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 “閱讀、書店與心理建設” 主題沙龍活動舉行。武漢大學哲學學院鐘年教授，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學部許燕教授、萬千心理創始人石鐵老師和我參與了這次活動。我作為受邀嘉賓，進行了“讀書與具身智慧”的主題分享，聊了聊讀書與哲學、心理學的關系。

以下為“讀書與具身智慧”演講文字內容：

2008年5月，鐘年老師、許燕老師，還有石鐵老師，我們幾個人提倡心理學一定要走向社會，一定要邁向人民，一定要做實實在在對老百姓有意義的事情。所以說我們就決定去開論壇、出書、講書、上課，做實際工作，效果其實不太好，可能是因為我們的做法有點太傳統。我們就是上課、寫書，然后就到此為止。所以我們想是不是能夠找到一些新的思路，來讓心理學走向人民，邁向我們的生活，讓我們老百姓在日常生活中間能夠感受到心理學的魅力，所以我就開始做積極心理學。

中國人其實是喜歡“行勝于言”，認知分析、精神分析、認知療法這些動腦筋的事情其實大家不愛做。我們也做了一些研究，發現你給中國人一個選擇，5分鐘的電擊和5分鐘的思考都可以拿20塊錢，你愿意做什么？結果大多人都選擇5分鐘電擊。為什么？不想事就能拿錢，受點苦都沒關系的，想事情還得燒腦筋。所以我就提倡“積極心理”，積極是做事情積極，不是在那瞎開心。積極是個動詞，這么多年的推廣下來很不錯。

今天我分享的主題是，“讀書與具身智慧”。我先講一個故事，這故事其實發生在鐘老師和我身上。我和鐘老師是1979年考上北京大學，入學第一天有一個新生的開學典禮，像大家都經歷過的開學典禮一樣，典禮上請了專家、領導、校長、各行各業領頭人物講上北大的好處。當時有一個老師代表，叫侯仁之，他開場就讓我們非常驚艷。侯老師首先講的不是上北大的好處、讀書的好處，講的是大概五、六百年前，我們所在的地方有八匹蒙古的高頭大馬，風馳電掣地向海淀鎮沖過去。當時我們都很震撼，沒想到歷史可以這么講，我們講歷史都是講一些歷史，講一些數字，講一些背景。但是侯老師他講歷史的時候，他是有情有色、有聲有動，完全像一個畫面一樣，這對我們這些少年真的是沖擊特別大的。所以我后來就覺得我們的知識一定是要跟場景連在一起，一定要跟情緒連在一起，一定要跟形象連在一起，一定要跟生活連在一起。

有個概念叫具身認知，就是我們人類從進化的角度來講，了解世界、認識世界其實通過行動產生的。我們的祖先沒有文字、沒有語言，那他們是怎么去認識世界呢？就是通過自己的行動去了解世界、去認識世界。這樣的遺傳基因其實已經被選擇滲透在我們的DNA中間。

我的一個同事，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語言學教授，喬治·萊考夫，他最有名的一本書叫做《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我們生活中會大量使用隱喻，那為什么我們要用隱喻呢？因為隱喻它有非常強烈的這種最深的感受。“時間就是金錢”時間本來是個抽象的概念，但是跟金錢連在一起，那是看得見、摸得著、用得上、聞得住的，對不對？所以說你看這就是我們用隱喻。現在中國特別喜歡用一個隱喻叫做戰爭，對吧？貿易戰、金融戰。其實萊考夫教授在上個世紀70年代就指出來，政府用戰爭隱喻就特別有效的把資源控制起來，這也是一種治理的手段和方法。所以讀了心理學，其實你能明白很多的事情。明白這些事情有什么好處呢？獲得智慧，外圓內方，心中明白。

通過這個書，這個教授還寫了一本新書，這個新書叫什么呢？叫做《肉身哲學》，英文叫做：Philosophy in the Flesh。這本書講的就是所有的哲學其實都離不開人身體的感受，無論是高尚、智慧、美德，其實都是可以提升的。從一些人類的進化選擇出來的具身認知的特性，從人類的思想對具身認知的提升，上升到這種哲學的高度，我覺得特別有意義。因為我們中國人也有一個概念，其實比他的肉身哲學更好，叫做“肉身智慧”。這就是我們中國佛學提倡的知識都是肉體的，它不是抽象的，它不是符號，它不是概念，它是我們自己的有血有肉的身心靈的感受。

由此給大家一些建議，怎么讀書？

第一，讀書肯定要有行動。讀書不能就在那讀，死記硬背，把它當做一種符號來記，對吧？一定要通過自己的行動來現出來。所以就像我們的侯仁之老師講歷史的話，他一定讓你想象出來一些生動形象的畫面。所以說讀書要跟“動”聯系在一起，不要老坐在那死讀，不時可以站起來朗誦。古人讀書，一邊走一邊朗誦，現在發現這樣的一種讀書方式其實效果很好。

第二，讀書要有情境，就在某一個情境中間產生讀書的效果。所以說空悠悠書局提供一個情境，我們清華的文心講堂提供一個情境，心·啡空間也是提供一個情境。所以你發現在這個地方讀書你讀得進去，對吧？這個咖啡館可以提供讀書的情境。很多在咖啡館讀書的目的不是讀書，只是喝咖啡或者是吸引異性的關注。平時我們可以設計一種讀書的場景，讀書本身也是一種修身養性的方法。讀書其實產生的不光是智慧的概念的積累，它其實進到我們大腦就變成了神經元的網絡聯系。所以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就是因為這個書真的進到我們的眼睛，到達我們大腦，它不是像照相機一樣的銘刻在心，不是在人體的海馬系統印著，而是在全身激蕩。所以說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反映的都是你的知識的多少。所以說讀書可以改變氣質，這也是作為大學教授最有意義的感悟，就是一個剛入學的高中生特別的青蔥，但是經過四年的大學教育，基本上都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為什么？知識的力量，書本的力量。所以千萬別小瞧讀書，就是因為背概念、知識，其實它產生了一種氣質的升華，智慧的提升。

最后，讀書是一種澎湃的福流。我們做了很多研究就發現人在讀書的時候真的是能夠沉浸其中、物我兩忘、酣暢淋漓、如癡如醉。這樣一種澎湃的福流，就是一種讀書的體驗。

所以讀書是什么？讀書是一種行動，讀書是一種情感，讀書是一種場景，讀書也是一種多通道的身心體驗的結合，讀書也是一種幸福。希望大家好好讀書，認真讀書，根據我們心理學的建議來好好的讀書，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