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鄧飛

隨著近日以色列針對黎巴嫩真主黨和伊朗發動了一系列所謂的“斬首行動（Decapitalization Operation)”以來，不少中文評論都驚呼，說什么新的戰爭模式出現了，似乎以后只要針對敵對國家或者勢力的領導層采取刺客式的刺殺行動，就能避免大規模戰爭和傷亡，這是一個并不美麗的誤會。不錯，“斬首行動”與刺客刺殺有類似之處，但細分之下，兩者在本質上不同，不能混為一談。

刺客刺殺行動當然歷史悠久，悠久到都不知從何開始。從古羅馬刺殺凱撒大帝，到戰國時代荊軻刺殺秦王，古今中外可謂多不勝數。在刺客刺殺歷史上，名堂最大又影響至今的，莫過于中世紀11世紀左右的一個極端教派組織——“山中老人”，英文中“刺殺”一詞Assassin，據說就是源自“山中老人”這個刺客組織的阿拉伯名稱——阿薩辛，其創立者據說是一位波斯裔的老人哈桑．薩巴（?asan ?abbā?)。

這個非常專業的刺客組織，威震中亞和北非兩百多年，中國歷史典籍中稱其為“木剌夷”（這里史書記載有點兒模糊了刺客組織和他們曾建立的政權，不贅言），稱哈桑為“霍山”。不僅史書有載，甚至今天流行文化，不僅電影和網絡游戲《刺客信條》有提及，甚至經典文學作品中也有不少，從法國世界名著《基度山恩仇記》到金庸武俠小說《倚天屠龍記》都有提及，后者可參考金毛獅王謝遜和張無忌關于“山中老人霍山”的對話。另外，1963年中國經典電影《冰山上的來客》，里面的反派人物也完全是“山中老人”的形象和行為模式，所以筆者才說這是一個在歷史上名震古今的刺客組織，據說連拉登等恐怖組織頭領也奉其為榜樣。

筆者之所以多費筆墨來講這個刺客組織，當然不是為了推崇它，而是要強調一點：再有組織規模的刺客行動，在國際政治上的影響是有限的，在軍事斗爭上的效能也是有限的，這與現代正規軍事作戰的“斬首行動”，不可同日而語。首先，雖然“山中老人”和木剌夷名堂很大，但在政治上卻是飄忽不定，目標不明，似乎為刺殺而刺殺。兩百年以來，既刺殺來自西方的基督徒“十字軍”，包括成功刺殺一位法國國王，又刺殺自己所在的伊斯蘭突厥人首領，更莫名其妙招惹來自東方的蒙古汗國，屢屢攻擊蒙古商隊，甚至膽敢刺殺蒙哥大汗，當然行動失敗。結果，在蒙古大軍第三次西征之下，木剌夷滅亡。

要求刺客組織有政治信念固然不切實際，但即使從軍事效能上，也不必高估。木剌夷成功刺殺法國國王和一些“十字軍”王國的領袖，法國滅亡了嗎？沒有；“十字軍”被趕跑了嗎？也沒有；突厥人崛起和蒙古人入侵被阻擋了嗎？更加沒有！效能低下背后的原因可以很復雜，但僅從軍事角度而已，有一個原因不可忽略，就是刺殺完了就完了，接下來幾乎沒有任何跟進的軍事行動和政治行動，無論是乘勝追擊、清剿馀敵，還是實施軍事占領、改朝換代。那到底現代軍事作戰的“斬首行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下回從理論到舉例說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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