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如何讓一座城市成功被年輕人「打卡種草」,出現了一套新的「組合拳打法」,而這套打法的實踐對象,正是湖南衡陽。
提到湖南,人們會自然聯想到「三湘大地」厚重的人文歷史。而衡陽作為「湖湘文化」的重要發源地,就是一座等待深度挖掘的文化富礦。在文藝工作座談會十周年之際,習近平總書記湖南之行又提出了兩道「融合命題」,其中「推進文化與旅游深度融合」這一命題意義深遠。
沿著這個思路,湖南廣電為衡陽的出圈設定了一個「兩步走」的方案:第一步,是通過在衡陽舉辦《第三屆湖南旅游發展大會》,為衡陽吸引了更多目光;第二步,則是湖南衛視、芒果TV聯合推出了一檔文化行走漫談紀實節目《衡山論道》,為衡陽帶來了一場別具意義的「文化深度游」。在《衡山論道》中,每期節目里青年探訪人鄭方一都會與一位文化學者和旅行搭子同行,在探索衡陽的旅程中,暢談「湖湘風流」。截止發稿前,衡山論道微博平臺共上榜102個熱搜,衡陽的人文風貌終于被大眾發掘。
然而,這檔節目還引發了1號的諸多思考:
究竟什么是「衡山之道」?如何把對文旅的引介與文化的漫談融合在一檔節目之中?以及,如何讓高高在上的文化對年輕人產生真實的影響?帶著這樣的疑問,1號對話了《衡山論道》制片人龔丹霞。在對話過程中,筆者愈發感覺到,《衡山論道》其實存在著一個雙線敘事結構:
從它的外殼來看,它固然是「文旅融合」背景下的一次「文化深度游」;而從觀眾感知的精神內核來看,它無疑是一場關于衡陽文化、湖湘文化的「文化溯源行」,其真正的目標,是以衡陽為范式,讓似乎「高高在上」的文化變成年輕人心目中真正的「精神碳水」。
衡山的「打開方式」
乍看《衡山論道》這個名字,或許會讓觀眾產生一些刻板印象:這大概又是一檔專家學者「坐而論道」的談話節目吧。
然而,從點開第一集之后,這些古板的標簽就會被摒棄:正如龔丹霞所說,《衡山論道》并非是一檔傳統意義上的文化節目,而是一檔融合了「古典態+年輕態」的行游節目。
這種融合之后渾然天成的氣質,尤其體現在了形式的創新上。在《衡山論道》,我們看到了三種內容「樣態」——「湘見」、「湘行」與「湘談」。
來自五湖四海的嘉賓們,在具有「湘味兒」儀式感的方式里相聚。比如,在湘江之畔收到一封神秘來信從而開啟全天的旅程,或者以探索謎語的方式打開一座千年書院。總之,行游之旅的開端總是彌漫著濃郁的 「湖湘特色」。
這,是「湘見」。
嘉賓們以「行游」的方式對衡陽的自然歷史文化資源進行了地毯式游覽。他們或沿著江邊漫步,或循著山道攀登,或進入充滿青春氣息的校園,或輾轉年代悠久的工廠。伴隨著丈量的腳步,雁塔上三水交匯的壯觀景象,青草橋頭眺望石鼓江山的獨特視角,祝融峰頂俯瞰南岳如飛的雄偉畫面一一呈現于鏡頭面前。
這,是「湘行」。
而在這一路「行游」的過程里,隨處可見的是「觀點交鋒」和「隨性漫談」更是節目亮點:著名作家唐浩明介紹了衡山的歷史、衡山名人的生平,稱得上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歷史大課;而像楊雨教授、陳銘老師這種學者,還能結合教學經驗,把衡陽的書院文化拆解的清晰易懂;在還原六七十年代工人家庭的紀念館里,李誠儒還與鄭方一即興演繹了一段代際沖突的短劇……
這,便是「湘談」。
「湘見」、「湘行」與「湘談」,三者構成了《衡山論道》故事講述的三重復調。
而與這三種內容「樣態」相呼應的,是《衡山論道》建構了一個非常多元化的文化觀察視角。
有「青年視角」:探訪人鄭方一與文學博主都靚代表了生活在互聯網時代的年輕人,他們在旅途中既是一個活躍的體驗者,也是一個優秀的提問者,既提出青年人的困惑,也表達青年人的感悟;
有「學者視角」:《曾國藩》等名作的作家唐浩明,經常在電視上見到講解歷史文化的楊雨教授、酈波教授,他們深厚的文學積淀以通俗的方式講出,保證了文化節目該有的思想深度;
還有「文娛視角」:曾在《覺醒年代》里飾演毛澤東的侯京健、中國香港演員馬德鐘分享了自己對衡陽文化、湖湘文化的理解。這些不同職業身份視角,讓新形式與新融合相互交織,共同構建出這檔獨具新意的文化行游節目。
多元的視角與多重的復調相互嵌入,使得《衡山論道》能夠很好地融合「古典態」與「年輕態」,觀眾在領略文化風貌的同時并不會覺得晦澀難懂、枯燥無聊,每一位觀眾都能在《衡山論道》中找到有所收獲和打動自己的內容,從而體悟出自己所理解的「衡山之道」。
把「文化」變成「精神碳水」
在對談過程中,1號拋出了一個最核心的疑問:《衡山論道》所論的「道」,究竟是什么?
龔丹霞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所謂「道」,有三種意涵——
第一種是「現實的道」,即文旅探索的道路。
據悉,《衡山論道》與衡陽文旅展開了合作,通過節目里八場對談,打造衡山文化精品旅游路線,讓大眾更深入了解衡陽、了解湖南。因此,《衡山論道》里的每一集內容,都能成為觀眾打卡游歷衡陽的實用性攻略。
以《山中訪客》這集為例。鄭方一、都靚、酈波、歐陽江河四人齊聚衡山腳下,來了一場說走的徒步之旅。有溪水潺潺、充滿禪意的梵音古道,有天然巖洞里鐫刻謳歌南岳詩歌的穿巖詩林,有期盼老人個個長壽、鶴發童顏的延壽亭,有歷經一千四百多年仍然屹立在衡山之上、被譽為「天下法院」的福嚴寺。在這條旅途中,他們不僅做起了養生操,吃起了當地特色黃精燉土雞養生餐,跟隨老師制作香囊,探討儒釋道融合的中華傳統文化,還在峰頂觀賞到云海里的落日晚霞,并以詩詠志。
在衡陽,你不僅能體驗到文化citywalk,也能體驗到融合自然與人文的mountainwalk,相信通過《衡山論道》的播出,衡陽有望成為「綜藝+文旅」出圈的最新案例。
第二種是「文化的道」,也就是思想人文的道路。
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5周年招待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援引了南岳衡山半山亭的一幅對聯:「遵道而行,但到半途需努力;會心不遠,要登絕頂莫辭勞」。其實,《衡山論道》里所探討的「道」,正是「遵道而行」里的「道」。
在《衡山論道》的解讀下,衡陽文化之「道」被凝練為湖湘、山岳、革命、書院、民俗、旅游以及工業文化等不同的面向。
談到「湖湘文化」,我們走進了湖湘文化集大成者的王夫之,他曾提出樸素的唯物論、時空觀、知行合一說等先進思想,無數人將他視為「思想先驅」,可謂是「湖湘文化」的一座精神高峰;
談到「山岳文化」,我們跟隨嘉賓領略了南岳衡山的人文自然之美,也體悟到了東方福壽文化的精華之所在;
談到「革命文化」,我們被根植于湖湘文化中的紅色基因、被以夏明翰烈士為代表的諸多英烈事跡深深感染;
談到「書院文化」,衡陽的書院文化淵源流傳,文學創作與讀書的風氣也流傳開來。從唐至清末,中國有史可考的書院有6644所,湖南獨占531所,被譽為「學術源流之圣,未有出湖湘之右」;
談到「民俗文化」,被郭沫若稱贊為全國第二的「祁劇」在今天的衡陽得到了很好的傳承,被祁劇經典絕活《打籠開箱》的眾多高難度動作所折服;
談到「工業文化」,水口山不僅孕育了著名的工人運動,還是產出了新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所用的金屬材料,用工業奠定了發展的根基。
每一期節目都成為了衡陽文化的一次精準的勾勒與側寫,在《衡山論道》我們不僅看到了衡陽的山水意韻,也看到了湖湘精神的魂魄。
而第三種,則是「發展的道」,它探討的是文化的當下性,即文化該如何與現實、與當下的人建立連接。
這不禁讓1號想起,在對談過程中龔丹霞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表達:「文化不是孤獨的行走」。
我們常常將文化與高高在上、高雅等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描述聯系在一起,而這恰恰是《衡山論道》所極力規避的誤區。節目組試圖傳遞的核心價值是一種更具發展眼光的文化觀:「文化本身是動態的、開放的、多元的」。因此,對于當下的年輕人而言,也應該用發展的眼光去看待和汲取文化:文化不是負累而是一種資源;文化不是一種外在的、供人觀賞的物品,而是一種能夠給人帶來自省和自信的精神養料。
這種觀念尤其體現在每期節目末尾的對話之中。我們可以從徐霞客的游歷中感受古人心胸中的那股「人生是狂野」的灑脫與豪邁,可以從陳銘給出的「重建附近」的思路去抵抗現實的焦慮,可以從儒釋道合一脈絡里感受中國哲學的溫度,用另一種方式去感受「物象千萬」,也可以從工廠精神中獲得力量,展開對未來的美好想象。
由此,我們驚喜地發現:原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可以成為當代年輕人的「精神碳水」。
1號結語
文化節目該如何走出既有的范式?《衡山論道》提供的答案是一次走心、治愈的文化行走漫談,但1號認為,《衡山論道》最大的借鑒意義在于創作者該如何厘清文化與年輕人之間所形成的關系模式。
許多文化類節目之所以難以破圈,是因為它們所呈現出的是一種追逐式的關系:文化高高在上,年輕人需要學習、繼承和發揚。這固然沒錯,但卻無形中在文化與年輕人之間劃出了一道鴻溝。
還有一類文化節目,呈現的是一種陳列式的關系:文化猶如展館里的文物。盡管文化的位置變得更貼近觀眾了,但這種陳列式的邏輯讓文化變成了靜態的物品。于是,便會產生這樣的結果:「都知道文化是重要的、有價值的,可年輕人就是缺少一個產生興趣的契機」。
而《衡山論道》呈現出的是一種陪伴式的:文化既陪伴著我們的成長,是「我之所以成為今日之我」的最重要原因,又影響著我們未來的選擇,因為我們總是能夠從中汲取養分,從而找到未來的方向。
可見,只有充分挖掘文化的有用性,年輕人與文化之間才能形成真正的情感連接,個體、文化與文旅之間的融合才能真正形成一股持續產生價值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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