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獻禮片《我和我的祖國》,寧浩拍攝的《北京你好》備受好評,張北京這個角色令觀眾印象深刻。
葛優(yōu)演活了一個北京的哥,好面子、愛吹牛,滿身市井氣又有普通老百姓的樸素善良,因一張門票與汶川災區(qū)的少年結緣,圓了少年的奧運夢。
2020《我和我的家鄉(xiāng)》中,寧浩與葛優(yōu)聯(lián)手再續(xù)前緣,《北京好人》補全了張北京的“前史”,揭示出城鄉(xiāng)差異,和外來“表舅”在北京漂泊的悲涼,張北京也如北京這個城市,有世故精明的一面,但內里仍是樸實包容,啼笑皆非中張北京用善意的謊言幫表舅治病,成就一個平凡的好人。
如今,寧浩和葛優(yōu)再度聚首,《爆款好人》上映,同樣是國慶檔,同樣是張北京的故事,三度合作的“老搭檔”有了更大的創(chuàng)作空間。
早在2019年,寧浩就表示“張北京”這個角色與北京這個城市的關系,張北京是這座城市的普通人,千千萬萬個張北京成就了北京。2019年《北京你好》背景是2008年的奧運會,北京城舊貌換新顏,喜迎八方來客,整座城市處于激情澎湃的喧鬧之中,中年的張北京有著向上的沖勁兒,熱火朝天投入時代洪流。
《爆款好人》中張北京已經步入中年,北京也蛻變成了一個新興的現(xiàn)代化都市,一座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老胡同掩蓋在耀眼望京soho之下,老式出租車成了新能源,路邊攤蛻變成了網紅經濟,張北京這個“老北京”跟不上時代的律動了。
一次意外卻改變了張北京的命運,因與單親母親小琴(李雪琴 飾)發(fā)生矛盾,想要“維權”,被路人拍成視頻意外在網上爆火,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張北京搖身一變成了“維權哥”,并借由短視頻開啟網絡維權之路,名利、地位、關注紛至沓來,“老北京”成了時代的弄潮兒。
在網紅經濟時代,紅得快涼得也快,一朝爆火也會一夜塌房,寧浩借由張北京這個角色,帶我們領略了當代網紅產業(yè)鏈的種種怪象,被“維權”的黑心老板無所不用其極,“流量至上”的MCN養(yǎng)主播、買水軍,控評、引導輿論,生活在互聯(lián)網上的蕓蕓眾生在流量的裹挾下,惡意評論、網暴,本想著幫單親媽媽賣肥皂的張北京,在一次直播帶貨中觸碰了大眾的神經,從“維權哥”成了“戲精哥”,想辦好事卻成了全民公敵。
互聯(lián)網給了每個人話語權,也給了謠言、網暴滋生的巨大空間。影片中張北京調查網暴他的人是誰,卻發(fā)現(xiàn)他們是夫妻、孕婦、孩子...是現(xiàn)實生活中一個個的普通人,所謂黑紅也是紅,張北京只能用“自黑”的方式幫助單親母親小琴,頓時感受到世態(tài)炎涼。
喜劇的最高境界是悲劇,《爆款好人》正是這樣一部作品,嬉笑怒罵背后反思的是當下的網紅經濟,也貫穿著寧浩一直所關注的主題——人與人到底如何溝通。
從《瘋狂的石頭》到《瘋狂的賽車》,寧浩的作品一直在找尋一種生活的荒誕感,正如《瘋狂的石頭》,富商、盜賊為一塊翡翠爭得頭破血流,最后卻被當成贗品送給妻子做紀念。
又如《瘋狂的外星人》,“天外來客”意外降臨,西方勢力全球搜查,但海邊城市的兩兄弟把外星人當成猴子培養(yǎng),一次又一次化險為夷。
還有去年那部《紅毯先生》,風光的劉天王為了拿影帝來內地演農民,卻被困在明星的光環(huán)里,與家人、合作者、導演、情人漸行漸遠,苦心維護的“人設”頃刻崩塌,在互聯(lián)網上被網暴、群嘲。
某種程度上《紅毯先生》就是《爆款好人》的預演,張北京和劉偉馳有著相似的困境,互聯(lián)網時代人人困在“信息繭房”中充滿著誤解、仇恨、算計與雞同鴨講,張北京無法與兒子坦誠交流,認為只有獲得名利才有“面子”在孩子的婚禮上發(fā)言,操縱流量的商人無法想象真誠的力量,而是選擇賣慘、搏眼球讓張北京“翻紅”,廣大的網友用誤解的眼光審視著張北京的“維權”與善舉,并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好人,張北京也只能用表演“壞人”來搏出位,迎合大眾的仇恨心理。
《爆款好人》是一部當代的“京味喜劇”,語言是京味喜劇的核心,《爆款好人》中有大量語言笑料,參雜著大量北京俚語,唇槍舌劍的京片子奉獻了無數(shù)金句,賈冰、李雪琴等東北喜劇演員的加入,又讓影片在語言特色上更加鮮明,東北話與北京話相交織,笑料滿滿。
葛優(yōu)這個京味喜劇的代言人,在過去的一段時間相當沉寂,《爆款好人》仿佛找回了當年參演馮小剛電影的盡頭,有幾分滑頭,幾分機警,憑嘴、好面子、毒舌又熱心腸,活脫脫一個北京小市民,有著《甲方乙方》中姚遠和《沒完沒了》中韓冬的影子。
《爆款好人》當然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很大程度上也來源于葛優(yōu),來源于京味喜劇。2023年末,馮小剛與葛優(yōu)強強聯(lián)手的《非誠勿擾3》,在電影市場上沒有濺起絲毫水花,票房只有五千多萬,這對昔日的“票房之王”馮小剛來說,無疑是滑鐵盧。
《爆款好人》重復了《非誠勿擾3》的窘境,整部作品有些老氣橫秋,是上個世紀的市民喜劇,講的是家長里短、人情世故,張北京更是一個老年的哥,完全無法引起年輕人的共情。
對現(xiàn)實問題探討,《爆款好人》也顯得有點“舊”,如今短視頻紅利已大不如前,各個賽道卷出天際,張北京靠“維權”就能爆火有些欠缺考慮,批判的網紅經濟、網暴等話題更淺嘗輒止,對比現(xiàn)實互聯(lián)網的魔幻程度,張北京遇到的事兒簡直是小兒科。
無論是寧浩還是葛優(yōu),或是馮小剛,這些功成名就的創(chuàng)作者近來好像無法把準年輕觀眾的脈,從《紅毯先生》到《爆款好人》在票房上寧浩沒有交上合格的成績單,就像片中的張北京一樣,紅過、火過,現(xiàn)在涼了...
《爆款好人》并不是國慶檔的“爆款”,也許平民化的京味喜劇已不適合大眾的口味,但《爆款好人》仍是一部直面現(xiàn)實,有著平民煙火氣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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