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山上下遍地猴

文/石清華

從公園南門進入，掃碼單車，沿東岸向北徐行。

腳在動、眼四顧、心遐思，全方位運動，其樂也無窮。湖邊的蘆葦、荷、菖蒲、再力花、美人蕉、浮萍等生長茂盛。棧道一旁的垂柳，披著長長的秀發，輕輕飄蕩，牽著來去的客人，想說說心里話。但大多數游人不予理會，拂袖而去。只有衣著時髦的少男少女，在這靈動的翡翠簾中，勾肩搭背、柔情蜜意、微笑相向，要留下這美麗的倩影。

自行車行駛在沿湖的木制棧道上，輪胎彈奏每一片木板，發出“嘎嘣”“嘎嘣”的響聲，初聽時有些單調。隨著彈奏力度輕重緩急的變化，木板長短寬窄的交錯，腳下便有了抑揚頓挫的歌唱。歌聲叩擊湖面，醉了水鳥。它們在水上晃晃悠悠，漾起陣陣波紋，波紋彼此咬著，邁著輕飄飄的步子，直向遠方。

不一會兒，到了猴山腳下，停車環視，很自然地想到齊天大圣回到水簾洞的熱烈。我也山上坡下湖邊瞧一瞧、聞一聞、摸一摸，手腳不住，真想如魯智深一樣對著綠水青山大喊：酒啊。禁不住高高舉起礦泉水瓶，向微微朝上的嘴里一滴一滴澆水，偶爾澆到鼻梁上，漫游到兩頰，稍稍涼，活脫脫一老猴。

坡上、山間黃土路、卵石路、殘葉鋪就的曲徑，繞林間的石桌、石礅、條椅盤旋而上。行站坐躺的男男女女說笑嬉戲、手舞足蹈，全然不顧淑女形象、紳士風度。樹前竹旁的小孩高聲呼喚：“洋洋，你來找我呀?！闭Ｑ坶g不知藏到哪兒去了。

“哈哈哈，我找到圓圓啦?！?/p>

稍平坦一點的地方，爸爸帶著幾個孩子奔來跑去抓耗子，媽媽護著幾只小雞左突右轉躲避黃鼠狼。喊叫、哭鬧、歡笑擠滿林間、溢向各處。

湖邊的一排烏桕樹，卵形的葉片色彩斑斕：紅黃橙綠紫，細看時各種顏色又有深淺不同。多種色彩從樹冠到樹下的不同位置交錯出現，宛如一列頭戴花帽、身著花衣的美猴，輕輕舞弄衣衫，迎送南來北往的客、共慶佳節。

深綠枯黃夾雜的蘆荻，頭頂一髻兒細細的、毛茸茸的白花，左顧右盼。老去的荷葉相互摩娑，“沙沙”地甜言蜜語。一路走去，荷塘曲徑的亭子里，蘆荻叢中，裊裊白煙打著旋兒往上爬，然后四散開去。各種濃郁的馨香鉆入鼻孔、直透心扉。羊肉串、牛排、生蠔、魷魚、臭豆腐干等，凡有應有、無所不有。慢慢咬一口，嘴角流油，細嚼慢咽，有的咂一口酒，上下唇輕輕一抿，喜上眉梢，令人饞涎欲滴。吃著喝著、喊著歌著、你呼我叫，這邊唱來那邊和，無論男女老幼，都猴兒般地歡樂著。

湖邊菖蒲、蒲葦、蘆荻叢中的石桌石礅周邊，圍坐一群年輕男女，幾個三五歲的娃娃時而爬到媽媽的胸前，時而騎到爸爸的脖子上，時而在水岸坡邊跳來蹦去、嘻嘻哈哈。帥男點燃烤爐、靚女穿著肉串，應是幾個相好家庭相聚野炊吧。

“媽媽，你看，這里有條魚?！币粋€頭戴左紅右白野花，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小姑娘，一手扒開水邊的蒲葦，一手拉著荷葉，盯著一汪碧水大喊。

“別掉到水里去了，我的小祖宗?！币苍S媽媽的歌唱音調過高，震得小姑娘朝前一傾，“撲通”一下，那紅白的野花便重重地親吻著水面。媽媽飛速跑向寶貝，哪知腳下的枯葉錯位，撲倒在地，但兩手已經拽住女兒的雙腳，用力往后扯。爸爸見狀，沖向老婆，不料殘枝斷莖使絆子，男子來了個嘴啃泥。自身的疼痛不重要，不自覺地攥緊妻子的兩腿。小姑娘與爸爸媽媽，在坡面上寫出一個長長的一字?；锇閭円灰姏]有任何危險，便一起大笑起來：“哈哈哈，猴子撈月亮?！?/p>

猴山腳下的湖邊棧道上，自行車繼續彈奏“嘎嘣”“嘎嘣”的樂曲。那一路的追逐嬉戲、歡聲笑語，使得猴山上下充滿了生氣。

嘿嘿，猴山，也許從前就是猴子的家園，所以靈氣遺留至今。物種進化論者說萬物之靈的人，是由猴子進化而來的。用現代的科技手段檢測，人和猴有太多的相同和相似，從而肯定物種進化論是一個偉大的發現。尤其是人和猴皆有發達的思維，舉手投足充滿靈性?？赡芤驗槎呤墙H吧，人對猴似乎特別喜愛、有情。無論男女老幼、貧富貴賤，沒有不喜歡美猴王的。對于精明能干者夸獎曰“猴精”，面對危害社會、荼毒生靈的各種壞東西們，人們急切地呼喚“金猴奮起千鈞棒”，諸如此類，無不彰顯大家對猴的喜愛。

猴山各處的人們，拋開繁冗的事物，攜家帶友，暫棲猴山，率性而為，返璞歸真，再現猴的風采。走著想著，不禁贊嘆：猴山上下遍地“猴”。

（2024年10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