人吳鶯看到,大冰因此獲得做現(xiàn)場導演的機會。
大冰做主持人時
2002年,22歲的大冰被特招進山東衛(wèi)視,與《陽光快車道》相遇。
很多山東人至今仍記得這檔節(jié)目,清新靚麗的劉敏與青春陽光的大冰站在舞臺中央,迎來送往無數(shù)明星藝人。最火爆時,連謝娜和柳巖也在此客串過主持人。
隨著收視率飆升,大冰一躍成為山東衛(wèi)視的首席主持人。當時主持人月薪7500元左右,但他好面子,又仗義,工作了幾年,局沒少攢,客也沒少請,錢根本沒存多少。
2011年時,臺里換了領(lǐng)導,提拔了自己派系的員工。原本老領(lǐng)導手下的人要不被排擠,要不就得去送點禮,“拜碼頭”。
大冰不想低頭,他覺得自己是業(yè)務(wù)人員,把工作做好就足夠了。“我就不愿意送這個禮,我就不愿意去舔你的腚溝子。”???????多年后,在直播間他用濟南話憤慨地說。
新領(lǐng)導自然看他不順眼,大冰被調(diào)任第二現(xiàn)場,每次出鏡時長5分鐘,薪資被降至500塊。這一年,濟南的冬天很冷,大冰連暖氣費都交不出來。
他只能選擇離開。
行李很快收拾完,他舔著臉給曾經(jīng)代班主持的節(jié)目打電話要勞務(wù)費,被一句“可不能這樣做人”堵回來。
大冰想起多年前蹲在地上撿肉的自己,“大夢一場13年。到底還是什么也沒撿起來,依舊蹲在原地。”
劉敏與大冰
人到中年,33歲的大冰開始北漂,借住在一位朋友家里,趴在餐臺上沒日沒夜地寫書。
沒錢打車,他坐著地鐵去見一個個出版社編輯,然后被無情拒絕。“一個編輯見完,頂著漫天霧霾去見下一個,木著一張臉去聽完那些客客氣氣的俯視和挑剔,那些以專業(yè)之名的刁難與斷言。”
他站在谷底,周圍是幽暗潮濕的空氣。生活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他無數(shù)次想,想不出頭緒。
大冰主持時
至于大冰是怎么想到賣書維生的,或許要追溯到更早時期。
主持《陽光快車道》期間,大冰是當之無愧的青年才俊,工作體面,前程遠大,最大的煩惱就是精神空虛。
工作之余,他背上包去了拉薩,開始藏漂。據(jù)他所說,他徒步走過川藏線、滇藏線與青藏線,背著手鼓登上珠穆朗瑪峰,斷過三根手指、一只手腕、兩根肋骨,腳后跟也凍壞了。
2012年,經(jīng)媒體邀請,大冰做了個名為“趕著音樂放牧”的演講。演講中,他講了自己藏漂的經(jīng)歷,講了那些瀟灑的、快樂的、懷才不遇的、窮困潦倒的、浪跡天涯的朋友。
在演講的結(jié)尾,他唱道:
我希望年邁時,能夠住在一個小農(nóng)場,有馬有狗,養(yǎng)鷹種茶花,到時候,老朋友相濡以沫住在一起,讀書種地,釀酒喝普洱茶,我們齊心合力蓋房子,每個窗戶都是不同顏色的,誰的屋頂漏雨,我們就一起去修補它……
這次演講一度超百萬播放,大冰敏銳地嗅到了某種機會。
于是,他在書里寫的也是相同的故事。2013年,他出版了第一本書《他們最幸福》,走上文學之路。
大冰把自己定位為一個“野生作家”。
“我寫的不是文學,就是講故事,講好一個故事是我的本分,出版成書也是我的本分,而讀是讀者的事情,我只是備料炒菜的人。”
他的故事永遠關(guān)于遠方。遠方有垃圾堆旁輟學的瓶罐,打過童工的阿明,逃婚的櫻桃和逃出奴隸工廠又逃出傳銷窩點的老謝……
遠方雖然窮苦,甚至跌宕,但是精神豐滿。這與當下物質(zhì)條件被滿足,但靈魂空虛的年輕人一拍即合,大冰一躍成為“詩與遠方”的最佳代言人。
大冰(右二)流浪歌手時期
回頭看,人們總說審美具有時代性,其實文字也是。
2010年左右,提到暢銷文學,避不開韓寒和郭敬明的名字。韓寒不明就里的散文和郭敬明筆下辭藻堆砌的都市,勾動著無數(shù)少男少女的心靈。
兩人之外,饒雪漫、安妮寶貝、安意如、天下霸唱、南派三叔等人一起撐起青春文學。在他們的筆下,青春是疼痛的,思想是恬淡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2013年前后,大冰、張嘉佳、張皓宸等人成為書店的香餑餑。進入大部分書店,都會在最顯眼的位置看到大冰的“小藍書”,看到《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或者是《你的孤獨,雖敗猶榮》。
這些書都有相似的主題,一個個獨立的故事,配上看上去很有道理的金句,澆灌著一個個空虛的心靈。后來,人們才給它們找到合適的標簽:雞湯文學。
而當人們發(fā)現(xiàn)只喝雞湯不能解餓時,就輪到工具類、心理類、攻略類的書登上暢銷書榜單了。
大冰的小藍書
榜單上的數(shù)字,同時與時代的脈搏息息相關(guān)。很少有作家可以長時間暢銷,只有兩個例外:余華和大冰。
余華靠《活著》活著,《活著》的暢銷靠的是經(jīng)典文學的口口相傳,或者學校老師的推薦,而小藍書的熱賣,則離不開商業(yè)運作。
大冰寫得很快,幾乎一年一本書。早期,每本書出版時他都要舉辦簽售會。
按照行業(yè)慣例,一般作者每年會安排10到30場簽售會,大冰對編輯說:“給我3個月,我可以只吃包子,每天在車上睡覺,一天兩場把100場搞完。”
他和每一個來見面的粉絲握手,自稱握手握出了“腱鞘炎”。2017年時,他稱自己已經(jīng)握手超過了100萬人次。
大冰在簽售會上
與他合作過的編輯曾公開說,大冰在營銷方面很專業(yè),常常做出創(chuàng)意營銷活動。
比如,他說《好嗎好的》是“最終篇”,但之后又陸續(xù)發(fā)行了《我不》《你壞》《小孩》《乖,摸摸頭2.0》《啊2.0》《保重》。這些書分別對應(yīng)著“江湖三部曲終結(jié)篇”“不留遺憾的完整版”“一個交代、一次告別”“小藍書系列收官之作”等噱頭。
比如,他將和編輯砍價的聊天記錄發(fā)到網(wǎng)絡(luò)上。編輯要漲價,大冰說要控制到40塊以下,編輯說:“大冰老師,你是在得罪同行啊!”
比如,他不僅寫文,還開“大冰的小屋”,舉辦“百城百校音樂會”,多管齊下,打造“大冰宇宙”。有媒體分析,微博時代,大冰的粉絲轉(zhuǎn)化量就可以達到10萬以上。
再比如,2020年,他開始做短視頻,通過直播推廣新書。在梁曉聲、李娟等文學作家都還沒走進董宇輝直播間的時候,大冰就緊緊切中了時代脈搏。
他在采訪中直白地講過,他迫切地需要機會,被看到的機會。“我是經(jīng)歷過一次谷底的人了,我不知道這個社會這個時代,還能給我多少機會,就很珍惜。所以很多打法、做法是比較玩命,也比較得罪人,把很多慣例和規(guī)律搞亂了。”
大冰在大冰的小屋
這樣的做法,也讓他區(qū)別于那些陽春白雪的作家,顯得過于市儈。有人因此問他,覺得自己是文壇里的人嗎?
大冰回答,從來沒有。他甚至拒絕了很多作協(xié)的邀約。
“我的理想就是賺錢,讓自己吃好吃飽,能夠接濟周圍的朋友,照顧好父母,我的理想從來不是什么成為文壇的人。我是在生活,那是我的工作。”
有網(wǎng)友分析大冰此次翻紅的緣由,是因為參照物變了。
此前人們拿他和專業(yè)作家對比,用小藍書對標經(jīng)典名著,自然無法比較。而當他走進直播間,對標一系列網(wǎng)紅主播,當過主持人、又走南闖北多年的大冰,也就顯得出類拔萃了。
更何況,他若是把過往的經(jīng)歷隨便拎出來說幾件,想必也能夠收割一波波流量。
比如在趙雷默默無名時,大冰在書里寫“雷子”的故事,為他抱不平:“趙雷不紅,天理難容”。
再比如他每年教師節(jié)送老師電子閱讀器,過年送回家機票,開學季補助經(jīng)濟困難的粉絲,大冰的小屋除夕夜免單,收留無家可歸的小孩。
痛飲雞湯的時代過去了,還有熱心慈善、理想主義的人設(shè)可供發(fā)揮。只是這次,大冰又消失了。
趙雷(左)與大冰(中間)
2020年,厭倦了不間斷的簽售與宣傳,大冰關(guān)閉了微博,只發(fā)了條含糊其辭的文字:
“還回來不?不知道呢,或許吧,你們好好玩哈,保重哈。”
人們本以為他會就此消失在時代,兩年后,他推出新書《保重》,再到如今,他在直播間卷土重來。
10月16日,身處流量最高峰期,大冰發(fā)了條告別圖文,停止了直播。
朋友透露,大冰已經(jīng)坐上了出國散心的飛機,“他情愿不做加分的東西,但他只想保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但話鋒一轉(zhuǎn),朋友留了個氣口:“別著急,我已經(jīng)盡我可能勸他了。”
人們解構(gòu)大冰,大冰解構(gòu)時代,他再次先行一步。
大冰的告別
部分參考資料:
1、先生制造|大冰和圖書暢銷榜:一場營銷、渠道與資本的游戲
2、一席|大冰演講《趕著音樂放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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