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的開篇說:“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有時,也不盡然。
每次看《阿普三部曲》(薩蒂亞吉特·雷伊執(zhí)導的系列電影),都會不自覺地聯(lián)想到余華的《活著》(包括張藝謀拍攝的同名電影)。
兩個不同國度的備受苦難的文藝作品的形象,莫名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
這里并不是要比較他們兩人中誰的苦難更深重一些,比較苦難本身是一件極其殘酷的事,只是想說,人類社會終究有一些共同的特質(zhì),無論在哪個國度,在圍繞生活這個主題上,不幸之人的基本需要是那么簡單——不過是衣食無憂,健康平安,但這些基本的需求又那么難以被成全。
《阿普三部曲》的主角是一個名叫“阿普”的人,《活著》的主人公是“福貴”。
無論從哪個角度,阿普和福貴都不算被命運厚待的人。兩個角色,在各自的故事中,都有各自的時代背景,也有各自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阿普三部曲》:一個孩子大半生的苦難和失去
阿普的苦難始于他出生的那一刻,延續(xù)到他的中年時代,雖然阿普心中裝著才華和自由翱翔的夢想,但生活對他的禁錮讓他不得不長時間在流浪中迷惘。
阿普出生于印度一個貧困的農(nóng)村,父母帶著姐姐、姑婆和他,一家五口住在四面破洞的祖屋里。雖然父親整日外出工作,但是家中一日兩餐都沒有著落。
姑婆在郊外去世后,阿普唯一的姐姐在他年幼的時候因為高燒去世,之后沒幾年,阿普的父親也因為疾病撒手人寰,孤苦無依的阿普和母親寄居到一個親戚家中。
日子依舊艱難,但是阿普一邊上學,一邊干起祖?zhèn)鞯募浪竟ぷ鞯陌⑵臻_始成為母親的好幫手。后來,學業(yè)優(yōu)秀的阿普獲得了用獎學金上大學的機會,他開始走出了限制他的貧困鄉(xiāng)村。只是,苦難并沒有放過他。阿普一生操勞的母親,在他讀到大二的時候,因病去世。一無所有的阿普辦完母親的喪事后放棄了大學,開始了邊寫作邊四處打工度日的生活。
本打算孤身一人度過一生的阿普,因為大學好友的婚禮邀請,誤打誤撞地娶到了一個富庶人家的女兒。妻子不僅沒有嫌棄他的一無所有,還十分欣賞他的文學才華,跟他一起過起了貧窮但幸福的日子。
直到不幸再次降臨,妻子因為難產(chǎn)去世,阿普的生活徹底陷入了坍塌,他心中關于文學、關于詩歌的夢想也開始破碎。因為害怕見到兒子就忍不住思念妻子的劇痛,阿普選擇用流浪的方式逃避著自己的人生與身為人父的責任。
在兒子五歲那年,大學好友罵醒了渾渾噩噩的阿普,他最終去妻子的老家與兒子相認。影片將阿普的故事暫停在阿普父子倆約定開啟新生活的笑臉中。
這不一定是阿普人生的終局,但可能是對阿普人生的最好祝福。
《活著》:一個老人一輩子的向死而生
福貴的苦難始于他敗家之后的成年時代,延續(xù)了他的一生,福貴看似沒有什么具體的目標和夢想,但是他始終沒有放棄活著的希望,盡管那希望并不迫切,更像是尊重生命本能的一種斗爭。結(jié)果是,福貴沒有被接連不斷的命運重擊壓垮,成為始終活著的斗士和英雄。生命只有一次,福貴沒有去參悟太多的大道理,但他用一生尊重了生命。
在福貴的青少年時代,他擁有過很多,比如普通人眼中的財富權(quán)勢,但很快因為作孽敗家失去了那些。
福貴此后的人生還在不斷失去:先是失去父親;再是因為戰(zhàn)亂被拉了壯丁失去了自己的人身自由也沒能見到母親的最后一面;人到中年后又失去了兒子;老年時,先后失去了女兒、妻子、女婿;在人生的最后階段,為了搶收1畝半棉花,福貴又失去了與他相依為命的外孫。
在失去這些至親至愛之人的時候,日常生活的艱辛苦楚更是家常便飯。但是福貴始終堅強地活著,并且拯救了一頭待宰的老黃牛與他一起艱難度日。
看《活著》,我至今弄不清一件事:沒有被苦難擊垮的福貴,是在用活著與命運做最頑強的抗爭,還是把活著看成對命運最通透的順從。
當然,余華的小說《活著》本身的意義遠遠不止于袒露一個人承受的苦難與摧殘,更不止于“人是為活著而活著”的抗爭。
每個人都只能完整經(jīng)歷自己的人生,但是文學藝術作品能讓我們看到更廣闊的人世間,甚至給人向上生活的勇氣與力量。
不管怎樣,《活著》都是一部值得低谷期的每一個人認真品讀的著作,《阿普三部曲》也是值得失落痛苦之人認真觀看的電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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