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杜豆豆

李白、杜甫的詩，咱們從小就讀。但凡是個中國人，若不能吟誦幾首李、杜的詩，那差不多相當于文盲了。

說到李、杜，誰也不能否認他們在中國詩歌史上的權威性，但是，他們憑什么就成了偉大的權威呢？

有人豎大拇指說，才華就是高！
有人說，“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
還有人說，李白美在復古，杜甫美在創新。

總結起來，其實不外乎三種說法：

1、天才論；2、復古論；3、創新論；

說李、杜的偉大是天才，顯然是靠不住的。他們固然有天賦，但如果沒有盛唐的時代，沒有環境的影響，他們的天才再高，也造就不出來偉大。歷史上，天賦如李、杜的不乏其人，就算韓愈、蘇軾的詩不如李、杜，我們也能就此說，韓、蘇的天賦低于李、杜。可見，天才論是說不通的。

再說復古論。很多人認為，李白尚復古，浪漫是他詩歌的最美之處。李白自己也曾說：“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又其靡也。”如果這么說，李白不過是仿古仿得好，何以能成就他的偉大？而且實際上，李白的七言詩最多，五言次之，而四言更是少之又少了?？梢姡瑥凸耪f也是有疑問的。

創新論，說的是杜甫。杜甫一生磨難，尤其是官場挫折，讓他的詩更貼近百姓生活，有著獨特的情感魅力。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但如若只是用這一點來解釋李、杜的偉大，以偏概全，也是不夠讓人滿意的。

因而，要理解李、杜為什么能在詩壇上有這樣的權威性，需要從“時代文學”這個角度來分析。

西代文學有什么特點呢？

體材上，有新的形式；風格上，有新的格調；描寫上，有新的內容。

盛唐詩之所以能盛，是因為既接受了南北兩朝文學合成的新詩格，又繼承了初唐新體詩的發展，同時又有時代背景給予的特殊而豐富的素材。

李、杜能成為盛唐詩的領袖，也正是因為他們的詩順應了時代文學的要求，成功地體現了時代特色：有新的形式、新的風格、新的內容。

李白在《上韓荊州書》中說自己：“白，隴西布衣，流落楚漢。十五好劍術，遍干諸侯。三十成文章，歷抵卿相。” 儼然一俠客風姿。

三十以后，在玄宗宮中，李白曾有段顯貴生活。但后來，還是以漂泊天下為主，直到62歲，酒醉而亡。盛唐氣象，詩酒當歌，天才高絕，氣勢磅礴，怎能不成就詩的偉大？

我們讀太白詩，往往有種上天入地的感覺?！熬灰婞S河之水天上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我且為君槌破黃鶴樓”，實在是令人驚絕！

更有年少時我們就耳熟能詳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何等的真摯、自然！

“云想衣裳花想容”“誰家玉笛暗飛聲”“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句句都是神來之筆！

胡云翼在《唐詩研究》中說：“五言絕，太白神矣；七言絕，太白圣矣！”

說李白的偉大在復古，倒不如說他是新體詩的圣手了。

再說說杜甫。

杜甫家學淵源深厚，7歲就能詩，初唐最狂傲的名家杜審言就是他的叔祖父。然而他卻總是貢舉不能及第，后來進了《三大禮賦》，才有了官職。但因安祿山之亂，流離漂泊，59歲饑寒交病，亡于耒陽。

杜甫有報國之心，卻一生失意，晚年更是凄苦。但或許正是這樣困苦的經歷，才造就他那些最精彩的作品，成就了他的偉大。

杜詩在內容上表現出的成功，在于他對社會痛苦的描寫。比如《兵車行》：

“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云霄。道旁過者問行人，行人但云點行頻?；驈氖灞狈篮樱阒了氖鳡I田。去時里正與裹頭，歸來頭白還戍邊。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況復秦兵耐苦戰，被驅不異犬與雞。長者雖有問，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關西卒?？h官急索租，租稅從何出？信知生男惡，反是生女好。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這樣的詩，取自生活，已經完全脫離了古人的套路，深刻動人，全然是自己的創造了。

除了用舊體形式來表現新內容，杜詩還用新形體表現活躍的情感。

比如《聞官兵收河南河北》：

“ 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br/>

杜詩能在拘束的格律中，隨意抒發他長歌當哭、喜極而泣的情感，這種本事可算是一絕了。怨不得眾多詩人都推子美詩為天下第一，的確是實至名歸。

總而言之，李、杜詩能偉大，不單單是才華，更有時代的推動。讀他們的詩，斷不可忘了時代背景。

參考文獻：《唐詩研究》，《名家講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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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杜豆豆，IT從業20余年，曾先后研修英語、計算機、美學和心理學專業。早年創過業，后就職多家全球知名IT外企，現工作于某研究院。書癡一枚，閑時碼碼字。兼任多家平臺簽約作者，簡書會員合伙人，萬卷好書工作室、萬卷好書讀書會創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