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周后,小布草里藏著的大生意。
領域 | 民宿業
欄目 | 文旅商業故事
01
十一假期剛過,云南大理洱海畔的多家客棧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叫小A,是我疫情時在大理旅居時認識的一位讀者,挺有意思的是,在這座以旅游度假而聞名的城市,這哥們作息時間明顯異于常人。
旅游旺季,小A喝酒打牌,旅游淡季來了,小A就開著面包車走街串巷,物色自己的布草回收生意。
在洱海邊逛了幾年,小A笑稱自己有個挺恐怖的外號——“民宿撿尸人”。
大理/旅界實拍
什么意思?
小A是這么和我解釋的:他去過的民宿不敢說全部,也是七八成要黃,而他現在已經練出了“識店”的本事,一眼便能看出哪家民宿、酒店有關店打算。
“尤其去年以來,進駐大理的新民宿業者多了,短的3-6個月,慢的1年多點,當門庭冷落,老板郁郁寡歡,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那基本就離關店不遠了。”
正應了那句話,人世間的悲喜并不相同。
往往這個時候,小A會眼前一亮,趕在民宿老板掛出“轉讓”標識前迅速貼上去,遞上一張名片,“您的布草(特指酒店、賓館等場所使用的各類紡織品)要回收嗎?量大價高,價格好商量......”
小A說,熙哥,咱這行門檻不高,我最大的優勢就是學歷,咱中專畢業可以沒臉沒皮,但別人不行啊。
久而久之,小A名氣大了,他甚至請人做了自己的“布草回收小程序”。
大約今年年初開始,往往小長假一過,小A的電話就接不過來了。
聊天時,他和我一再稱尤其這兩天生意賊好,有時一天能收到四五個民宿主準備閉店的電話,從海西跑到海東,再折回古城,晚上別人都睡了,還得驅車去趟喜州。
業內人用“九死一生”來形容今天的大理民宿業,尤其在萬物生長的大理,最不缺少的就是失敗者。
據小A觀察,這幾年北上廣深很多原本飛速增長的行業遇到了天花板,當這些人從原有行業遍體鱗傷地走出時,手里還有一些積蓄,卻很難找到工作。
相比開滴滴送外賣,開個民宿就成了這些“新大理人”不掉面子的選擇與精神上的寄托。
大理/旅界實拍
今年7月,企查查數據顯示,2024年上半年,我國已注冊5.1萬家民宿相關企業,同比增加24.6%,全年注冊量有望再創新高。
具體到大理,今年6月數據顯示:全州民宿數量接近全國總量的5%,居全國前列;經初步統計,全州現有酒店與民宿8952家、房間11.85萬間、床位18.21萬張、從業人員近17萬人。
在小A看來,那些倉促倒閉的民宿房東各有各的苦衷,但骨子里還是輕視了民宿這門生意的復雜性。
02
這是大理民宿房東們最壞的時代,也是小A們最好的時代。
電話那側,請他來“收尸”的民宿老板往往言辭懇切,希望小A能給個好點的回收價格。
電話這側,小A清楚民宿老板是為了“止損”,但他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也是為了賺錢養家,討價還價在所難免。
與沉浸在洱海美景中的游客們不同,他開著一輛面包車在細小的街巷閃展騰挪,和每一家熟識的民宿、酒店業主房東磨破了嘴皮子。
小A認為“落差感”是很多民宿房東不爽的原因,甚至遷怒于他這個“收尸人”。
他所在的圈子常聽到的抱怨是“電話一個價,上門一個價”,房東們對高價買來的布草低價處理掉總是有些肉疼。
小A很清楚這些布草是那些城市里的碼農、白領日復一日敲擊鍵盤換來的血汗錢,打了水漂換成誰都有些肉疼。
而鮮為人知的是,布草回收又是一個相對暴利的行業:買的時候論斤,賣的時候論條。
曾經我很好奇這些廢舊布草的流向,小A說其實這行只要腿勤肯跑,賣是不愁賣,至少有兩個穩定渠道可以出貨。
哪兩個?
小A稱,賣掉的布草通常會一部分運到江浙瀘,一般是做布鞋、手套、抹布、鞋墊等,布草們也得以重見天日,不至于淪為廢品。
另一部分,小A說會有當地的“接盤俠”,民宿這個行業總是反復有人倒下,又反復有人從中站起來。
一些比較老舊與新開業手頭拮據的民宿客棧房東通常會希望購買這些二手布草來降低運營成本,“成色好的布草價格就好商量。”
對小A來說,兩者出貨渠道皆可,而后者他少了一些物流成本,賬期也更短。
前者的供應量如果增加了,小A就需要暫時把盤來的布草寄存在倉庫。
小A回憶自己當年沒錢的時候在大理周邊的洱源縣找了個倉庫來專門儲存幾噸布草,現在大理空置閑地太多了,他就在海東找了個更大的地方,年租金控制在2萬元以下。
至于這一行的利潤,則取決于量大不大,小A說大理的風不知道改變了多少次朝向,但他最感謝《有風》這部劇,劉亦菲這一波熱播下來,游客多了,民宿房東更多。
今年小A海東、海西、喜洲、古城的民宿、酒店一路跑下來,沉淀了一定新客戶后粗略統計,去年至今閉店的民宿八成以上開業時間不超過1年。
行業起起落落,折射大時代的欲望與悲歡,當一些跑步入局的民宿經歷了速生速死,小A們的快樂無人能懂。
03
出來混,無非講得是人情二字。
小A清楚,當下很多人其實就想盡快逃離大理,能少虧一點算一點。
尤其在高房租壓力下,特別是酒店賓館,房租非常高,去年高點拿下院子的房東們核算下來,一天就要大幾百元甚至上千元,耽誤一天虧損一天,得不償失。
拿捏了民宿房東的心理,小A和我直言,之所以自己在大理口碑好,就是因為根據布草成色能給出的價格大約在1斤2-4元,這個價格已經高于不少同行。
在大理民宿主們擴張開店、閉店,再擴張的循環里,他宛如一只張開血盆大口的巨鱷,試圖吞噬下閉店民宿里的所有值錢物料。
而他又有著相對穩定的客戶,據小A披露,平均下來月銷售額七八萬是有的,除開倉庫費用、運輸費用、員工工資,稅費,大概還能有個40%左右利潤。
“一年掙個幾十個,我們在大理完全夠花了,不比你們城市白領強啊!”小A語氣中帶著知足與自信。
在他的描述中,每天早上晨光微熹,就開始工作,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回收生意接了一單又一單,忙得團團轉,他的公司有四五個工人,還有幾輛運送報廢酒店布草的面包車......
大理/旅界實拍
我忍不住問了他一個問題:你見過這么多民宿的生生死死,有沒有想過將來有一天總結前人經驗教訓,自己也開一個?
踏過諸多網紅民宿的廢墟,小A更近距離地觀看過民宿們的生長周期,也許是見證了太多慘烈的閉店,他反問我“是不是嫌他日子過得太好。”
小A斬釘截鐵地說自己堅決不會開店,“這輩子不開,下輩子也不開,要不被OTA收割,要不被其他民宿搶生意。”
中專畢業的小A對大理民宿市場理解如斯,讓我頗為愕然。
不過,和那些憧憬著大理美好的“新大理人”殊歸同途的一點是,小A又和我說他準備擴大生意規模了:招更多的人,買更多的車。
因為,讓他充滿希望的是,大理淡季已經來了。
等冬天一到,蒼山下洱海畔將升起很多嶄新的民宿招牌,他的生意又要更紅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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