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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詞發展到南宋,可謂是巔峰時期。經過北宋文人的帶動,和蘇東坡“以詩為詞”、“無事無意不可入詞”的改革,詞體南宋文人填詞蔚然成風。而且詞的應用范圍極廣,風格也很多樣,對語言的運用更是不拘一格。
比如南宋詞人辛棄疾,在繼承蘇東坡“以詩為詞”的基礎上,提倡“以文為詞”。使用寫文章的語言和章法、句法進行創作,寫出了很多風格各異的佳作。如《踏莎行》集經史子集之句為詞,《西江月·遣興》寫醉酒后與松樹的對話,還有《南鄉子》通篇都用俚俗之語,仿佛一出戲劇。
又如下面這首冷門的《南歌子》,也是通篇都用大白話寫就,讀來卻深情動人:
南歌子
南宋·辛棄疾
萬萬千千恨,前前后后山。傍人道我轎兒寬。不道被他遮得、望伊難。
今夜江頭樹,船兒系那邊。知他熱后甚時眠。萬萬不成眠后、有誰扇。
在很多人印象中,辛棄疾的詞風豪放不羈,慷慨激昂,往往是既壯且悲,既熱血又憤恨,滿懷愛國之情和壯志未酬之悲。其名作大多如此。但事實上,辛棄疾的詞集中也有很多婉約柔情之作,寫閨怨相思,不輸兩宋名家,這首《南歌子》就是其中典型。
這首詞是用女性的視角寫來,通篇都是大白話。開篇使用疊字句“萬萬千千恨,前前后后山”如平地高樓突兀而起,訴說出女子內心萬千無限的愁情恨意,這萬千愁恨便如同眼前身后連綿起伏的重重山巒,無窮無盡。
緊接著三四句“傍人道我轎兒寬。不道被他遮得、望伊難”直言女子此刻的愁情恨意的緣由:“望伊難”!相思心切,望夫不見,卻還被轎子、路邊的行人和山巒遮住了望眼欲穿的雙眼,寓意出離別相思之苦。
下闋轉筆描寫女子想象中所思之人的情景:“今夜江頭樹,船兒系那邊”,想必那離去的人兒今夜就在江頭泊船停宿。又設想那人今夜可能炎熱難眠,最后再想象當他炎熱難眠時,誰來為他扇風納涼。
一次又一次的想象,一想接一想,層層遞進,表現出女子對所思之人的關切之情,怕他無處依靠、擔憂他炎熱難眠、憂心無人為他扇風,可謂是關心備至體貼入微,其癡情大致如此。
這首《南歌子》通篇用大白話寫就,語言甚是俚俗,但婉約深情很是動人,尤其是下闋對女子相思心理的描繪,直白之中也帶著含蓄和隱晦的意味,很有特色。此詞也體現出辛棄疾信手捻字,以文為詞的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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