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韓國現代食品的代表,除了炸雞啤酒外,就要算“部隊火鍋”了(見題圖),這種味道辛辣的韓式濃湯火鍋最初源于1950年代,駐韓美軍基地附近的韓國居民將美國大兵遺棄的香腸、火腿罐頭、午餐肉、奶酪等食材一起放進鍋里燉煮,用苦辣醬調味,用于果腹。說白了就是一鍋亂燉,但是在朝鮮戰爭結束后食品短缺的韓國,這鍋有肉有湯的大雜燴當真是難得美味,不僅頗受平民的歡迎,在韓軍部隊中也十分流行。
■這幅流傳甚廣的照片顯示了朝鮮戰爭時期韓軍的戰地食品,實際上很難達到圖中的標準。
按說軍隊應該比老百姓吃得好,然而50年代韓國軍隊的伙食還真趕不上普通民家。在朝鮮戰爭結束后,韓國軍隊著手進行正規化建設,但是受限于糟糕的國內經濟和殘破的基礎設施,韓國軍隊,尤其是陸軍的伙食相當寒酸。1956年,應韓國總統李承晚的要求,美國國防營養委員會開始對當時韓國陸軍的餐食狀況進行調查,以便在后續援助中加以改善,該委員會在1959年提交的報告留下了關于當時韓軍伙食的第一手資料。
雜菜濃湯加米麥飯
根據調查顯示,1956年韓國武裝部隊的伙食相當于韓國本土飲食的簡化版。陸軍大頭兵的主食是由大米和壓榨大麥煮成的米麥飯,這一點可能是受到舊日本軍隊飲食的影響,也可能基于當時大米供應不足而做出的選擇。由于大麥煮熟需要的時間要比大米長,因此采用壓榨大麥與大米同煮,兩者煮熟的時間基本一致。
■20世紀50年代韓國婦女在臼米,韓國與其他東亞國家一樣以稻米為主食。
■米麥飯在今天被當成一種健康飲食,韓軍長期以米麥飯為主食。
除了米麥飯,韓軍士兵每日三餐通常搭配有濃湯下飯,偶爾會提供其他主副食,比如豬肉罐頭、面包等,這種情況并不多見,韓國陸軍的濃湯通常包含魚肉、豆制品、蔬菜和調味料,以下是一份經典韓國陸軍濃湯的食材清單:卷心菜70克、豆腐30克、洋蔥丁3克、黃豆泥30克、咸小魚干2克、辣椒醬10克、白蘿卜30克、鹽10克、辣椒粉1克。
■美軍的經典軍糧C口糧在戰后也提供給韓軍。
原本韓國陸軍規定米麥飯中壓榨大麥和大米的比例不應低于1∶5.7,但是美國人在調查中發現,壓榨大麥的用量高于規定比例,已經達到1∶4.1,很大程度上與當時韓國政府大量出口大米換取外匯的政策有關。由于小麥等谷物的生產成本低于稻米,韓國陸軍后來使用面粉制作的小面包和餅干來彌補主食的不足,但是陸軍基地食堂里只有6%的炊事人員會制作面包,其他人只會做面條和餃子等傳統面食,因此需要接受相關培訓。
美國大豆韓國豆芽
在副食方面,豆制品是韓國陸軍濃湯的常客。值得一提的是,韓國陸軍所需的豆制品都是使用美國進口大豆制成的,而且夸張的是進口大豆最初是用于工業用途,而非作為食品原料。韓軍基層官兵對美國大豆頗有微詞,主要意見是發芽率低、種子破損和異物過多。用美國大豆制成的豆腐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湯碗里,長期食用令人膩煩。
■韓軍為了改善伙食,會自行種植蔬菜,圖中就是韓軍士兵自行搭建的菜園。
■韓式大醬湯中總少不了豆腐,韓國陸軍濃湯也是一樣。
韓國陸軍的三餐中也會出現油豆腐的身影,其地位與肉類相仿,被官兵戲稱為“菜肉豆腐”。美方調查報告記錄了韓軍“油豆腐”的食材種類和配比:含有小魚(12%)、醬油(23%)、豆腐(25%)、海苔(16%)、腌蘿卜(14%)以及紅辣椒、糖和棉籽油。不過,棉籽油的使用并不普遍,美國人僅在某軍營食堂混亂的備餐過程中見過這種油。未經精煉的棉籽油中含有超量棉酚,對人體有害。豆芽是韓國軍營中最受歡迎的蔬菜,但因為工業用大豆發芽率低,因此總是供不應求。
■20世紀50年代韓國街頭販賣水果的攤位和婦女。
廚房食堂骯臟雜亂
韓國陸軍廚房的烹飪設施使用東亞地區傳統的土灶和鐵鍋,通常會準備多個灶頭和鐵鍋,分別用于煮飯和烹飪濃湯。大多數軍用廚房都是按照供應營級部隊的標準進行配置,但也有團級、連級、排級甚至班級規模的廚房。較大的廚房會使用一個容量約35加侖(約合132公升)的大鍋來準備150~180人份的主食,另一個容量相仿的鍋用來煮湯,也會有較小的鍋可供應25名士兵的飯食。由于條件簡陋,食物往往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煮熟,土灶使用的燃料也是五花八門,從木頭到煤炭皆有,有時甚至使用汽油。
■20世紀50年代的韓軍廚房,注意一名士兵站在灶臺上,手中的大勺是用空罐頭盒制作的。
在調查中,最讓美國人無法忍受的是韓軍食堂糟糕的衛生條件!食堂里沒有肥皂用于清洗廚房用具和清潔食堂環境,有時會使用熱水洗碗,但由于燃料稀缺,大部分情況下只能用冷水沖洗。廚房用具也沒有統一的標準,有些甚至是自行制作的,比如利用空罐頭制成的湯勺。這些器具的尺寸差異很大,基本沒有通用的。大多數永久性廚房會有自來水供應,但其他廚房只能從附近的河流小溪中取水使用。大部分廚房基本沒有紗窗和門,也沒有符合衛生標準的廁所或盥洗設施,導致環境惡劣,蠅蟲滋生,飲食衛生相當堪憂。
結語
從美國人這份上世紀50年代的調查報告中不難看出,當時韓國陸軍的飲食水平可以說相當低下,整天喝著只有豆腐和蔬菜的湯水,嚼著寡淡無味的米飯,估計嘴巴都淡出鳥了,所以也就難怪面對一鍋有肉有料、刺激味蕾的亂燉火鍋,怎能不會食指大動?歸根到底還是國家太窮。朝鮮戰爭結束后十多年間,韓國都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1960年時人均GDP僅79美元。隨著樸正熙上臺,韓國經濟迅速崛起,到1977年人均GDP已達1000美元。隨著經濟繁榮,韓國軍隊的伙食也得到改善,不過“部隊火鍋”的傳統被保留下來,成為大眾美食。
■今日韓國軍隊的伙食要比他們的前輩豐富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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